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与akm的分手,是极罕见的温柔。
    这使得不少人怀疑,他是不是还在akm有一官半职,连叶朝繁都好奇。
    叶朝繁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过后,直接问:“师傅,要是有人主动跟你走,你要怎么办?”
    这个假设是完全成立的。
    akm不少人是陈简之一手带起来的,说句可能有些不切实际的话。他们这些搞艺术的,情怀很多时候大过利益,尤其是在这个饿不死的年代,大家的选择具有更多可能性。
    陈简之讲:“他们要愿意来,我当然欢迎。”
    “真的?”
    “我会劝他们别来。”
    叶朝繁一脸你玩我的表情。
    陈简之看时间。“都是工作,在哪里做都一样。”“去通知coco,一组全员开会。”
    这会是他在akm最后一个会议。
    叶朝繁想到向谨宁他们,犹豫的讲:“其它组的人不叫吗?”
    “你是想让老板以为我谋反吗?”陈简之起身。“快去。让coco也参加。”
    “好!”
    叶朝繁出去跟coco说了,就自己去通知永柳他们。
    陈简之开这个会主要是交代工作上的事,另外让他们别多想,他的去留是个人决定,以及他们暂时归唐堔带等等。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coco突然哭起来,一边娇作的抽纸巾擦眼泪一边讲:“陈总,你怎么说走就走,一点提示都没有。”
    陈简之缓和的讲:“主要是不想影响大家工作。一个团队就是这样,来来去去,你们都是职场老人,要习惯。”
    费勒蔫了叭叽的讲:“可我来这里就是因为你。”
    “现在你有大家。”
    “陈总,你去哪里?”
    “还没决定。”陈简之讲:“akm在上海来讲还是个不错的东家,你们好好干,平台和上升空间还是很大的。”
    费勒不说话,明显生气了。
    永柳和谢销春等人倒没多说什么。他们毕竟都是有家庭的人,也像陈简之说的,他们都是职场老人,不管谁去谁留,工作还是要照做的。
    陈简之跟他们聊的比较多,在永柳他们说要为他饯行时,直接拒绝了。
    为了影响最小化,陈简之结束一组的会议,就叫费勒帮他搬东西走。
    陈简之自己抱了个箱子,勒费帮他拿了个,叶朝繁提着他的电脑。
    他们走的时候,三十五楼的人都上来三十六楼送他们。
    叶朝繁看到这么多同事,暗里吃了一惊。
    她工作时间不短,哪家公司不是进进出出,除了一两个聊的来说句道别,哪见过这场面。
    陈简之没说话,只点头示意。
    “陈总。”陈列平从人群里出来。“陈总,我送你下去。”
    “用不着送,你们都回去工作。”
    陈列平还想说什么。他看周围的同事,最后点头,又退回人群里。
    唐堔跟他握手。“陈总,一路顺风。”
    “好。”
    林雨凡也跟他握手,没有婉惜,倒笑着讲:“陈总,祝你心想事成。”
    “谢谢。”
    陈简之简言的收到他们的祝福,平静的离开呆了六七年的公司。
    他没有留念或遗憾,淡漠得像做了个无所谓的决定。
    叶朝繁跟他进去电梯,注意着陈简之的表情,在他没看一眼的接了关合键,心想他是真觉得不重要吗?
    唐堔和林雨凡他们都在公司做了好几年,即使是再普通的朋友,多少会有些不舍吧?而且这么多人来送他,就说明他在公司里还是很有人气的,他是怎么做到说抽身就抽身离开的?
    费勒等电梯关上,就一直低着头。
    叶朝繁比他矮,他即使低着头都比她高。她看一傻大个红着眼圈,又看冷漠平静的陈简之。
    陈简之没说话。
    就他们三人的电梯显得特别冷清。
    等到了停车场,费勒把东西放陈简之后备箱,跟他握手。“再见陈总。”
    陈简之讲:“再见。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
    费勒重重点头,看旁边的叶朝繁。
    叶朝繁立即把电脑包给陈简之,跟费勒回去。
    她虽然决定辞职,但现还在职呢,不能像陈简之一样说走就走。
    陈简之等他们进去电梯才开车走。
    电梯里,费勒第三次叹气,像霜打了的茄子。
    叶朝繁安慰他。“很快就会习惯的。”
    费勒讲:“你不懂。陈简之先生是我留在中国的唯一原因。”
    “他还在这个行业。”
    “可是他已经抛弃了我。”费勒颓废了两秒,深吸口气决定的讲:“我要辞职回家!”
