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队里等着迎亲队伍回来的时候,苏满树抱着南巧,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唐启宝如今成了亲,算是了解了我心头大患,日后也不用再跟着他的日夜操心了。倘若将来见了唐大哥和唐大嫂,我也算是有了交代。”
    南巧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踮起脚贴在了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夫君,你日后操心的事情定然还是很多的。”
    苏满树低头看向南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神情很是疑惑,“还有操心的事情?”
    南巧小手抓着他的手指,忍不住用手指头戳他,红着脸小声说:“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但是、但是日后我一定会有娃娃的。或许,我们的娃娃还不如唐启宝省心呢,你自然是有得操心了。”
    苏满树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对,我自然是要操心的,可能还不止一个呢!”
    南巧原本只是想要哄苏满树开心的,没想到他竟然打趣起她来了。她伸手拧了一把苏满树结实坚硬的手臂,小小地报复了他一下。
    对于南巧这种报复,苏满树根本就是不在意的。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腰,笑着说道:“娘子莫要责怪为夫,为夫今晚就来努力,定然让我和娘子两个人日后天天操心的。”
    南巧说不过他,索性也不说了,跟着苏满树和吴嫂子他们继续等着唐启宝他们的迎亲队伍回来。
    因为季水儿是在营地里医药局出嫁,路途要比南巧当时跟苏满树怒成亲的时候远很多,所以唐启宝天不亮就已经出发迎亲了。
    苏满树告诉南巧,“月儿,别着急,唐启宝他们最快,也要天黑了才能回来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处总算是听到了热热闹闹的声音,应该是唐启宝他们回来了。
    苏满树比南巧先一步起身,带着南巧朝着大屋的座位上走了过去。南巧刚跟着苏满树坐在座位上,唐启宝已经带着新娘子走了进来。
    季水儿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蒙着盖头,在唐启宝的搀扶下,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两个人走到了大屋中央,什队里的其他人都围在周围,热热闹闹地看着一对新人。
    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唐启宝拉着季水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唐启宝扶着季水儿起身,朝着坐在主位的苏满树和南巧拜了下去。
    南巧的手一直都抓着苏满树的,她觉得事情多少有些新奇,没有想到因为嫁给苏满树的关系,她竟然就成了唐启宝和季水儿的高堂,还要在成亲一日受他们一拜。
    苏满树看见唐启宝和季水儿成亲,虽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但是南巧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是高兴的,甚至连握着她的那只手,手指都忍不住欢快。
    “夫妻对拜!”
    唐启宝和季水儿互相拜了下去,南巧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了。不管季家和唐家究竟有怎么样的恩仇,如今也算是化解了,两家小辈终于在一起了。
    唐启宝和季水儿拜过天地之后,因为季水儿有孕,加上军营里平日的作息,什队里的兄弟们也都没有闹洞房,唐启宝就直接带着新娘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苏满树拉着南巧,一路顺着门口的田埂土路缓慢地走着。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是个适合成亲的黄道吉日,自然是一切兆头都是好的。
    苏满树牵着南巧一路向前走,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握着南巧的手指,却还时不时的淘气。
    南巧见他走得如此慢,忍不住开口唤他,“夫君?”
    “月儿。”苏满树忽然停住脚步,朝着南巧笑了起来,然后俯身,轻轻地吻了南巧的额头。
    南巧有些莫名其妙,苏满树这样笑着,倒是有点像是喝醉了,但是什队里根本就没有酒,他是不可能喝醉的。
    苏满树看着自家娘子一脸莫名,笑声就更大了。他拉起她的手,说道:“今日看到唐启宝成亲,我感慨颇多,又想起你我当年成亲的事情了。”
    南巧一愣,随即低下了头。一想到那个时候她自己,她就觉得实在是对不住苏满树的。
    苏满树说:“原本我对成亲并不抱着太大的期待的,虽然当时与你拜堂成亲,我却不如唐启宝这般满心欢喜,也不如他这般兴奋积极。尤其是,后来,我掀开了你的盖头认出了你之后,我想着,你或许早晚是有一天要走的……”
    “夫君……”南巧不想听下去了,她实在是心疼那个时候的苏满树的。
    “月儿,幸好是你,幸好有你……真好,我苏满树此生娶得人是你!”苏满树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南巧,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半分不舍得撒手。
    南巧回手抱住苏满树,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前,与他紧紧相拥。
    苏满树忽然一动,长臂一捞,结实有力的双臂,直接将南巧提了起来。
    南巧一惊,吓了一跳,本能地抓紧苏满树的衣服。苏满树微微低头,吻上她的嘴角,大笑着开口:“月儿,趁着今夜月色正好,我们不如把洞房花烛夜补上吧?”
