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千钧一发!
    姜洵不见慌乱,后退一步,氐土貉的短刀擦着他的脖子而过,一抹淡淡的血痕出现。姜洵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脚尖一点,身子朝着后方飞去,避开房日兔射出的银箭,“砰砰砰!”银箭射入论道台内,激起碎石四溅。
    这时,心月狐的双股降魔剑劈空,姜洵反应极快,双掌拍出,一股浩瀚的力量赫然而出,氐土貉、房日兔和心月狐被这股力量震飞出去。姜洵飞身一跃,尾随着三名星宿而来,“血煞风云!”
    众人闻之,哗然失色,若说幽都灵劫指和乾元血煞掌乃是幽都十二绝技之一,那么风云摧神掌便是绝技中的绝技,至高无上的攻击神通。当年南湘一战,幽都王便是凭风云摧神掌击毙十名元始境高手。众人不禁摇头叹息,“姜洵竟然学了两门绝技,这还怎么打?”
    论道台上,风云摧神掌一出,风云变色,无边的血煞之气汹涌澎湃,强劲的飓风肆虐,氐土貉、房日兔和心月狐应对不及,被飓风吞没。飓风中,氐土貉、房日兔和心月狐施展浑身解数想要击溃血煞飓风,但怎么办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
    “砰”的一声,棋盘摔在论道台上,李商咳出一大滩鲜血,面如死灰,他翻身躺着,目光无神,透过黑气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还是输了。”
    姜洵招回幽魂珠,论道台上倏然恢复清明,台下众人见状,不禁纷纷扼腕叹息,而姜洵却是不急不慢地朝着李商走去,路过那块完好无损的棋盘时,一道红光从指间射出,棋盘顿时碎裂,法器被毁,李商又是一口鲜血咳出,几乎晕厥过去。
    “本公子有些大意了,差点着了你的道。”姜洵摸了摸脖子上那道浅显的伤口,手指沾了些许鲜血,手指用力搓了搓,沉声说,“李商,你还有些本事。本公子当你是个人才,若你肯加入幽都,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又待怎样?”李商惨然一笑。
    姜洵面色冰冷,冷哼一声,“如若不然,本公子便取了你的狗命。”
    “李商技不如人,给师门抹黑,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姜洵不用废话了,你要杀便杀吧!”李商心灰意冷,他披肝沥胆十载,春饮朝露冬吹雪,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问鼎风云楼,为师门争光,可现在败于魔头之手,他还有何话好说,不若一死了之。
    “峣峣者易折,李商,你想杀身成仁,本公子若是成全你,岂非不美!”姜洵愀然笑道,眼中杀机毕露,还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李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好意,令他颜面尽失。他心道,李商,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剑指一出,一道红光击在李商的大腿上,顿时溅起血雾,李商惨叫不断。姜洵听着李商的惨叫更是兴奋,指尖射出一道道血光,李商顿时成了一个血人,鲜血浸染论道台,正待李商晕厥之际,姜洵露出阴邪的笑容,弹出一粒红丸,飞入李商口中,李商身上的伤口,顿时快速恢复。
    又是一道红光从姜洵的剑指飞出,李商身体原本正恢复的伤口,又一次被指力贯穿,鲜血汩汩。姜洵就这般蹂躏着李商,每当李商气若游丝之时,便弹出一粒红丸,既不让李商死去,又不让李商伤势恢复,他就这般享受着摧残李商的快感。在他看来,恐惧是天底下最好的良药,对付这些骨头硬的人最为合适,想要让他们臣服在脚下,必须要令他们恐惧,发狂。
    “你…你这个魔头!啊……”李商痛苦的呻吟着,台下众人气得暴跳如雷,纷纷指责姜洵的不是,可是他们却无一人敢上台挑战姜洵。看台上,赵无极勃然变色,便要出手阻止,果老却是迷瞪着眼睛说,“无极,稍安勿躁。”
    “果老,论道演武本是点到即止。李商已经输了,姜洵还不罢手。若是我再不阻止,李商便要死在姜洵那小畜生手里。到时候,如何向弈墨派交待。”赵无极看着论道台上姜洵不停地对着李商施暴,心生不忍。
    “赵大哥,姜洵他没那么傻,杀了李商便会得罪弈墨,幽都虽然韬光养晦百余年,但现在还不敢直接与弈墨为敌,正气盟各派同气连枝,得罪弈墨便是得罪正气盟各派,他姜洵还承担不起这等罪过。”小影说。
    “小影妹妹,你怎能轻下定论。若是姜洵一时想不开,杀了李商,我们也无法向弈墨交待。再说了,即便姜洵不杀李商,但谁受得了这等摧残侮辱,不行,我不能听你的。”
    “赵大哥,你难道不明白果老的良苦用心吗?”
    “有何用意?”
