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厉望着阴冷的天,“不会的。”
    后面那句他没敢说。
    梁爷爷的后事安排的很好,司明厉把槐山上那块地买下来了,所有人写的梁瓷,他想让她宽心,梁瓷却说。
    “真好,这样等我以后死了,也有地方埋了。”
    突然说这么吓死人的话,司明厉黑着脸敲了她脑袋一下。
    梁爷爷下葬那天,梁瓷还是一滴眼泪都没留。
    司明厉怕她憋出病来,可又不敢强行安慰,只能用治病扎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在梁瓷对给他施针这件事,记得很清楚,时间拿捏到一分钟不差。
    “怎么没学内科?”
    司明厉问,梁爷爷有胃癌,他以为梁瓷会学内科。
    “学了,学不会,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基础理论不过硬。”
    梁瓷叹了口气,脱下司明厉的上衣,“先生,你胖了一点。”
    她很关注司明厉的身材,瘦了胖了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你医术高,我恢复的好。”
    司明厉把她往身前拉了拉,上下打量她:“你有一米六吗?”
    梁瓷很认真:“有的,我一米六二点五。”
    司明厉笑笑:“还有点五?”
    梁瓷:“嗯,要严谨。”
    司明厉微笑,这个高度挺好的,娇小,可爱。
    第十针扎下去,司明厉抽痛,小心的闷哼一声。
    梁瓷下意识的摸摸他的头,“很快就好。”
    司明厉突然有种想“调戏”的冲动。
    “你说的结婚,还作数吗?”
    “不作数了。”
    “……”司明厉眯了眯眼,“所以你是为了爷爷。”
    梁瓷点头:“嗯,只可惜没赶上。”
    这事说到底很悲伤,司明厉没法闹脾气,只好换个方法:“你想几岁结婚?”
    “三十岁吧,像我师父那样,有一身的本事,再遇见个喜欢的,一起去环游世界。”
    司明厉没想黛西喜欢上了谁,他在想梁瓷三十岁的时候他多大。
    四十,妈的!“不能早点?”
    “二十五也行,还有五年,足够我找到喜欢的人了。”
    司明厉一整天心情都很不美丽,心脏疼,脑袋疼,看什么都火大。
    东挑刺儿,西挑刺儿,像个烦死人的祖宗。
    午饭是羽川·芹做的,所以她被挑的体无完肤。
    “西兰花太烂,土豆丝太咸,排骨汤太腻了,这是烤鱼?
    鱼头在哪儿,烤丢了?”
    羽川·芹想把他切碎了喂狗!“你别吃,滚一边去,我给小瓷做的,小瓷的爷爷去世了,我得好好照顾她,可怜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可怜梁瓷,年轻的时候自己不生一个。”
    羽川·芹不生孩子的原因是不喜欢照顾人。
    她年轻的时候很霸道,也很冷血,唯一爱的就是羽川·浔,所以只照顾他一个,至于孩子和其他人,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愧对司明厉,经历了中毒濒死这件事,她性格感性了很多。
    所以她喜欢梁瓷,心疼她,更爱她。
    “你管那么多,去去去!别碍我的眼!”
    老人家嘴毒的把菜都挪走,一口都不给司明厉吃。
    菜的确做的有点问题,羽川·芹压根就不会做饭,味道可想而知,但梁瓷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
    她越正常,司明厉就越觉得很危险。
    梁瓷很能忍,喜怒不形于色,司明厉很懂。
    于是他晚上搞了个失踪。
    梁瓷以为他要轻生,跟着司家的保镖去找,最后在酒吧找到他。
    梁瓷很凶,皱着眉头把司明厉的酒抢走。
    “不能喝!”
    司明厉一滴酒都没碰,他只是吃了个酒糖,所以满嘴酒味儿。
    “我心情不好,你别管我。”
    “不能不管,我是医生!”
    酒吧很吵,梁瓷的声音还是能听的很清楚,可见她火气有多大。
    司明厉把她往包间里引,门一关,他随手抽下来瓶酒,打开就要灌,梁瓷跳着脚去抢,“先!生!”
