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景州的上空渐渐变得热闹。
    不断有超凡者的身影从天边出现,驾驭着法宝,闯入这片禁航区,往静虚道场方向飞行。
    严格来说,目前的人类超凡者群体中还没有诞生任何一位地仙,十年时间毕竟太短,对于修行而言,仅仅是起步阶段。
    但先进的修行方式,让所有人的实力都跳出了传统体系的框架,有不少达到独角族贤者的层次。
    此刻,早先抵达的超凡者们,正聚集在一楼的大厅,讨论着1998号位面凌晨的会议,以及程虚剑斩北斗大楼的事迹。
    这一剑,标志着静虚道场从幕后走向台前,令全球掀起了滔天的舆论。
    大众不清楚真相,许多人在网络上称持剑人为恐怖分子,呼吁联合政府出台专门法案,严格管束这个异类群体。
    对此,超凡者们并不在意。
    他们清楚,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了。
    在即将来临的新时代,他们会拿回自己应有的权利,再也不必藏头露尾,一举一动都考虑社会影响。
    十二点整,一千多名超凡者已经到齐,程虚仍未现身。
    大厅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台上的副会长王恒,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
    “稍安勿躁,程会长前往非洲调查时音文明战舰,耽搁了一些时间。”
    王恒看了一下手表,神识震荡时空,传递引力波信号联系程虚,收到回应后,补充道:“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就快到了。”
    众人耐心等待了两个多小时。
    忽然,大厅里第一梯队的强者们不约而同把头转向西南方,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如临大敌。
    在他们的神识感应中,那里的时空出现了球状的漏斗,仿佛深渊。
    “那是什么?”
    “时空扭曲闭合,绝非地仙层次的力量!”
    “我怎么感觉……那是一颗黑洞?”
    “是两颗,一大一小两颗!”
    “还有巨型战舰跟在后面,那两颗黑洞不会是它造出来的武器吧?”
    “一级戒备!”
    ……
    整个道场为此陷入骚动,不少人腾空而起,来到大楼外面迎敌。
    然而,这支奇怪的队伍却没有在视觉层面呈现,在眼中向道场飞来的,除了程虚,就只剩下大黄。
    他们的飞行速度被二维监狱拖累,所以才会这么晚到来。
    虚质量黑洞虽然能够调整曲率进行加速,但速度不能太快,否则打破平衡,外面的斥力护罩无法抵消质量,会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毁灭一切。
    二维监狱的离开,也导致三艘时音文明战舰被吸引,一路尾随。
    “愚蠢的人类,果然如本王预料的那样,被吓得不知所措。”
    大黄将那些超凡者的反应看在眼里,冷笑着露出不屑的表情。
    全然忘了,自己不久前曾被虚质量黑洞吓得魂飞魄散。
    程虚懒得理会它,对升空的众人知会了一声,带着一行人从道场侧面的天窗降下,缓缓落到大厅的讲台。
    这一刻,上千名超凡者不由屏住呼吸。
    他们神识中的程虚,身侧环绕三件地仙级法宝,幽魂飘在头顶,背后悬浮着恐怖的二维监狱,三艘暗物质战舰停靠在更后方,数公里长的身躯延伸出道场外,横亘整个机场园区。
    这等威势,哪怕神话之中也难得一见。
    “各位,我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是为了宣布一个决定。”
    程虚凝视台下上千名超凡者,开门见山,发表酝酿已久的演说,“很多人或许早已知道,我们这代修真者源于十年前的一次探险。在那场探险中,我得到高维生命的传承,从此踏上修真道路,并一手创立静虚道场,让你们有机会接触更广阔的的世界。”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高维生命还有一个身份——天庭战将,祂们所在的时空,往往位于高维人族时间领土的边荒。本世界线就是这样一个险恶的区域。”
    “从独角族危机,到未知文明的领土宣言,再到时音文明的出现,这些都是边荒频繁发生的常态。过去,我们有高维生命守护,可以在安全的环境舒适成长,但现在,祂已经把这项重任交给我们,未来的所有生存风险,都必须由我们自己承担。”
    “我们是文明的怀疑者和监护人,十年前的那场危机,我从独角族贤者的教训中认识到,掌握超凡力量的修真者干预社会运转,只会让它变得越发畸形,一步步走向毁灭。因此,我刻意压制超凡者的存在感,让你们隐藏在世界各个角落,注视社会的发展变化,同时从生活中积累人生感悟,寻找修行概念中的真我。”
    “遗憾的是,我给了这个文明十年时间,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虽然,在我们隐形的中下层社会,各行各业的劳动者用自己的努力推动了社会的进步,科技和文化迅猛发展,一切欣欣向荣。但是,知晓我们存在的上层社会,却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时代一点点腐烂,愈发的不堪。”
    “比如人工智能的出现,原本应该对执政产生积极的正面作用,但轻松下来领导层不仅没有虚心去学习,反而更加专精于利益集团之间权利的斗争。他们对内治理依赖人工智能,却又粗暴否决人工智能给出的全局最优解,只选择对自身有利的政策施行。原本致力于统一的联合政府,也被腐蚀成为各方代言人的角斗场,不仅看不到统一的希望,反而在各国衍生出了以统一为借口,获取政治利益的团体,不得不让我感到讽刺。”
    “我们自身遭遇的情况与人工智能相差无几。对外,超凡者强大的想象力和战斗力,也让领导层心安理得地产生依赖,不顾一切地把筹码往我们身上压。这次时音文明引发的太阳耀变危机,是问题集中爆发的典型,我发现三个议程讨论下来,结果无一不需要超凡者去付出和牺牲。守护文明的确是我们的职责,我也从未想过逃避,但人类社会的本质是一个科技文明,任何时候都应该站在科技的立场去思考对策,超凡者从来只是额外的助力,绝不应该成为中坚主力。”
    “可悲的是,我没有在联合政府的紧急上会议看到这样的觉悟,反倒是一个从事娱乐行业的小编剧,为解决太阳危机提供了非常惊艳的思路。这一切,不禁让我幡然醒悟,或许超凡者与官方合作、对民间隐形,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我们真正应该忽略的,是那些政客和利益集团,值得我们合作的,是这个文明一切有能力的智者,无论对方来自怎样的出身,拥有多大的年龄,从事怎样的职业。”
    “各位,听我说了这么多,现在你们应该能理解和支持我将要做出的决定——”
    “我宣布,静虚道场从即日起与人类一切官方组织断交,保持独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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