    “姜洵年纪轻,书生意气太重,输了一场演武便要死要活。刀不磨不利,姜洵便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若是他能挺过这关,修为必然有所长进;知耻而后勇,你看在场的各派年轻弟子,心性如此脆弱,受不得半点讥讽,日后如何能成大事。经姜洵这么一闹,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磨练。陈国外敌环伺,恰逢其时,姜洵又在此出现,恐怕幽都不日便会入世,江湖一阵腥风血在所难免。他们若再不奋发图强,如何能肩负起修行界的未来、报效朝廷。”小影耐心地解释道。
    与一眉真人、沈言一般,赵无极闻言惊讶不已,他好生地打量着小影,半晌才开口道:“不愧是圣上御笔钦点的天骄凤女,当下时局能通盘考虑、举一反三,佩服!小影妹妹,赵大哥帐下还缺一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你看要不来帮帮你赵大哥?”
    “赵大哥,你这就捧杀小妹了。”小影掩嘴一笑,朝着身旁的果老瞥了两眼,“小妹也是心有余而立不足啊。”
    赵无极扭头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果老,嘴角微微一抽,“也是,若你真入了营帐,只怕你家老爷子提剑奔袭千里来找我算账。”
    小影睁着眼睛,吐了吐舌头,“你知道就好啦,可不是小妹不愿意帮你。”
    论道台上,李商此刻头发散乱,稚气未退的脸变得非常狰狞。他怒睁着充血的双目,咬牙切齿地凝视着姜洵,“苍天若有眼,姜洵,来世我必食你血肉、拆你的骨!”李商流下一行血泪,抬手便是一掌朝着他的头拍去。
    “啪!”
    “胜负既已分出,姜洵你何故如此糟践人!”
    忘川飞身上了论道台,李商看着忘川泪水横流,愤恨地说:“你为什么还要拦着我,我被羞辱得还不够吗?你让我去死!”
    “我知你痛苦,但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忘川回道。
    “你没受过屈辱,怎能感同身受,不要再说风凉话了!”李商愤恨地看着忘川,士可杀不可辱,在天下人面前,遭受姜洵非人道的侮辱。忘川的话在他听来,刺耳且充满讥讽之意。
    “忘川,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要躲在女人身后,没想到你如此着急上来送死,看来是本公子轻看了你。”姜洵冷言嘲笑,他并没有阻拦忘川搭救李商,李商与他而言已无价值可言,相反他倒想看看,李商受了他这一顿侮辱,是否还真能腆着脸苟活。
    忘川没有理会姜洵,而是递给李商两枚玉蟾雪蛤丹,“曾经我也想过一死了之,幸好有人让我明白,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一时之荣辱算得了什么,你若现在死了,可曾想过亲人师长的感受,你可曾对得起他们的谆谆教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觉得心中有愧,更该努力进取。言尽于此,是死是活,你自行抉择。”
    李商闻言浑身一怔,是啊,若是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遂了姜洵的愿。大丈夫上未能报效国家,为黎民苍生谋福祉,下未能孝敬师长至亲,又怎能轻言生死。李商将玉蟾雪蛤丹放入口中,盘腿而坐,忘川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李商体内,助其吸收药力,恢复伤势。
    忘川此举极为引人注目,在场的年轻一辈似有所悟,不由自主地点头,有不少人甚至议论起他的身份。看台上,果老眯着双眼,对着小影说,“影丫头,那小子出手了,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能有什么好戏看,不过是想出风头罢了。”小影淡淡地说,眼睛却早已看向论道台上的忘川。果老捋了捋胡须,打趣道:“人家明明是个好娃子,你这丫头说话怎如此刻薄,难不成那小子得罪了你?”
    “他敢!我就是见不惯他那副满口仁义道德的样子,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小影有些倔强地说。果老摇摇头,故作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看不懂,看来我是老喽。”
    小影撅着嘴说:“果老,你怎么胳膊往外拐,维护那臭小子。”果老笑而不语,小影气得跺跺脚,“果老,那你说他能打败姜洵吗?”