    叶朝繁瞪大眼。“费勒你开玩笑的吗?”
    费勒摇头,眼神坚定。“我的追求到了尽头,是时候回去看看我的故乡了。”
    然后叶朝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头冲进人事办公室,竟然被他赶在自己前面了。
    不用这么快吧?你好歹再想想。就一个陈简之,你还有自己的队友!
    可费勒这个浪漫的柏林人就是这样,或者说凡是艺术家都有股轴劲,决定了的事就不再犹豫。
    然而这么做的还不只费勒一个人,吴萧和向谨宁等几个同事都先后提出离职。
    吴萧回去继承他的虾店和家业。向谨宁是跳槽,去了五洲国际。
    akm的人才都是行业顶尖级别,早有公司抛出高薪高职位的橄榄枝,他们之所以没轻易动,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陈简之这个领导。现在他都走了,大家当然都为自己的前程考虑。
    因此即使叶朝繁是先一批提出离职的,她还是要一个月才能走。
    而宋祁就不同了。付强没批准,他的离职手续迟迟没办。但一个人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不批也没什么用。
    akm新春过后的离职潮,大到超出人事及高层的预期。
    逃避的付强在唐堔的再次劝说下,终于出来主持局面,同时也批了宋祁的辞程,开始重新做回一把手。
    他大刀阔斧,一连提拔了好几个人上来,同时让唐堔和林雨凡他们安抚好客户,公关那边也说了话,要将陈简之的离开影响最小化。
    付强能把akm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是非常有能力的。
    他除了有大胆的商业头脑,以前还是个与陈简之同样能力非凡的设计师及艺术家,只是他退居二线太久,已经忘记他最初创办这间公司的初衷。
    当然他如果没闪光点,陈简之也不会选择akm,并在这里做这么久,就连和他发生分歧,也在他让步后仍然愿意留下来。
    可惜的是付强醒悟的有些晚,他在职员相继辞职时开了个大会,特意说了这件事。
    付强站在一个艺术家的角度,再次跟他们谈抱负和初心。
    他慷慨的陈词非常具有说服力,叶朝繁若不是因为答应陈简之,都想留下来了。
    会议结束,付强找她单独谈过话,说陈简之的离开不会影响她,她要愿意,他会继续栽培和给她更多机会。
    叶朝繁如实讲:“付总,我是陈总的徒弟,他走了,我在这里始终有些不合适。”
    “你是担心同事们的闲话,还是怕我会牵怒你?”付强讲:“简之的离开对外是他另有发展,同事这块你不必担心。”“至于我你更不用担心。我惜材,很乐意把你培养成第二个陈简之。我相信以你的天赋,用不了多久你将超过他。”
    付强说的肯定,加上他确实发现陈简之的才能,给了他机会,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成就。
    叶朝繁艰难讲:“付总,我说的不合适,是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所以想更多的尝试。”
    付强望着她许久,才讲:“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要那幅画吗?”
    “是看在我师傅的面子上吧?”
    “是你被蚊子咬得满脸包还没有怨言的原因上。”“我尊重每个人的想法,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所以当夏小姐频繁向我投诉你的时候,我都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你和他们的最大不同在于,你永远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付强笃定的问:“你辞职,是不是因为简之?”
