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用。”他坐在床头,眼见儿子刚才玩得腰带还在,心头一动,握住她双手道,“本王把幼时的心得告诉你了,你怎么也该答谢下吧?”
    她道:“说了给你做凉衣袜子了,是你……”刚说完,就见自己手腕被腰带扎了起来,她惊讶的看向司徒修,不知道为何,“你怎么捆着我呢?”
    不止捆着,还把她双手绑在床头的横木上。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实在有些惊慌,由不得扭动起来,他怕她伤着,在耳边柔声道:“不是还想要个女儿吗,这样比较容易。”
    她一怔,好奇道:“真的?”
    “当然,以前不是不曾这样吗,所以生了儿子。”他轻抚她手臂,好像摸着世上最滑腻的白玉般,“手吊着,你浑身感觉都不一样吧?”
    她点点头。
    “所以这样有用。”他含糊着,覆了上去。
    ☆、第142章
    七月流火,宫里渐渐不再供应冰块,长春殿里四面透风,很有几分凉爽,许婕妤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身边两个宫人不紧不慢的扇着纨扇,虽说她降为婕妤,然而韦氏按照妃嫔位份,并不亏待,竟是要她一处毛病都挑不出。
    这些年,她果然长进了,许婕妤心想,难怪还能抓到那逃出宫的道士,其实她也在找,只目的不同为杀人灭口,然而韦氏夺了先机。她光洁的手指慢慢握紧,所以才导致她身处劣势,没有能力与韦氏抗衡,也只能隔岸观火。
    倒不知韦氏知晓了司徒修乃龙主,到底是何想法?毕竟她全心为司徒渊,期望他能再做太子,那么多出一个强敌,定是要铲除的罢?便是审时度势,暂时拉拢,心里有根刺,终究也会拔掉的,而司徒修,早不是她当初能掌控的那个人了。
    定是不易对付,他们往后斗得越狠越好,许婕妤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睁开眼睛问身边宫人:“青霞真人去云游了,还不曾回来?”
    青霞真人被人突然抓获,胁迫留下书信,许婕妤自是不知,还当她有事离开京都。
    宫人点点头:“道观的人是这么说的。”
    偏在这节骨眼上!
    许婕妤心中暗恼,挥手叫宫人退下。
    天色暗下来,花木失去了白日里娇艳的颜色,在风中摇动,却是显出几分阴森,此时有条人影从长春殿里出来,四处窥探之后,一溜烟的往坤宁宫去了,见到韦氏,跪下来行礼。
    人心就是如此,当许婕妤算计满满的时候,尚不知她身边人的背叛。
    可风水从来就是轮流转,她身处高位,握着权力,手下沾光,但颠倒了,一切也就不一样。
    韦氏叫那宫人起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是为馨儿,许婕妤要将她送出宫。”
    “宫禁森严,她如何送出宫?”
    “死人。”
    “她要弄死那馨儿?”韦氏一惊,那可是对付许婕妤最好的棋子,决不能死了。
    宫人忙道:“先死后生,死了报上名字,各处打点下,是能送出去安葬的。”
    原是如此,韦氏眉头一挑:“不是送往乾清宫,却是送往哪里?”
    “不知,许是晋王府。”
    韦氏面色微变,暗道许婕妤当真是狠毒,害了她渊儿不说,还想害司徒熠,她挑眉道:“定于何时?”
    “中元节戌时。”
    那天是鬼节,家家户户都要把祖先牌位请出来拜祭,宫里也是一样,故而那日极是繁忙,许婕妤挑着这日子,既然肯花钱财,把人趁机送出宫不难,韦氏使人赏了那宫人五十两银子。
    在空寂的殿中坐得会儿,韦氏起身去了景阳宫。
    此刻并没有丝竹声,司徒渊不在抚琴观舞,而是就这烛火,一个人下棋。
    韦氏进来瞧一眼,笑道:“都说对弈,如何不能有对手?”
