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的感觉到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像我从未涉足这片土地一般,带着满脑子的兴奋一路向西。下了车,我把老麻从座位上拖了出来,直奔后福村。
    在车上老麻几乎是闭着眼睛,直到村口老麻一下子眼睛瞪圆了几倍,一把拉住我的手,站在原地直挺挺地一动也不动。
    我被老麻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草,干嘛呢!搞基也不要拉我啊!”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老麻盯着我脸上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紧锁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老麻这幅表情我不敢怠慢,弱弱的回道:“有...有大半年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看这个。”老麻蹲了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伸到我面前。
    “这土在我刚进村子的时候就做过调查,和你所说的封土无异,这难道有问题?”我突然松了口气,原来老麻和我一样,一进村子便发现了这后福村村口的这些土,还好我早就知道这些黑色的泥是坟头的堆土,我得意的把这黑土的发现告诉了老麻。
    当我说完,却发现老麻的眼睛始终盯着手中的黑土,眉头也始终保持着紧皱的状态,好像完全没有把我话当一回事儿。
    “喂喂!你不是真麻了吧?听没听我说。”看老麻这种形态,我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仔细看,这不是堆土,虽然土面发黑,但是这不是吸收棺木阴气的那种黑,只是和堆土极其相似的而已。”老麻再次把手里的土递到了我的眼前。
    我赶紧凑近了仔细看,一开始我只是依靠着老麻告诉我的知识来判断这些黑土的归属,因为老麻告诉过我,坟头堆土阴气极重的情况下会发黑。棺木被腐蚀了之后,棺材里的阴气会外泄,外泄的阴气越重土便会显得越黑,而随着尸气扩散,黑色的土质便会带有一股淡淡的鸡屎味。
    之前我发现黑土的时候,只是抓了一把起来闻了闻,并没有像这次一样靠的这么近来观察。在我瞪圆了眼睛把老麻手中的那撮黑土全方位观察了一遍之后,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尴尬道:“看来还得你来解释一下,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影子,在下地之前一定要学会认真观察每一个可以给你提供信息的细节,你看看土里还有什么。”
    说着老麻抬起另一只手,将手中的泥均匀的抹开,这时我才发现这些黑土中掺杂着一些极细的灰白色的点。如果不是老麻把它们碾平在手掌上,我还以为那些只是地表沾着的一些小细沙。
    估计老麻看到我脸上起了变化,继续说道:“你猜猜这些白点是什么?”
    此时我脑中已经萌发了一个极度恶心的想法了,我极力克制自己不然自己吐出来,猛吞了一口口水,缓缓说道:“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祭祀坑里的土一般会带有这种灰白色的点,这种是尸体烧化后的残余物。”
    “哦?这次脑袋倒是转得挺快的嘛。”老麻说着话,捏了一点土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些不是人的,应该是猪啊羊之类的祭祀牲畜。”
    “好了好了,别他妈说了,我…我觉得恶心。”我干呕了两下,扶着老麻的肩膀让他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这是干嘛?难不成你吃了这里的土啊。”
    “你还别说,还真差不多。”我顺了顺胸口,说道:“这村里的人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一口井,我虽然都是买水喝,可这里煮菜蒸饭可都他娘的用的是井水啊!”
    老麻冷哼了一声:“那就难怪了,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多少猜到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平时吃菜是不是有点苦?”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听到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道无解的题目突然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豁然开朗一般,因为这六个月来我吃的每一道菜都有些苦味。无论我使用什么方式就算是放了些许糖进去也掩盖不了这种菜肴里的那种淡淡的苦味,这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这些菜本身就是苦的。
    “那就没错了,要没这苦味,我想你现在应该在医院躺着了,而不是现在一样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老麻微微一笑,继续道:“你应该好好感谢这里的人。”
    “那..那个究竟是什么?”我努力回忆我这六个月的吃的菜肴,并没有什么和家里吃的菜有特殊区别的地方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苦味呢?
    “我就说要认真观察,你是不是每次煮菜都有放一种褐色的粉末?”
    “那不是胡椒粉!”此时所有的困惑都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流而出,原来那李妈每次让我放的那些不是胡椒粉。
    老麻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现在你知道了吧。”
    “但那是什么东西?”
    “苍术粉!”
    “啊?”
    “这是一种去湿热的药物,你身处在这种阴气极重的环境里,要是没有了这东西,轻则四肢无力,重则卧床不起。”老麻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无所谓啦,最主要的这里的骨粉不错,补钙的效果应该不错!”
    “去你的,难道这水里真有骨灰?”一想到这些我的胃里就有一种翻滚的感觉。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过。”老麻调侃道:“好了,先带我到那个地方看看,既然来了就得摸个清楚。”
    “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自己去!我先去找个医院洗洗胃,指不定能从小肠壁上刮下一层骨粉,到时候给你补钙。”
    “娘的,几日不见胆子肥不少啊,赶紧给我前面带路。”老麻飞起一脚,想踢我屁股,我扭腰一闪,转头朝着老麻竖起了中指,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我拍照的那小山坡走去。
    此时离正午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村子里空荡荡的。走在路上老麻也冷不住打了几下冷颤,但也没有忘了给我解释这黑土带骨灰的事儿。
    “这村口的黑土,是铺在水泥地板之下,应该是村民修路的时候从某处挖了挑到那里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个祭祀位。
    而正常来说,祭祀土不应该呈现出黑色,被火烧过的泥会呈现红色或者灰白色,但我们在村口看见那些土,有极重的黑色,我想很有可能这是一种坟头牲畜死祭的残忍祭祀方式。
    我曾经听我师父说过,这种祭祀是首先把要祭祀的牲畜牵到坟头,然后在脖子上抹上一刀,让祭祀的畜生倒在坟头直到血流干之后,再放一把火烧了。
    这说明躺在棺材里面的是个厉害家伙,需要用血来喂饱它,畜生的血淋满了棺材盖,把里面的阴气都盖住,这就害不了人了,可这种祭祀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再次进行,所以日积月累这泥土里就混了不少的动物骨灰。
    可这祭祀一旦断了,这棺材里的东西就会作祟,你看那土黑成那样,可想而知这里面的东西可能早已经跑出来了。
    这也难怪你会看那狐尸,说不定这小村子地下,已经挤满了狐尸,你能活到现在真是皇天保佑啊。
    不过这种生祭,一般都出现在靠西的少数名族,这里都是南方了,怎么会有这种害人削鸡掰(闽南语,相当于王八蛋)。”
    经过老麻这么一解释,我不禁感觉后背一阵凉,如果说之前我拍到那个狐尸只是其中之一的话,而老麻先前后说过这狐尸的厉害之处,要是这整个后福村的地下不止一只狐尸,且不说我们进不进这墓,就算进去了,岂不是分分钟被狐尸掰个干净。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也不太敢确定要不要下这个斗了,只好先看看老麻的意见,如果说危险系数太高,我看这趟浑水还是别淌的好。
    “先看看再说,这村子里的人能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老麻说着加快了脚步,“先到山头再说。”
    接下来十几分钟,我们俩人都没有说话,一路往山坡上爬去,只听得到我俩的喘息声,伴随着脚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显得整个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的脑袋整个一片空白,就像一块写满了题解的黑板突然被人擦去了一大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一般,直到和老麻撞了个满怀我这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到山坡上了,此时老麻笔直站在斜坡上,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样,身子微微颤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村子,双手紧紧地捏着大腿两边,嘴里缓缓的蹦出四个字:“神…仙…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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