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如墨的夜色,在路灯的照耀下,顾鸣佐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
    他一时高兴,本能冲了上去,拍了下女孩的肩,“曲漾!”
    曲漾闻声扭头,看清来人,不冷不热说了句你好。
    她还是一副没什么情绪的样,顾鸣佐步伐一顿,最是受不了她这样,好像生怕自己不知道她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似的,顿时便后悔自己管不住腿,暗骂自己犯贱。
    他没说话,曲漾也不说话,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在一个岔口时,顾鸣佐招呼都没打,转身往男生宿舍楼走去。
    曲漾却突然有些好笑,他走的时候很情绪化地冷哼了一声,很小声,但她听到了,也不知自己怎么惹到他了,明明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却带着一肚闷气似的。
    曲漾看了眼顾鸣佐的背影,也是高大挺拔的,但就是觉得跟个小孩似的,嘴唇弯了弯,笑了一声,回了宿舍。
    夜里十二点,曲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果真如曲令禅电话里所说,晚上会睡不着。
    无奈地再次翻了个身,一双倏然睁开的眼睛依旧清明有神,她拿起手机将头缩进被窝里,给曲令禅发了条消息。
    “你说对了,我真的睡不着了。”
    曲令禅刚从浴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瞥到床头手机屏幕一亮,过去拿起一看,笑了。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很快就把要回的话编辑出来。
    很简单,一个字,哦。
    手机屏幕射出的白光洒在曲漾脸上,她瞪大了眼,有些郁闷,就一个字,哦?难道不是应该回些类似“闭上眼睛安静下来什么都别想很快就会睡着了”这种温柔慰贴的哄人入睡的话吗?
    曲漾不自觉地嘟了下嘴,噼里啪啦回:“哦!我睡了。”
    刚发送过去,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嗡嗡震动在静谧无声的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曲漾捂住手机的出声孔,立马拒接挂断,又飞快将手机振动关了,调成静音模式。
    曲令禅也不再打过来,只发了一串问号丢给她。
    曲漾将哈气时在屏幕上制造的一层水汽擦掉,回:“我的室友们在睡觉!”
    曲令禅索性顺着床沿坐下,将头上的毛巾搭在脖上,嘴角噙着淡淡笑意,“那就打字聊聊天。”
    曲漾回:“都十二点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曲漾自认还是非常明事理的,她给他发消息纯粹是想让他说两句好听的哄自己睡觉罢了,可没想让他花费睡觉时间来陪自己闲聊。
    曲令禅回:“可你不是睡不着吗。”意思是要陪她消磨消磨时光,兴许聊着聊着她就产生睡意了。
    这话令曲漾当下便涌生几分感动,内心柔软极了,连打字的动作都变得温柔起来,她回道:“我现在突然觉得困了呢,不说了,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曲令禅顺势回了晚安,还想再发点什么,发过去后那头已经毫无动静,似乎真是困了睡觉去了,曲令禅锁上手机屏丢到一边,哼笑了声,小姑娘还挺会变卦。
    曲漾却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眼前是黑黢黢的一片,脑海里想的都是曲令禅清晰好看的容颜,本来确实是不困的,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时阖上了眼,沉入了睡梦,就连梦里也全是曲令禅。
    两天后,曲漾在社交软件上收到一条备注着“顾鸣佐”的好友添加请求,她本能地想拒绝,突然想起两天前顾鸣佐那声有些莫名可爱的冷哼,便点了同意。
    顾鸣佐看到曲漾同意他好友的那瞬间,心里霎时生出巨大的惊喜感,他从椅上腾地站起,动作之大,带动着椅脚与地板摩擦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室友像看奇葩似的打量审视他,不知道堂堂院学生会主席像个毛头小似的在激动些什么,顾鸣佐也不管,双手飞速打字,给曲漾发着消息,“曲漾,我是顾鸣佐!”
    虽然备注了,但还是怕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边隔了一分钟才回复,简单两个字,态度依然不冷不热,“知道。”
    顾鸣佐却已经不在意,盯着屏幕聚精会神,嘴角咧得大大的,一看就是副春心荡漾的模样,不理会室友们嚎叫着问“跟哪个妹聊骚呢”的调侃声,他随意扯了个日常生活用语,“吃了吗?”
    曲漾收到消息,淡淡往通知栏扫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一十八分。
    他没毛病吧?
    没有回复便关上手机放进兜里,曲漾收拾了下桌面,提出小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出门扔垃圾去了。
    顾鸣佐左等又等,直到晚上,还没收到曲漾的回复。
    他依然没什么不良情绪,晚上十点半,给曲漾发了条晚安。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本来是觉得既然曲漾不喜欢自己,那自己何必上赶着往人跟前凑呢。
    可谁想到前天他和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在办公室工作时,恰巧碰上曲漾来找辅导员,那几个学生会干部有个男生跟曲漾是同班同学,看到曲漾颇为惊喜开心,哪个男孩对漂亮姑娘没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呢,于是那男生嘻嘻哈哈地凑上前跟曲漾搭话,东扯西扯了半天,曲漾一直礼貌却冷淡回应着,后来明显是不耐烦了,虽隐忍着,但顾鸣佐看得出。
    他当下就想大笑,瞧,那男生跟她同班同学还不如自己呢,虽说曲漾对自己不热情吧,但也不像这般冰冷啊。
    他又想到,曲漾似乎从来都没有和哪个男生走得近,也没听说过有男朋友,他若是诚心追求她,还是有很大机会的,他本就那么喜欢她,轻易放弃的确心有不甘,年轻的时候就应该想做就做,不该畏畏缩缩顾及这顾及那的。
    于是他就这么想通了,毕竟是院里的学生会主席,圈大人脉广,轻易就把曲漾的联系方式社交账号什么的都搞来了。
    顾鸣佐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该怎么追求曲漾,越想心里越美滋滋,暗暗下决心,他一定要捂热曲漾那颗冰冷的芳心。
    近日全国温度骤降,许多地方都下雪了,但c市没有,只是让人深刻地感受到天气越来越冷,宿舍里其他三个妹连连哀叹这鬼天气冻死人,内裤一星期还不干。
    曲漾也觉得冷得过分,却没将注意力放在上面,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不为过。
    她着实觉得没有哪个礼拜有这个礼拜那么慢,从星期一就开始等待,历经了四天的苦心期盼,可算熬到了周五下午,打扮得美美的去校外街边等曲令禅。
    那天曲令禅特意提前离开公司,五点半就已经到了曲漾学校,远远看到曲漾站在路边一颗香樟树下等着,穿着纯白的呢大衣,雾蓝色的打底毛衣裙,大衣扣没扣,任凭它敞开着,不管那凛冽的寒风往胸前钻。
    女孩极其漂亮惹眼,但谁都看得出,她缩着肩膀,冷得瑟瑟发抖。
    曲令禅横起眉,踩了油门加快速度开到曲漾身边停下,降下车窗盯着那与他对视的女孩,冷冷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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