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裂的漏光灯箱,惨白如皮的白布上面缝纫着【陈朝心理咨询室】。
    画满人脸的门被锁上。
    阴森的走廊里,壁虎一样贴着墙壁攀爬的尸体,剖裂洞穿的喉咙往外泼洒腐肉,黑洞狰狞的眼窟窿里嗡嗡的苍蝇在疯舞。
    夏囡囡贴着门靠住,瓶盖儿踩在她的肩膀上龇牙咧嘴。
    一只“萝莉”+一只布偶,表情都异常的凶狠,死死的瞪着眼前扑杀过来的“尸体”。
    这是一具尸体!
    一具没有活人气息的尸体!
    是被操纵着的!
    幕后的黑手似乎在通过尸体的眼睛窥视着一切,却没有显露身形。
    门后的屋子里却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就好似陈朝已经死在屋子里面了似的。
    坐在沙发里,整个身体都凹陷进去,陈朝脸颊的肌肉僵硬发木,一对眼珠子颤栗的收缩,脑海里的迷雾像是绞缠的线团被抽丝剥茧般的拽开。
    他找到了那根“最初”的线头!
    在他的记忆里!
    “我写的小说被还原到了现实里,且最终设计指向我自己!”
    “所有的细节都全然与现实吻合,近乎丝毫不差的将小说的文字变成了现实!”
    “所有的情节都电影般的再现,而唯一的漏洞,就是我自己!”
    “不!”
    “应该说是陈卓,假的终究不可能完全成为真的!”
    陈朝必须尽快捋清事情的始末,
    “抠掉脸的照片,混乱的记忆,没有正面的视频,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自己产生强烈的代入感,暗示那张脸是我自己!”
    “那么,陈卓究竟是否存在呢?”
    陈朝现在基本笃定,陈卓不是自己,他应该是一段混淆自己的虚假捏塑的记忆。
    但是,捏塑的过程里,是凭空捏塑出来的,被人扮演的;还是说,陈卓这个医生原本就是现实存在的,被改造利用了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
    关乎,陈朝对这整件事的幕后黑手的能力的揣度,或者说这两种可能性,反应出来的是幕后黑手策划整件事,所遵循的截然不同的两种逻辑!
    前者,凭空捏塑——幕后黑手是在扮演上帝的职能!
    后者,改造利用——幕后黑手则是一名匪夷所思的魔术师,近乎以假乱真,设计了一场偷天换日般的魔术。
    就像是非法侵入,前者遵循的逻辑是侵略占领;而后者充其量是欺诈偷渡!
    答案应该就在他记忆中所书写的那本小说里,陈朝意识到,那本小说恐怕是一切的源头。
    他强迫自己成精下来,继续回忆那本烂尾小说里的内容。
    可能因为是被封存的缘故,所以他现在反而可以,非常清楚的记得当时所书写的,关于那本小说的每一个字符。
    (偷偷藏在这里讲个悄悄话:想看被陈朝封存在记忆里的那本小说完整版的可以关注【薇心】gong~中~hao:果玉蛮的书屋,另有番外篇和新书资料,谨防止作者走丢的童鞋关注一波。)
    【……】
    【灌铅似的乌云像是厚沉的被子压在城市的上空,“沙沙”的风声在沉闷的空气中打着旋儿,枯黄的秋叶掉落在墓地上,然后被一把扫开。】
    【张守立跪在墓地旁,一丝不苟的将“徐楠依的墓穴”擦拭的干干净净,焦糊残缺的尸体已经被火化装进骨灰盒,用一把黑伞遮住,被徐楠依的姐姐抱在怀里。】
    【亲属都围在墓地旁进行最后的哀悼,来参加葬礼的朋友胸口别着白花,站在稍远的树荫下,脸上大都看不出喜悲,只是很安静的在注视着。】
    【陈朝也就站在其中,一片枯萎的黄叶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肩膀,撇过头随手掸掉,余光不经意瞥见斜侧一棵粗壮的树干背后,有道半边露出的身影正悄悄地看过来。】
    【因为光线被树荫的遮挡,看不清脸孔,只是依稀觉得身形有些眼熟,陈朝眯着眼睛再仔细望去的时候,人影却快步的离开了。】
    【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去多想,陈朝收回视线,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张守立身上,相较于昨天,今天的张守立情绪仿佛要缓和冷静下来。】
    【将骨灰盒缓缓地放进墓穴,盖上防潮的布子,亲手盖棺将墓穴严丝合缝的封死,整个过程都没有出现癫狂失控的迹象。】
    【下葬结束,亲朋都散去离开。】
    【张守立驻足在墓前,张口对着躺在墓地里的妻子说了几句话后,转身朝着陈朝的位置走来。】
    【“你明天有时间么?我去找你。”】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陈朝瞳孔收缩成针尖,脊背上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是一对怎样的眼睛啊!】
    【黑白的眼瞳底部缠绕着无数狰狞的血丝,沉沦的血色却透出黑白分明的冷厉,那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睛,而是一头压抑着暴虐的凶兽。】
    【没有感情的色泽,只剩下沁入骨髓的残忍。】
    【“好的,我明天会在咨询室等你,你记得地方么?”陈朝瞳孔一瞬间的收缩,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福海大道那边,我和楠依去过一次,我有印象,找不到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张守立和昨天判若两人,语气冰冷而理智,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仅仅只是听对话,根本不像是一个精神受到刺激濒临崩溃的疯子。】
    【话语中的逻辑清晰,这是一个有理智的……疯子?】
    【亦或者,是陈朝的“诊断”出现了错误,张守立和陈朝两人心底有不同的答案。】
    【约定好时间,两人正对面擦肩走过,陈朝长长的叹息一口气:“节哀!”】
    【张守立脚下没有停顿,压抑喑哑的声音像是刀子一样剜入陈朝的耳膜:“墓穴葬下的骨灰盒里,是两具尸骨融在一起的,楠依她怀孕了,三个月多一点。”】
    【陈朝忽然觉得嗓子儿莫名的有些发堵,他呆立在原地,久久的没有转过身,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那座崭新的封闭住的墓碑。】
    【闷雷裂响,暗沉的天色中划过一道闪电,灰败的墓地一刹那被照亮的白森森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落下来,视线被雨幕逐渐模糊,陈朝转身眺望,张守立撕掉身上缠的白色孝服,随手扔到地上,只留下撕下的一截白色,紧紧的缠在左手臂上。】
    【……】
    这一段篇幅聚焦的主体是张守立,在小说中张守立是被无辜卷入的人,是作为徐楠依的丈夫登场的,是一个追寻真相的复仇者。
    那么,在现实里,张守立是作为日记本上被记录的资料,同样是徐楠依的丈夫,区别在于徐楠依在后期不记得张守立了。
    这一段日记上的记录和小说内容有所偏差,是在还原的过程里,哪里出现了问题么?
    陈朝在思考,
    “结合小说里的下葬情节,可以推测灯箱里的骨灰盒是张守立放置的!”
    “他放在那里的原因是什么?”
    “张守立是真实存在的么?他为什么在日记本里总是提点名字的问题,他是否知情些什么?”
    陈朝觉得按照幕后黑手追求完美复原的逻辑,既然现实中存在被烧死的徐楠依,那么,张守立也一定存在于现实里。
    而且,他手里日记本里记述的故事有八成的可能性不是胡编乱造的,而是同样作为真实在现实里演绎过一遍……
    “如果是这样,那么张守立这个人物,是现实和小说复原里的第一个偏差,我需要找到他!”
    陈朝脑海中推出第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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