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墨家巨子,毁了机关城,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冕旒的任务是杀死太子丹顺便毁了机关城,更加不在意别的小喽啰逃走。以他现在的实力来看,在场的除了太子丹之外也就只有卫庄和盖聂有一战的价值,其他人完全不在他的注意范围内。
    一剑逼退了墨家巨子,冕旒微微呼吸,做了一个起手式。
    那一瞬间,是仿若万千光华聚集!雪白的长剑挥出耀眼的白光,光凝聚成弧形,似乎凝滞在了空气中,然而又快得不可思议。就连战斗正酣的卫庄二人也被这道光所惊动,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实在是太快!
    似乎是一瞬,又似乎是过了许久。旁观的赤练用红袖遮了唇,低低一笑:“看样子,是结束了。”
    只见一地的鲜血中,一颗孤零零的头颅已经滚到了墙角。头的主人双眼大睁,似乎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冕旒的表情也不对劲。
    卫庄清楚的发现这个青年漂亮的脸蛋微微扭曲,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他微微眯眼,却见冕旒微微喘息着来到太子丹的头前借着头发将它拿起,转过身一步步朝外走去:“立刻……撤离。”
    卫庄皱眉道:“什么?”
    然而冕旒没有回答,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站在了香雪海之上,雪白的长剑凌空而起,将他拖到了天上。这个面容精致的青年不过这么片刻脸颊就已经惨白,就连脖子都被细汗沾满。
    盖聂震惊道:“这个世上……竟真有飞仙存在?!”
    冕旒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距离他进入第十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双九”之日就已经到来!
    红世决小成之后,每年一日,九阴九阳,经脉逆转,冰火并济,九死一生!
    居然这么快!
    他再不故众人,飞身离去:“呆在这里死了……可别怪我!”
    卫庄与盖聂之间相距不过十步,他们或许都想在此刻做一了结——先不论盖聂,卫庄一定是这样想的,甚至想的都已经成了执念。
    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必须快走!
    赤练也在身后道:“卫庄——”
    卫庄微微眯眼,然后他笑了,狂傲又冷酷:“师哥,希望下次我们相见,你不会如今日一般狼狈如丧家之犬。撤!”
    看着流沙众人离开,盖聂也知晓他也必须立刻走。那个疑似剑仙的人最后的话给了他很大的不详预感,无论如何,他必须快点离开这历经两百年风霜,终究要零落成沙的机关之城。
    尽管他已经很累了,可他必须活下去,继续前进。
    那是他的命运。
    而冕旒已经御剑到了机关城的最上方。他抬头看去,太阳再差分毫就要升到正中,那时才会是灭顶之灾。
    他深呼一口气,将太子丹的人头别在了腰间,高喝一声:“孤城——!!”
    随即,他突然跳下香雪海,在落下的瞬间一把握住了香雪海。他落的越来越快,恐怖的加速度将他的长发扯成了直线。不过转瞬之间他就落到了机关城的正中央。此时冕旒距离庞大的机关城足有数十尺之远,但是对于冕旒而言,这样的距离是他曾经不敢想象、现在却一如反掌的剑距。
    他深吸一口气,高举香雪海,仰天长啸!
    “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紫色的巨剑包裹住香雪海,在空中凝成半实的剑影。巨大,宏伟,锋锐,恐怖!竟是比那庞然大物般的机关城还要大上数分!
    正是琼华派的上级剑技——尚清破云剑!
    只见紫色光华闪烁,长剑劈下的瞬间,巨大的烟尘伴随着爆炸的恐怖轰鸣将冕旒狠狠击飞!静立百年的墨家精髓在这一剑之下彻底摧毁!
    就在冕旒眼看着就要被撞死在那块碎石上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白衣的剑仙抱住冕旒一脚踩在香雪海之上,妖剑凌空轻吟一声,飞向了咸阳宫城。
    “双九之日是今天吗?”叶孤城有些嫌弃的将冕旒腰间的人头提在手中,他无奈的看着昏睡过去的人被烟尘弄的乌黑的脸蛋,微微一叹:“只望不会又是一个十六年。”
    御剑之术瞬间千里,两句话间二人就已经到了咸阳宫上方。
    ☆、第三回何为正义
    “旒师兄,抱歉……”
    ——是谁如此聒噪?
    “天青此生行事,不求世事皆对,却求心中无愧……只是如今天青对得起自己的良知道义,却注定要辜负师兄和旒师兄你们的深情厚望……天青对你们,此生愧矣……”
    ——天……青?
    “天青师兄,快走吧。”一个宛如冰石相击的清冷嗓音道:“望舒撤去,羲和剑定然支撑不久,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羲和剑支撑不久……?羲和剑……玄霄师弟?
    “……嗯,夙玉,我们走吧。”
    ——夙玉……师妹?天青……玄霄……?