    叶朝繁点头。
    付强讲:“他当年接百世传承,只向宋祁要了你。现在他要走,也只带走你。”他看纠结的叶朝繁,叹息讲:“看来我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决定。”
    叶朝繁看他样子,心里有些动摇。
    “也好,这件事错在我,你要想走就走吧。”
    “付总……”
    付强笑着讲:“期待未来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听到你的名字。”
    叶朝繁被他说得更不知是去是留。
    离开付强的办公室,叶朝繁犹豫不决。
    这时唐堔来找付强,看到她就讲:“叶助,夏小姐来了,在会议室。”
    叶朝繁听到这个名字皱眉,向唐堔说了句谢谢,便去见夏薇。
    现在她辞职了,倒不怕这夏薇,只是若不是因为她,陈简之也不会走。
    夏薇穿着光彩照人,似一点也不在意陈简之离开akm的事。
    她看到叶朝繁便笑的得意。“繁繁,听说你也辞职了?”
    叶朝繁点头。“你有需求去找李组长。”
    因为公司人事变动大,她手上的项目已经交还给四组,自己也准备在这两天正式离职。
    夏薇不屑的笑起来。“我那公司已经交给高进去打理了,现在我准备飞莫斯科,打算去那里学习舞蹈。”
    叶朝繁打量她的讲:“那里的冬天有点冷,你得多带点衣服。”
    “谢谢关心,这一切我爸爸都为我准备好了。”夏薇得意洋洋。“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对我不过是游戏,你们这些穷人只有被我玩的份。”
    “那我祝你一直都这么富有,你爸爸长命百岁。”
    “你……!”
    叶朝繁挑眉。“夏小姐,你觉得我这次要动手,会不会把你打进医院?”
    夏薇哼了声。“叶朝繁,你嫉妒也没有用,我爸爸是亿万富翁,他就算死了我也会有用不完的钱。而你爸爸只是个牢改犯,他要死了你还得筹钱给他办后事吧?”
    叶朝繁脸色一变,正要说话,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夏小姐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刘慧看光艳亮丽的夏薇。“叶助爸爸坐过牢又怎么样?至少他是全心全意爱她的,你那爸爸呢?”
    “他只是我养父。”
    “是吗?怎么我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刘慧反问她:“你那爸爸那么忙,夫人那么漂亮,儿子那么优秀,为什么会想去孤儿园收养你呢?”
    夏薇语塞。
    叶朝繁看刘慧,也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慧笑起来。“因为你是他的私生女,和你那亲爱的大哥一样都是他的孩子啊。”
    夏薇脸色大变。“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何不去问问你哥哥?”刘慧突然想起什么的讲:“不过我还是劝你去问你爸爸,毕竟他现在已是夏氏最大的股东,准备全面掌控夏氏,现在恐怕没时间理你。”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夏薇想到要匆匆送自己出国的夏勇豪,顾不得辩解。“你给我等着,你要敢骗我,我让你也失业!”吼完匆匆忙忙跑了。
    叶朝繁看她离开,问刘慧。“慧姐,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跟她又没仇。”刘慧拉椅子坐下,对叶朝繁讲:“要不是她太高调,夏楚阳也不会这么做,那怎么说也是他亲爸,夏氏迟早是他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托前东家的福,虽然那里工资少点,但能知道不少料。”
    叶朝繁点头。“这么说起来,我可能还要感谢她。”
    她记得叶征是和她爸一起去的孤儿园。
    刘慧欲言又止,最后不置可否。“别担心她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师傅的事吧。”
    “什么事?”叶朝繁也坐下来。
    “去年是他挖我来的akm,现在他说走就走,是什么意思?”
    “慧姐,这……”
    刘慧又不同费勒他们,她来akm肯定不是冲着陈简之,她还记得她说要一心赚钱买大房子呢。陈简之的离开,对她并没影响,她这幅讨说话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叶朝繁语顿,犹豫的讲:“慧姐,你要不去找他?”
    “找屁。你跟他说,什么时候他那缺人了给我打下招呼。”刘慧见她犹豫的样子就讲:“叶助,我消息挺多的。”
    叶朝繁无奈。“嗯。我只是好奇,akm早已在国际上站稳脚跟,慧姐你也熟悉了这里,怎么还有这想法?”
    “这就是领导人的魅力。”
    “是因为他比付总帅吗?”
    刘慧笑着反问:“你就只看到他那张脸吗?”
    叶朝繁涨红脸。
    “好了。我明天要出差,不能送你。”刘慧起身跟她握手。“祝你师傅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叶朝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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