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个娘!……”毛晖厉声咆哮,他出离愤怒了,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大叫道,“拿下濮阳近在咫尺!”
    他不管不顾,一挥钢铁长枪,大踏步上前,朝大乔狞笑道:“来来来,小娘子……”
    大乔哪里言语,纤丽身躯一闪,娇斥一声:“杀!”梨花枪举枪急刺,疾若银色蛟龙,带着破空之声刺向毛晖。
    毛晖本在行进之中,见得长枪袭来,侧身一跳,挥起长枪犹如铁棒,当空重重砸下。
    “砰!”两枪相撞,发出金铁之声。
    梨花枪柔韧,重击之下,枪身弯成弓形。
    大乔却是借着枪杆的韧性,又是手腕一抖,顿时梨花枪化成重重枪影,一条银蛟幻做无数只蛟龙,发出无数清丽龙吟声,直钻毛晖而来。
    毛晖重击不成,也是不急,嘿嘿冷笑一声,手抓大枪枪柄正中,呼呼挥舞,舞动如风,炫如光环,水泼不进。
    霎时间,“当当当当……”声不绝于耳。
    两人又一次的陷入了缠斗。
    双方对立地将士看了左右袍泽一眼,点点头,俱都张嘴发出狼嚎虎啸之声,地动山摇,大家都挥起兵刃,又一次地冲撞在一起。长枪刺、大刀砍、弓弩射、盾牌砸,“噗噗……当当……”砍杀相撞声、刀斧入肉声连天响起,同时怒吼声呼啸声哀嚎声惨叫声更是惊天动地。
    方这时。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城下的鸣金收兵声又一次地响起,更加地急促激烈,刺耳焦急。
    一位兖州司马大刀当空劈下,将面前一名濮阳守军持刀手臂生生斩断,“咣当”一声,刀斧与手臂堕落在地,那守军断臂处血射如注,凄厉哀嚎起来。那司马趁着这时机大叫:“将军!鸣金声又响起!城下必有意外!……”
    另一位领军司马也是闻声大叫相劝:“毛将军!退兵吧!主公一定有事!……”
    “娘的!娘的!老子马上就拿下这小娘们了……”毛晖连连骂出粗口,钢铁长枪上下挥舞越发凌厉,将大乔梨花枪一时生生压制,不由退了一两步。
    就是这一两步,毛晖就势收住钢铁大枪,双目血红,脸色蜡黄,满脸的不甘心,但是却厉声高叫:“退,下城!”
    “是!”众司马与所有城上兖州军应答了一声,刀枪挥舞依旧,人却是且战且退,退至城头,依次跳下,顺着云梯滑降下去。
    “休想!留下命来!……”
    大乔被一击震退,听得对面叫喊,反应过来,哪里肯让毛晖退却?柳眉倒竖,贝齿紧咬,纤丽身躯一闪,挥枪就要跟上,高声叫道:“别让贼子逃了,留下命来。”
    突然,一旁有人挡在大乔跟前。
    那人正是母夜叉孙二娘,满身血污,身上铁甲赫然有一道直贯胸背的破口,甲铆齐齐斩断,内里鲜血渗出,浸湿裙袍。孙二娘伸手挡住大乔,面色苍白,虚弱说道:“让他们下!……乔姑娘……”
    大乔见得孙二娘如此模样,登时花容失色,急急问道:“二娘,你可如何?”
    “没事,没事……被贼子咬了一口……”孙二娘身躯依旧挡着大乔,惨白脸色,虚汗直流,勉强笑道,“别追,让他们下。贼人鸣金,必有意外!……我家主公来了……”
    “他……他来了……终于来了……”大乔贝齿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喃喃说话,琼鼻突地一酸,晶莹的泪珠霎时簌簌落下,梨花带雨。
    女将军瞬间变回了小女儿。
    旁边,菜园子张青挤了过来,一把扶住了自家婆娘,焦急大叫:“二娘,你怎么样了?……”
    犹自硬撑住的孙二娘见到了自家汉子,身躯登时一软,丰满的身躯瘫在了张青身上,虚弱说话:“我……我被砍了一刀……”
    ……
    却说毛晖率着三五千精兵强将下得城池,率着大军回到本阵。
    “主公!为何退兵!……”毛晖人马未到,充满怒气与不甘的咆哮早已早早嘶吼过来。
    “援兵,援兵,敌人援兵到了……”现如今刘岱哪里顾得到毛晖的无理,哪里有半分名士风采,惶惶叫道,“那宋江来了……”
    “娘的!濮阳即将到手,功亏一篑呀!”毛晖策马疾速奔弛到主公面前,仰天长叹,犹自不甘。
    刘岱现在哪里顾得上濮阳,他害怕的是宋江,当初他可是吃过宋江苦头的,也是见识过宋江的精兵强将的。他焦急叫道:“濮阳不急,挡住宋江,方是要务。”
    毛晖咧嘴狞笑,双目满是凶光,把没拿下濮阳的怨气尽数堆积在宋江身上,傲然叫道:“宋江,一个乡土豪强之辈,何足道哉。”
    刘岱连连大叫:“好,好,毛将军,为我挡住宋江。高官禄爵,绝不吝啬……”
    “是!主公,看毛某斩杀来犯之敌……”毛晖登时大喜,傲气回应。
    他高举钢铁长枪,四向大叫:“将士们,列阵!……”
    “列阵!……”
    一声令下,无数身背五色号旗的骑士四下奔走,整支兖州军立刻有条不紊的调动起来。
    濮阳城外五里处。
    数不胜数的拒马鹿角一排排将整只兖州军围在中间,既防城中将士出击,又防东面宋江来袭。其后数万兖州步兵列阵而立,团牌巨盾高举在前,长矛钢枪挺立在后,强弓硬弩齐齐排列于后,更有床弩投石也搬运回来,整整齐齐囤于最后;两旁还有两只数千人的骑兵护卫左右。大战在即,刀枪出鞘,弓箭在弦,床弩投石拉满,整个方圆数里的地面已是空气凝滞,压抑得人不敢呼吸。
    “宋江!宋江来了!……”有传令兵也快马奔赴到不远处的鲍信济北军,叫道:“主公有令,命鲍国相列阵,互成犄角,挡了宋江兵马。”
    “宋江!……”鲍信登时色变,那庞大的身躯在马上晃了一晃,他犹豫了一下,叫道:“回去报告刺史大人,鲍信得令!”
    那背旗骑士一拉缰绳,拨马往本阵复命去了。
    “兄长,该当如何?那东平军居然这么快来救援了。”一旁鲍礼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
    “当如何?斩杀宋江就是!嘿嘿……”那粗蛮的鲍义右手单举大刀叫嚷起来,他受伤的左臂刚经了包扎,绑于胸前。
    “斩杀,如何斩杀……”鲍信本是呆愣着的,听了鲍义说话,却是勃然大怒,举起马鞭当空焦躁一甩,朝鲍义破口大骂,“你可知晓这宋江是个怎样人物,麾下多少强将!……”
    鲍信放下马鞭,胖大脸庞皱成一堆,自语道:“罢罢罢,事到如今,走着办。先抵挡着,若挡不成再说话。”
    他号旗一挥,大叫:“列阵,御敌!……”
    “是!”
    于是,整个济北军也整齐列阵于兖州军一侧,互为犄角,等待敌至。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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