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救人如救火,但很多时候,救火就是救命。
    宁静的夜晚响起一声尖利的哭嚎,正在寻人的村民均被吓了一跳,如果他们没听错,是村西的牛嫂。
    说起这个牛嫂,饶是村里最顽固的人也不得不竖大拇指。
    服气!
    牛嫂今年六十,原是山外一个村庄的人,早年受不了后娘的打骂,夜里等家里睡着后连夜跑了出来,躲进山里,走了几天几夜,最后饿晕在村子门口。
    那时村里娶媳妇还没现在这么难,毕竟山里山外都穷,战争年代闹饥荒,不少人把女儿送进来,也不要彩礼,给女孩一口饭吃,活下去就行了。
    钱还能比命重要?
    牛嫂最后进了村西牛三海家,没摆酒席,隔年便生下一个儿子,那也是她唯一的孩子,牛平安。
    从这名字就可以看出对儿子的厚望,平安健康。
    但,为了保险起见,又给取了个小名好养活,叫石头。
    至于石头爹,也就是牛嫂老公,在石头半岁的时候去山里挖菌子,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回家吃了晚饭,只说累要休息,结果这一躺下就再也没醒来。
    牛嫂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牛三海下葬后,她只消极了三天,就恢复了。
    干活做饭就把儿子背在背上。
    她那时还很年轻,不少人来给她说媒,她都拒绝了,一个人把石头拉扯大,本以为任务就快完成了。
    结果……
    唉,都是命。
    前几年举债从中间人手里得了个媳妇竟是只不下蛋的鸡,把她气得要死,可气归气,人还是得要。
    不然呢?
    她可再没有钱了。
    只要儿子努力些,孩子嘛,早晚都会有的。
    一晃三年过去了,别说孙子,就是孙女都没一个。
    心里无时不后悔当初怎么没抱养村里一个女孩子当童养媳,平白无故花那么多钱,货还质量不好…
    如今,房子又被烧了…
    牛嫂趴在地上大哭,石头抱着疯傻的婆娘,双眼无神的看着赖以居住的茅草房被大火吞没了。
    他喃喃道:“没了……都没了……”
    早就有村民赶来救援,可以没有工具,盆、桶…
    真没有!
    井也不近。
    只能看着!
    村里发生这样的大事,才刚被扶回家的族长又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找到是谁放的了?”
    “族长!”牛嫂凄厉的声音差点没震聋族长的耳朵,他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安慰了几句,就发动全村人去找,留下几个人等火熄了,帮忙把里面的贵重物品找出来,比如高粱米玉米红薯这些。
    嗯。
    应该没烧焦,坚持坚持还是能吃到下一茬成熟。
    没办法。
    总不能要求别人借你吧,谁家粮食都很紧张。
    “没事的,石头有本事,闲暇时去河沟里捞点鱼虾,改善改善生活,这苦日子,总能过去的。”
    牛嫂含泪点头,“叔公,你一定帮我把那放火的人抓住,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本事,必须得把我一家人养起走!”
    说话时,她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恨恨的盯着几个被留下的年轻人。
    几人:……
    别看我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没那么傻!
    族长苍老如古木的脸很严肃,“当然,这种情况是必须要重罚的,不管是谁,做错事都必须接受惩罚。”
    再安慰了她几句,便又侄孙扶着回家休息去了。
    年龄大了,熬不起夜!
    牛嫂独自抹眼泪,就算找到放火的人,房子还是没了。
    不!
    她必须找那家人撕下一块肉!
    想到这,她走过去狠狠踢了一脚疯傻的女人,迁怒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找你家里娶了你就没一件好事!”
    疯傻女人被打,也不躲,双眼无神目光飘浮。
    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条半尺长的疤像一根蚯蚓,虽然已经结痂,但可以想象,当时有多疼。
    “好了妈!”石头不耐烦的喊道,“你烦不烦啊!打她有什么意思?如果打她能把房子复原,你打死她我都不会说什么!本来就很烦了,能不能安静点!”
    儿子生气了,牛嫂即便心里再怒,也只能憋着。
    狠狠剜了疯傻女人一眼。
    等着!
    却没注意到,疯傻女人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全村人出动寻找纵h火、犯,一到天黑就变得很安静的山里村今夜热闹非凡,无数人打着火把。
    此时,一间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茅屋旁一棵大树上,孟与躲在茂密的树叶后,她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熟练的划开,细小的火苗在重重树叶下只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她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放到火柴上,很快发出噼啪的声音。
    接下来……
    只见刚刚燃起来的树枝准确的落到了茅屋顶上。
    很快燃大。
    蔓延……
    孟与跳下树,继续朝下一家前进,只是,她停住脚步,迅速跑到院子里一个破水缸后面。
    “妈,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一个女孩祈求道。
    “快!趁着他……咳咳……”女人声音十分虚弱,没说几个字就撕心裂肺的咳起来,光是听着就难受。
    很快,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女孩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包袱,头发凌乱一身破烂。
    “走吧孩子。”
    “你留在这里没有好处的,你还小,未来还很长。”
    “听妈的话,趁着今天,我刚才问他,他说村西燃起来了,得去找点火的贼。估摸着得很久才回来。”
    “你知道出村的路,如果路上有人问你,你就说去帮你爸的忙。家里没有吃的,你、你路上自己找点,撑到外面就好了。”
    “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你在这里会死的。”
    女孩看着地上小声抽泣,“妈,我们一起走,我带你一起。”
    趴在地上的女人面容衰老,一双眼睛的地方被两个黑窟窿取代,她的腿毫无知觉,只用一双手行走。
    只是——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起来,她嘴角沁出鲜血,最后发展成大口大口的喷血,血像是不要钱般喷涌出来。
    女孩吓坏了。
    “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只是笑,她已经回答不出,头一歪就死了。
    正要出去的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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