第一章少罡寺大战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林立望着一晚上便已经银装素裹,美不胜收的少罡寺,不由自主的感慨出这么一句。
    “济禅,你磨蹭什么呢?赶紧吃早饭,念早课,待会儿你得一个人把山门和长廊都给清理一遍,别影响了今天进寺的香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林立身后响了起来。
    林立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转过身子,双手合十,竖于胸前,微微弯腰,恭敬回道:“是,妙明师叔。”
    妙明摸了摸自己有些微微发福的圆滚肚腩,眼中带着得意神色,“知道就好。”
    说完扬长而去,不再搭理林立。
    林立看着妙明踩过的雪窝,有些愣愣出神。
    许久之后,他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又摸了摸其上已经结痂的九个戒疤,低声喃喃道:“阿弥陀佛!”
    少罡寺坐落于大周王朝边界的东夷山之上,这里不仅是大周王朝最东边的地方,也是大周王朝地势最高的地方。
    如此,更是应景了世俗间流传甚广的那句话。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铛,铛,铛……
    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让人闻听之下忍不住心神一荡,脑海中的杂念和内心的魔执顿时便消失无踪。
    晨钟暮鼓是少罡寺的惯例,所以林立早已经习惯了。
    不对!
    钟声还在响!
    铛,铛,铛……
    林立停下手中扫地的动作,静心仔细聆听,一共是九声,这不是正常的报时钟,这是寺内发生紧急状况的示警钟!
    同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召集达摩院的所有武僧!
    寺内出事了!
    林立抓起自己的扫帚,立刻朝着大雄殿跑去,尽管他只是一名杂役院的扫地僧,尽管他已经扫了十几年的地。
    可依旧不能磨灭他对达摩院,对成为武僧的向往。
    哪怕只是远远的目睹一眼,即可。
    “济禅!你往哪跑?”妙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前方,似乎是故意堵在这里等林立一般。
    “今日你若是不将山门和长廊内的大雪扫尽,哪也别想去!”妙明一把抓住林立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原地。
    就像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兜头浇了林立一盆凉水一般,让他感觉到无尽的绝望。
    “师叔……我……”
    林立的话没说完,两人忽然一起抬头,朝着上方看去。
    飕!飕!
    天空之中,无数的破空声音响起,达摩院的武僧和师叔们一个个从他们的脑袋上“飞”了过去。
    更有甚者,直接化为一道道亮眼的金光,朝着大雄殿的方向激a射而去!
    每当看到这样的景象,林立便会忍不住捏紧自己的拳头。
    他清秀的眉目之中,甚至整张脸庞,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强烈的渴望!
    他渴望进入达摩院,渴望修行,这是他扫了十几年的地,也未曾改变过丝毫的内心“执念”!
    “哼!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杂役僧,也敢奢望进入达摩院?”妙明松开林立肩头的大手,似感慨,似嘲讽的说道:“你师叔我在少罡寺扫了三十年的地,也未曾有过进入达摩院的资格!”
    “别说你现在灵根未测,资质如何尚且是未知之数,便是你灵根优异,也不可能有进入达摩院中修行的机会!”
    林立闻言,眼睑微微落下,遮挡住满是失望的神色,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即便妙明师兄总是这样“打压”和“嘲讽”他,但林立不得不承认,妙明师兄说的很对。
    妙明看着林立的模样,满是“过来人”的语气般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继续劝道:“咱们少罡寺作为大周王朝四大门派之一,寺内僧人至少万人,可你知道达摩院每年招收的名额是多少吗?”
    “只有三百!”
    “那些比你聪慧,出家前身世又比你好很多,灵根绝佳的人,都没有机会进入达摩院,更别提你这种被捡回来的孤儿了!
    这样想,你内心是不是舒服了一点呢?”
    妙明又负手轻踱了两步,发黄的僧鞋踩在雪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咱们少罡寺还算好的,那些其他三大门派,修行资源都是靠着同门你死我活争斗抢夺的,即便这样,咱们少罡寺的修行资源也时常因为分配不均而产生矛盾。
    说到底,还是修行界的资源太过匮乏,根本不足以支撑所有的人去修行,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吧!”
    林立的手指节很白,因为他握得很紧,他双手死死的抓着扫帚的尾部,只有沉默。
    妙明师叔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一击比一击沉重的打在林立的心上,让他的修行之念,越来越渺茫。
    “扫地吧。”
    妙明师叔走了,留下这三个字。
    林立拿起扫帚,开始认真的扫雪,扫长廊内的雪,扫山门台阶的雪。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可林立还是一下一下的扫着,认真且执着。
    “魔宗余孽!竟胆敢擅闯我少罡寺藏经阁!”
    一声爆喝,从大雄殿内传出,紧接着一个眉须皆白的僧人从殿内破顶而出,朝着林立的方向疾驰而来!
    而在他的前方,还有一团“黑雾”一般的东西,形状不定般也朝着林立的方向扑来!
