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着的时候还好,一坐下,细直的小腿露出来,很诱惑人。
    司明厉下意识避开眼神,问她:“药膏上了吗?”
    “上了。”
    就一个问题,交流结束,场面静的出奇。
    梁瓷擅长直视对方,所以一直看着司明厉。
    房间里暖灯暖风,处处都是暧昧的颜色,司明厉想了想,问:“你是被抱养的。”
    从城郊梁家回来那天,司明厉就派人调查了梁瓷的家事。
    其他的走不足为怪,就只有一条,梁瓷是被抱养的。
    “嗯。”
    梁瓷点头。
    “我是孤儿,父母死于地震,我被当地的孤儿院收养,前后跟了四个家庭,最后是爷爷留下了我。”
    这些资料司明厉没有,蓦地听见梁瓷说出来,他很震惊。
    “几岁才定下来?”
    “五岁吧。”
    “五岁已经前后跟了四个家庭了?”
    “嗯。”
    梁瓷坐的很规矩,两只手放在腿上,细细的手指攥在一起,“孤儿都是这样的,留不留得下要看收养人的心情,有的时候刚去三天就被弃养了。”
    “毕竟小孩子很闹腾,尤其不会说话只会哭的时候,容易招人烦。”
    他说的云淡风轻,司明厉听的不太淡定。
    他也是被亲生母亲抛弃过的,但那时他至少是个十几岁,有自主意识的未成年,跟尚在襁褓中被辗转丢弃完全不一样。
    司明厉起身走过去,靠着书桌继续问。
    “为什么最后会跟梁爷爷?
    没有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收养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小孩子被收养,怎么会有选择权,谁不嫌弃就会跟谁,谁能给口饭就会跟谁走。
    这根本就是动物本能!“抱歉。”
    司明厉道歉。
    梁瓷摇头:“没关系,记者和媒体以前也这么问过我。”
    司明厉怔住。
    梁瓷说:“我上过社会新闻,不止一期,算是半个小名人吧。”
    说完她笑了,笑容里不见半分苦涩。
    “梁家那三个人以前也这么对你?”
    “以前不这样,只会在背地里说我是小杂种,但不会动手。”
    小杂种?
    这三个字着实刺痛了司明厉的神经,他屏息听着梁瓷说。
    “以前爷爷身体还算健朗,每个月的养老钱会被他们拿去瓜分,他们吃到甜头了,所以不会对我做什么。”
    “后来爷爷生病了,住院花了很多钱,我去找他们要,闹的不愉快,后面他们才变了嘴脸。”
    司明厉问:“是你吃了亏,还是他们吃了亏?”
    梁瓷很骄傲,“当然是他们,小姑被我剃成了秃子,大伯偷情,被我闹的离了婚,二伯偷公司的钱,被我搅的被辞退了。”
    司明厉爽快的微笑,“你那么有本事。”
    “我要保护爷爷,没办法。”
    沙发上有个抱枕,梁瓷拿起来抱着,手心一直摸着抱枕上的茸茸。
    “那时候我已经拜师父为师了,她借了我一大笔钱,帮我找医生给爷爷开刀,我作为回报跟着她云游四海,全世界都游遍了,顺便也学到了本事。”
    “你走了,梁爷爷怎么办?”
    梁瓷笑笑,很放松的歪在沙发上,下巴抵着抱枕,云淡风轻的说。
    “先生知道小地方的人最怕什么吗?”
    “怕什么?”
    “风言风语。”
    梁瓷脸上淡淡的笑容映在暖灯光下,很甜,“我提前放了话,左邻右舍都知道他们不赡养爷爷,如果他们去闹,左邻右舍第一个不乐意,戳脊梁骨就会把他们戳死。”
    “另外,他们也知道,爷爷的钱都在我这里,去找爷爷撒泼,万一爷爷急火攻心去世了,他们反倒会被赖上,所以他们要找的不是爷爷,是我。”
    她说完,司明厉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我没有骗你,不许挖苦我。”
    梁瓷脱口而出。
    司明厉抬手摸着她的脑袋,小姑娘头发软软的,有股香味,连身上的药味都跟着甜起来。
    “你还差多少钱?
    我借给你。”
    梁瓷老一句:“等你痊愈吧,诊金我多要几倍,反正是先生说的,你钱多的很。”
    她歪头靠着抱枕,笑的很慵懒,司明厉不知不觉也跟着笑起来。
    “先生。”
    梁瓷叫他,“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常笑呢。”
    司明厉沉声说:“我总以为我过的很苦,所以不喜欢笑。”
    他总以为他过得很苦,母亲不要他,父亲不着调,姑姑爱过他又丢了他,唯一动心的女人死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司明厉曾经以为自己很失败,非常的失败。
    一定是他有问题,所以才会有这种下场。
    但他听完梁瓷的故事……这个女孩什么也没做错,生活却一处也没饶了她,她还在用力的活,而他却时刻想着死。
    司明厉,你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梁瓷,槐山离我老家很近,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带上你的爷爷,去一个新的地方好好生活?”
    十月中,司明厉启程回南檩。
    临走前,他约见了官洛洛。
    地点在时家大楼对面的咖啡馆,位置时落地窗,司明厉不用想都知道,时崇一定在对面拿着望远镜看。
    他从前嫉妒心作祟,碰到这种时候恨不得对官洛洛做点无耻的事情以激怒时崇那条狗,但现在,他唯一想的是解开心结。
    “我听羽川老师说了,你的解毒疗程进行的不错,小瓷很厉害。”
    “是,她很厉害。”
    司明厉把咖啡推到官洛洛面前。
    “抱歉,以前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官洛洛笑笑:“这话三个月以前你对我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但现在嘛……”她喝咖啡,笑容可掬:“司总,祝你和小瓷一路顺风。”
    交谈总共不到半个小时。
    结束之后司明厉出门就看见时崇。
    一副自己的崽儿被偷走的倒霉表情,多久都改不了。
    他懒得解释,时崇懒得理他,两人擦身而过,司明厉上车,车窗外正冲着官洛洛坐着的位置。
    时崇过去俯身抱起她,官洛洛像在哄他,揉揉脸,捏捏耳朵,时崇表情就变了,软的像只没骨头的鸡。
    “呵!”
    司明厉嗤笑,身旁有只手摸上她的手腕。
    是梁瓷。
    “脉象不稳,先生,你还没走出失恋痛苦吗?
    气血淤滞不利于排毒。”
    小傻子就是小傻子,司明厉唇角勾了勾,吩咐司机启程。
    “淤滞就放血通开,我是病人你是医生,想怎么做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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