    她一蹦,腰被司明厉搂住,他单手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一片酒瓶子里,她坐的乖乖巧巧,就是模样一点不可爱。
    凶吧拉几!“不能喝酒,喝酒误事,喝酒还伤身,你刚刚好一点!”
    司明厉俯身,两只手撑在她腿两侧,往前凑着看她的眼睛。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怎么办?”
    “有什么烦心事?”
    梁瓷面无表情的开导:“跟我说吧。”
    “不想说,说出来丢脸。”
    司明厉像个无赖,一个劲儿的往前凑,梁瓷就只能往后躲,脸上浮起一层粉红,直到避无可避,她的后背被司明厉搂住。
    “这样吧,你陪我喝酒,喝到位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这话有坑,梁瓷迟疑了一会儿。
    司明厉摸到酒,直接用牙齿咬开瓶盖就要灌,梁瓷两只手抱住他的手,拖到眼前喝起来。
    司明厉唇角弯了弯,这里面的酒都被他提前换成了果酒,酒精度低,不醉人,还很甜,女孩子应该喜欢。
    果然,梁瓷喝完啧啧嘴,看看酒瓶子,司明厉把酒瓶拿走,“去沙发上说。”
    他抱她,梁瓷本能的推他,司明厉说:“我心情不好,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借酒浇愁。”
    梁瓷不敢动了。
    司明厉一口气开了十瓶酒,梁瓷吓得拉住他,“是官太太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姑老夫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再不然是公司出什么难解决的事了?”
    她一样样的问他,满脸写着你不要喝酒。
    司明厉说:“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妈妈姓华,所以司家叫华宴司家。
    他没由来的说父母兄弟的事,梁瓷就认认真真的点头。
    “我大哥是个废物,坏事做尽,最后被人耍的翘了辫子,我二姐是个疯子,娈童,玩弄男人,被搞疯了之后索性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爸你看到了,不是输钱就是败家。”
    “至于我妈妈,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曾经说过最爱我爸爸,但后来十年出轨了六次,最后跟一个外国男人去了奥地利,再没有回来。”
    “我那年八岁。”
    梁瓷听的目瞪口呆。
    他以为司明厉就是因为想起了这些事才心情不好,本能的摸摸他的头,“事情都过去了,先生别想了。”
    “不能不想,不想就得喝酒。”
    “我喝!我帮你喝!”
    真好骗。
    梁瓷喝了大半瓶果酒,司明厉捕捉到她的小习惯,遇见好喝的,喜欢舔嘴唇,嘴唇红艳艳的,看上去很软很晶莹。
    司明厉中了邪的低头,鼻尖碰到她,迎着酒香想亲她,结果。
    啪!梁瓷一巴掌呼上他的鼻子。
    “先生醒醒,不要酒后乱性!”
    “……”司明厉有时候觉得梁瓷比他还要直。
    “有小零食吗?”
    梁瓷吧嗒吧嗒嘴。
    “想吃什么?”
    “小花生,小黄豆。”
    司明厉叫人去买,都是油炸后盐焗的,梁瓷很喜欢,吃一粒花生,配两粒黄豆。
    司明厉问她为什么这么吃,她说“黄豆比花生小,所以多吃一颗,不然厚此薄彼。”
    “呵,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是的。”
    梁瓷喝酒,一瓶喝完又喝了一瓶,咕咚咕咚,发现不是一个味道,她眼睛噌的亮了,开始研究瓶子,结果发现瓶子不一样,酒都一样。
    “先生是不是换酒了?”
    还挺聪明,“是啊。”
    司明厉捏捏她的脸,梁瓷酒量超低,而且酒精过敏,低度酒当饮料喝了这么多,反应来了,舌头有点打结,她就像小狗一样伸出来喘。
    “呼~呼~”身上发热,她开始脱衣服,被司明厉拦住。
    梁瓷不高兴,眉头一拧,哼唧着说:“你放手,不然我拿针扎你!”
    司明厉不动,梁瓷就扭呀扭,掰他的手指,抠他,掐他,最后败了,脑袋一耷拉,小声说。
    “你不要欺负我,我爷爷都去世了……”“我是孤儿,你欺负我,我天上的家人会难过的。”
    说完,有冰凉的泪落在司明厉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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