    林立下意识的用扫帚摆出武僧防御的起手招式,这套偷学的“少罡无影棍”十年来林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早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之中,全都是本能的反应!
    可当他扫帚狠狠拍向“黑雾”之时,“黑雾”却轻而易举的洞穿了过去,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林立这一下好像拍向了空气一般。
    以致于用力过猛,直接将自己摔了个狗啃泥,在雪窝中打了几滚!
    “妖孽!容不得你在佛门圣地撒野!”
    又一声爆喝响彻天际,原来是惊动的悟苍方丈出关了!
    在林立的眼中,悟苍方丈浑身金光大放,惹人刺眼,他盘膝坐于空中,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了金芒之内,堪比另一个“太阳”!
    不多时,一只布满纹理的暗金色大手从天而降,朝着极速而逃的“黑雾”抓去。
    这只“金色大手”,虽然没有滔天气势,昂扬杀意,但却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内心均生出无可抵抗的念头,并且对此想法深信不疑。
    “它”充满了无法言语的诡异矛盾,让人“六觉七窍”处于极度的难受状态。
    看似平和,却又缠满因果,不可抗拒!
    看似缓慢,却又风驰电掣,眨眼降临!
    看似渺小,却又刹那之间,包裹天地!
    这一刻,整个少罡寺内都掀起了一阵阵哗然之声,大家纷纷赞叹悟苍方丈使的这惊天一式。
    林立站在山门前也听得清楚,此招名为“如来神掌”!
    “如来神掌”摧枯拉朽般的往下降落,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阻止“它”停滞丝毫,但“它”的出现却又不显得突兀和霸道。
    在所有人的眼中,好像“它”本该就这样出现在这里,本该就这样“恢弘”的落下,一切都符合因果,一切都好像是“天道”的安排!
    就像是人一生下来,就会生老病死般的合理!
    此招一出,那黑雾便是再诡谲多变,也被“如来神掌”直接一把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黑雾先是一阵不死心的挣扎变幻,可随着悟苍方丈的一道冷哼之声后,立刻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露出真容来。
    先前第一个从大雄殿内激a射而出,眉须皆白的老僧,既痛心万分,又震惊不已的失口怒道:“净月,真的是你!”
    那名为净月的达摩院武僧,正是道谷长老的亲传弟子!修为已经是筑基初期的境界!在净字辈的年轻一代武僧中,可以说是真正的天才!
    净月一脸平静,似乎已经放弃抵抗,他辛辛苦苦,修炼至今的筑基修为,已经被悟苍方丈破掉丹田,付之东流了。
    道谷长老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动了“嗔”怒,连忙双手合十,悲痛的宣了一声佛号。
    “不好,此妖孽要自爆丹田!”
    悟苍方丈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之中落下,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丹田被毁,固然无法再动用体内灵力,可修炼多年,丹田自身的能量还在,是陷入绝境的修行者常用的疯狂报复手段。
    林立连忙朝着山门内跑去,修行者之间的战斗,绝不是他一个杂役僧可以参与的,哪怕是受到一点点的波及!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震得周围地摇山晃,青松上、竹叶上、房屋上的大雪,立刻“扑簌簌”的往下坠落,像是瞬间下起了大暴雪一般恐怖!
    冲击波疾如雷电般袭来,林立根本藏无可藏!
    只要稍微触碰,林立便会像这漫天飞雪一样,化为齑粉,然后毫无痕迹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千钧一发之际!
    山门前写有少罡寺的门匾突然金光流传,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整个少罡寺笼罩了起来。
    自然也笼罩了门匾下的林立。
    那冲击波剧烈的撞击到了琉璃金罩之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琉璃金罩立刻向内挤压了三分,像是有人用手指戳着一样,可最终金罩还是没有破损,安然无恙的抵挡住了那道可怕的冲击波!
    林立满脸惊慌,心神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
    除了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修行者之间的战斗,短短一炷香内,还经历了生死之险!
    这让他越发对修行界充满了无可遏制的向往。
    他越是压抑这股苗头,这苗头反而越来越强盛,越来越渴望的反弹了起来。
    大战结束,林立捡起自己的扫帚,继续扫雪。
    因为大战的原因,刚刚扫干净的山门又铺满了雪花,林立一下一下的认真扫着。
    也认真的思考着。
    思考着一个他十来年都没有想出办法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进入达摩院内修行。
    如此,这一扫,便是一天。
    晚饭,晚课,睡觉。
    除了山门前多了一场大战,杂役院的僧人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躺在有些冰冷的僧舍之上,林立默念经文,帮助自己熄灭内心的“杂念”和“魔执”,慢慢的进入睡眠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林立脑海之中突然传来一道洪钟大吕之声:
    “少罡寺林立,赋予吾之魔印,此后汝需遵吾之心,行吾之礼,守吾之誓,执吾之令,不得有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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