    他忙行礼。
    韦氏坐在他对面:“你年少时,我得闲便与你下棋的,十局能胜六局,你父皇说你眼界开阔,可输于缜密,但凡事都是因小成大,你得记住。”
    往前他们母子两个便是因为疏忽细处,才会遭此大难,现在她绝不会再犯这个错误,司徒渊却笑笑:“母后何时这般好弈了?再说,儿子只为兴趣,不曾为输赢,所以假使专注一个赢字,未必输得厉害。”
    “那现在就只专注赢!”韦氏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司徒渊把棋子一抛:“那就失了乐趣,”他看向韦氏,“母后这么晚到此,真是为与儿子对弈?”
    韦氏把众人屏退,垂眸道:“我已找到害你之人。”
    听到这句,司徒渊终于动容,他稍许坐直了身子问:“是谁?”
    “许婕妤!”
    “是他?”司徒渊讶然,半响忽地一笑,“她毕竟生了五弟,难保不为他着想,天下父母心。”
    “你说什么?”韦氏手猛地落下,压在棋盘上,将棋子弄得四处飞散,“你知道仇人了,竟只有这一句吗?你不恨她?”
    “如何能说不恨?只恨了,那七年也不能重来。”司徒渊语气淡淡,“再说,当年想置我于死地的又岂止她一个?我是太子,是许多人的眼中钉,我一早便知,只秉持做分内事的想法,做个合格的储君,将来不辜负父皇!可我,得到什么?”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喘了几口气道,“我恨不过来。”
    韦氏忍不住哭了,颓然的靠在椅背上,喃喃道:“都是那天杀的负你,你当初何等……”何等惊才绝艳,何等聪慧勇敢,那是她最骄傲的儿子,结果竟被司徒恒成囚禁了那么多年,要说恨,她最恨的是那个人。
    但她很快就平息了悲哀,擦一擦眼睛道:“渊儿,你的仇为娘定是要替你报的!许婕妤她一定要偿命!”
    司徒渊没有说话,他还不至于替她求情。
    韦氏说着把棋盘整理了下:“来,陪为娘下一盘棋。”
    她放上一字,司徒渊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下到一半,韦氏轻声道:“许婕妤若是没了,将来便只有熠儿会是你对手,他素来敬重你,只要你想,他未必会与你争。”
    司徒渊一怔:“罪不及两位弟弟罢?”
    当初事发,司徒璟才十六岁,司徒修就更小了,不过才十二,能做什么?他眉头皱起来,想起端午节还抱过司徒熙,小家伙讨人喜欢,一点不像小时候的司徒修,不过他长大了,却是很能干,娶的妻子也可爱温柔。
    至于司徒璟,温和有礼,见人就是三分笑。
    韦氏道:“对敌人留情,不是咱们皇家作风,更何况,许婕妤若是出事儿,璟儿是他亲生儿子,难道不会替她报仇?至于修儿……”她顿了顿,委实那时还小,但许婕妤被揭发,他总也脱不开关系。
    虽然一直想拉拢司徒修,然而那“龙主”二字仍是让她有些忧心,甚至前不久还找人去算过司徒修的八字,确实非同一般。
    韦氏把棋子放上去,眼中闪过残酷的光芒:“一石三鸟。”
    司徒渊看着棋盘,许久没有说话。
    窗外青竹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细雨不知何时飘落了下来。
    这几日里,下了两场雨,到得中元节,天气已经很是凉爽,因为要去宫里祭拜祖先,午睡起来,裴玉娇给熙儿穿了件竹叶青的小夹袄,放下来后,他就在屋里走动,来到屏风后面,小嘴一裂,躲了起来。
    裴玉娇知道他又要躲猫猫了,假装没看见,小家伙发现娘亲没来找他,忍不住探出一个头,小手摇了摇。
    裴玉娇这才好像看见,转过头来。
    他又猛地缩回去。
    “哎呀,熙儿去哪里了呀!”她笑着,好奇的问奴婢们,“你们看见熙儿了吗?他刚才还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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