    冕旒的意识猛然清醒,他一把抓住面前已经站起来的人的手腕,一开口嗓子却是无比嘶哑:“天青……你和夙玉二人……要去何处?”
    “旒师兄?!”
    “玄旒师兄?!”
    面前的人正是云天青与夙玉二人,那么他便是又来到琼华派了?冕旒举目四望,这是一间极大的石室,周围刻满了微微发亮的蓝色符文,他盘坐在地,并不冰冷的流水漫过他的腰腹,水下幽蓝的符文所发出的光随着水波浮动,当真好不漂亮。
    比起面前师兄妹二人的狂喜,冕旒却是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自他突破第十重之后便是正式列入仙神之列,纵然道行依旧微末,却也远超普通仙人。他心中既然如此不详,那么就证明……他二人的离去,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们……要去……哪里……”
    在琼华派的身体算是他的一个分身,恢复能力自然不如本体。而魔尊重楼的力量实在太强,强大的魔气与体内本就霸道的红世决相互碰撞摩擦,竟是将身体的经脉破坏了又重塑。这般来来去去固然最终的结果是让他的力量突飞猛进,但是其中痛苦也是不言而喻。饶是以冕旒的精神力和意志力,竟也疼的双眼发黑,这石室只有符文的幽光本就昏暗,此时他连站的远点的夙玉的脸都看不清了。
    “……旒师兄,天青愧对于你。”云天青突然跪在冕旒面前,石室到他小腿的流水瞬间没过了他的腰腹。他朝着冕旒扣手,便是连脸都被水打湿了:“旒师兄今日清醒,天青无比喜悦。旒师兄为救我三人而受伤,我三人本该悉心照料。只是我与夙玉……却注定不能偿还了。”
    夙玉在身后缓缓道:“玄旒师兄,救命之恩,栽培之恩,夙玉今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事衔草结环以报玄旒师兄今生大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冕旒莫名其妙,他不禁恼怒的一挥手,随意从身边抄起了什么一把将云天青从水里拍了起来:“说——清楚!”
    云天青素来牙尖嘴利,最是能说,然而此时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夙玉微微一叹:“玄旒师兄,我与天青师兄今日之后,再不是琼华弟子。”
    “什么?!”
    “修炼双剑,经脉逆转之痛,夙玉能忍;寒苦之地,日日苦修之痛,夙玉能忍;夙玉在琼华派三年,虽不算久,也不算短。众位师兄师姐对夙玉皆是友善,其中更是……更是以玄旒师兄、天青师兄与……玄霄师兄待夙玉不薄。”夙玉的双眼仿佛凝结着一层寒冰,她说着说着,似乎最后的犹豫也随着这些话而抛去:“可是我却无法忍受自己被师父当做工具,只为了捆缚妖界。而那妖界又何其无辜,只因怀璧之罪,便引来杀身之祸。琼华派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行的却是强盗之举。夙玉虽无大德,这些却还是懂得。”
    冕旒怔愣一瞬,突然哑声喝道:“我睡了多久?!”
    天青缓缓道:“已经快三年了……如今,‘这一刻’已经来到,琼华与妖界已经打了数日了。便是师父……师父也已经死去了……”
    “太清真人与我何干!”自从进入第十重,往日高的仿佛座山峰的琼华掌门太清真人如今在他眼中已经微如蝼蚁,再激不起半点浪花:“我师父呢?执剑长老宗炼真人呢?!”
    夙玉顿了顿道:“除了师父,长老们都还好。只是……玄震大师兄也去了,门派中别的师兄姐们,更是十去五六,活着的也有两成下山离去了。”
    冕旒想试着起来,可是全身经脉断了又连连了又断,竟是除了右臂和脖颈以上外,全身完全没有半分能动!冕旒心中大恨,然而红世决越发运转,体内的魔气便越发与之驱逐交战,两股力量猛地爆裂开来险些让冕旒眼前一黑昏过去。天青连忙扶住冕旒急道:“旒师兄请勿动怒!天青自知师兄之恨,只是你体内魔气煞气纵横,师父与宗炼长老想尽办法也只能将你至于五灵剑阁下方的石室之中,以昆仑清气解除你体内污浊。本……若是能举派升仙,旒师兄伤势自是不难……天青愧对师兄。”
    冕旒心中烦闷,那个潇洒恣肆的云天青,偶尔搞笑古怪,偶尔气的人牙齿发痒偏偏反驳不出,更多的时候他玩世不恭,却又自含了一番道理。冕旒能如此快的进入第十重,云天青几次开导功不可没——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应该是永远笑着的,笑着,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他,没有什么……可以摧毁他!怎能……如此朝他卑躬屈膝!
    “给我……站直!”
    这一声吼出来冕旒当即吐了一口血,却是觉得肺腑舒畅不少,说话也流畅了。云天青却是惊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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