    他说完,也不等南巧给回应,直接抱着南巧就朝着他们家的方向大步地走了过去。
    “苏满树,苏满树……你不要胡闹?”苏满树大步走得飞快,南巧觉得四周的景物都在急速倒退。她抓着他的肩头,小脑袋靠在他的肩窝上,就这么一路被他抗回了家。
    次日一早,是新媳妇儿第一日在什队里的,大家都很是热情。季水儿原本因为在什队里已经住过一段时间,跟大家都很熟,但是作为新嫁娘,她还真有些紧张,甚至连进大屋门的时候,还不小心的绊了一下,吓得唐启宝急忙就把她抱住了。
    他担忧极了,急忙询问她,“水儿,你没事吧?”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季水儿更加的紧张了。
    南巧急忙迎了过去,扶住了季水儿,安抚她说:“水儿慢点走,注意脚下。吴嫂子今日一早就过来了,帮你准备了清粥和小菜,说是对孕妇的胃口好,你快点过来喝一点,尝尝吴嫂子的手艺。”
    吴嫂子毕竟是过来人,又知道季水儿的孕吐有些严重,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南巧当时也在旁边帮忙,心中也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方子。
    季水儿谢过吴嫂子,清早吃了这些,还真就没有反胃什么的,状态还算是不错。因为是营地里成亲,一切从简,也没有什么认亲、敬茶、三日回门的讲究。
    唐启宝跟当年苏满树成亲时一样,可以休息三天,正巧有急事,唐启宝原本想带着季水儿去看看,但是季水儿的孕吐一直有些严重,他也就作罢了,只陪着季水儿在什队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三天。
    唐启宝和季水儿的亲事结束不久,春日忙碌的农种也结束了。苏满树和什队里的其他兄弟们又恢复了每日早上去演武场早训,白日下地里干活的日子。
    南巧掰着手指一算,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去年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嫁进来的。
    傍晚,苏满树回来时,南巧主动就迎了过去。苏满树正在卸肩头的农具,看见南巧过来,担心撞到她,便又往旁边挪了挪。他放下农具,随手擦了一把汗,就问,“急匆匆地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巧朝着苏满树摇了摇头,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小脸红扑扑的。她往苏满树身前靠了靠,伸手抓住苏满树的衣襟,把他的头往下拉,贴在他的耳朵,有些不好意地开口,“夫君,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满树闻着朝他靠过来的自家娘子身上的香气,深吸了一口,故意反问她,“是什么日子?”
    南巧本就小脸通红,苏满树这么一问,红得更厉害。她松开苏满树的衣襟,赌气说道:“不记得就算了。”
    苏满树见自家娘子这么不禁逗,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也顾不上身上全是汗味,直接把南巧搂进了怀里,朝着她的脸颊亲了过去,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忘记呢?今日,不是你躲在树林里,对着我哭的日子吗?”
    南巧先是惊讶,苏满树竟然是记得两个人第一次相遇的日子的,但是她却又羞又恼,因为苏满树似乎只记得当初的她哭泣的模样了。
    果然,苏满树抬手摸着南巧细嫩的脸颊,心疼地说:“月儿,我苏满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让你那么哭了,哭得我心都疼。”
    南巧的眼圈又红了,但是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她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哭得,苏满树都是会心疼她的,比她自己还要心疼她的。
    苏满树缓缓地放开南巧,朝她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我这刚从地里回来,全身又是灰又是土的,还没洗漱,就这么抱着你,弄得你不舒服了吧?”
    南巧立即摇摇头,她才不在乎苏满树身上的味道呢,她只要苏满树能留在她身边。
    苏满树快速地把自己洗了干净,这才牵着南巧进了大屋。因为南巧已经把晚饭做好,他们直接就可以吃饭了。苏满树跟着南巧一起帮什队的弟兄们盛饭,两个人配合默契,伉俪情深,简直是羡煞旁人。
    以方子荐为代表的一群光棍,不由地又感慨了起来,“嫂子嫂子,你和咱们苏什长实在是太让人妒忌了,如今听闻又到了新一年新妇嫁进来的时节,也不知道上头什么时候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光棍兄弟,也给我们发一个媳妇儿吧!”
    唐启宝也坐在旁边,他听了根本就不在意,依旧是笑眯眯地给季水儿夹肉夹菜,时不时地劝她,“水儿,你多吃点!”
    他越是这样,那些本就哀怨的什队兄弟们更是哀怨了,有人哀叹,“哎呀,我们要是有唐启宝这样的本事也成啊!真是既没有苏什长的功劳,也没有唐启宝的魄力,就算是等着上头给我们发媳妇儿,也轮不到我们啊!”
    “是啊,有谁懂得我们这些大龄又没建树男人的痛啊!”
    “对了,弟兄们,你们听说过吗?先锋骠骑营如今正在选拨将士,若是能被选中,将直接越过前锋营,去往最前线,直接对峙北夷蛮人。”
    “竟然有这种事?兄弟们何不去试试?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放在我们面前,我们一定要抓住才行!”
    “是啊,是啊,一定要去试试,难道我们从军以后,就要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在军营后方种地吗?若是能被先锋骠骑营选中,那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就凭我们这些人这几年跟苏什长学过的身手,在战场上挣军功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消息让什队里的兄弟们都兴奋了起来,热热闹闹地开始讨论了起来,就连一直照顾着季水儿的唐启宝都挪了位置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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