    “你是希望他赢,还是希望她输呢?”果老眼含深意地看着小影,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沟壑都挤到一起了。
    论道台上,李商睁开了双眼,半跪着行礼道:“道友一语惊心梦中人,大恩不言谢,他日李商必当以命报之。”忘川伸手扶起李商,微微一笑,“言重了。”
    “为了一个废物,耗费如此多的真气,真不知你是太愚蠢了,还是太自信了。”姜洵抄着手对忘川继续说道,“行了,人你也救了,咱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李商欲言又止,他很是感激忘川出手相助,他想劝阻忘川不要与姜洵争斗,可是论道台有规矩,忘川登台便是主动接受了姜洵的挑战,如果此刻放弃挑战,等同是向姜洵低了头。从方才的对话中,不难得知,姜洵与忘川有旧仇,他觉得忘川并不会做出放弃的决定。
    忘川读懂了李商内心的真实想法,示意李商不必担心,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他与姜洵结下的梁子无法轻易化解,姜洵一再咄咄逼人,今日他即便逃避,日后还是要面对这场因果。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
    李商深以为然,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论道台。台下的人围到李商面前,打听忘川的身份。他们很想知道,忘川师承何门何派,怎么从未听说过修行界有此号人物。有些对靖州城一事有所耳闻人,边卖弄着关子,边道出靖州城发生的一切,众人闻之对忘川的身份更加好奇,甚至有些激动,他们抬头看向论道台上的忘川,仿佛看到姜洵被忘川踩于脚下为他们一雪前耻的情景。
    “姜洵,我希望今日一战后,无论胜负,你我恩怨就此了结。”忘川一手掐诀,一手执洞虚剑,目光如炬。
    姜洵阴冷地笑着,却也不着急出手,反倒打量着忘川,忽然开口道:“你想一劳永逸?可以,只要你签下生死状,本公子便成全你。”
    生死状?!众人闻言一片哗然,论道台确实有一条规矩,签下生死状,生死由命,不论是何般仇怨,下了论道台便不再追究。只是这百余年来,论道台上从未有人签署过生死状,毕竟都是正气盟的同道中人,说到底都是一脉相承,即便有再大的仇怨,请出双方长辈出面,大都可以一一化解。
    “师弟,不可!”欧阳飞羽、谭静薇等人闻言,不禁桃花失色,出言相劝。姜洵见忘川似在犹豫,因此出言相激道:“怎么,你莫不是怕了?道我已经划出来了,你我之间的恩怨能否化解,就看你的抉择了。”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得罪小人,时时刻刻都要应对算计,姜洵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忘川心下立判,说道:“你既已划出道来,我若是不接,岂不有负你的美意。不就是生死状嘛,有何不敢。”
    赵无极这时出现在论道台上,看了看姜洵,转身对忘川说,“你可要想清楚,签了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即便是我不能坏了这规矩。”忘川点头,坚定地说,“多谢赵统领提醒,在下已经想清楚,若是输了,只怪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赵无极又转身看向姜洵,见姜洵一副狂傲的模样,便也不再多劝。忘川与姜洵签下生死状,立下心魔大誓,赵无极确认无误,对忘川嘱咐了一声,便飞身离开了论道台。
    谭静薇见状,甚是不安,担心道:“生死状摆明了是姜洵给忘川下的套,忘川签下生死状,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么,这该如何是好。忘川不过是洞玄境大圆满的修为,怎能赢得了太虚境中期的姜洵呢。师姐,万不得已,我们一定出手拦住姜洵。”
    “生死状一签,即便是赵统领都无权干涉,更何况你我。静薇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事到如今,只能盼忘川师弟吉人天相了。”欧阳飞羽叹了一口气,忘川一意孤行,不听他的劝阻,如今即便是她有心相助,也无力为之。
    欧阳飞羽的担忧不无道理,先不论她与谭静薇等人出手是否能阻止得了姜洵行凶,只要她们破坏论道台的规矩,便要受到朝廷的问责。若是再往严重了想,幽都恐怕都会为难百花谷,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幽都占理,正气盟各派纵使有意维护,也无能为力。
    谭静薇一脸担忧,神色颇为紧张,一旁的夏芷雪却是抱着小灰,没心没肺地说:“不就是一张生死状嘛,忘川小师弟既然肯签,自然会把那个讨厌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师姐,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芷雪真是不懂你们,操那份闲心干嘛,边吃鸡腿边看戏不好吗?小灰,你说是不是?”
    小灰“唧唧”地叫唤了两声,伸着舌头舔了舔夏芷雪手上的鸡腿,气得夏芷雪给了小灰两个爆栗,将沾了口水的鸡腿丢给小灰后,从储物法宝中又取出一根鸡腿,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数落小灰。
    “吃你的吧!”谭静薇纷纷翻了一个白眼,经夏芷雪这么一提醒,欧阳飞羽却是放松了不少。这段时间与忘川相处,她发现忘川有着与他年纪所不相符的稳重老成,夏芷雪说得对,忘川既然敢签生死状,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
    论道台上,姜洵祭出幽魂珠,顿时黑气丛生,魂影重重,寒意森森,“本公子承诺你,等下留你一个全尸!”
    忘川敢签下生死状,令姜洵收起了轻视之心。能够让宫羽青睐之人,绝非凡人,他料定忘川必然有些攻击手段,于是姜洵率先出手,想要先发制人。被黑气笼罩的论道台宛若一座幽森鬼牢,鬼哭狼嚎,惹得人心生胆寒。
    无穷的黑气化作嗜血猛兽,咆哮不止,那些鬼煞驾着黑气冲向忘川,似要将其撕成碎片。与此同时,幽魂珠震颤不止,发出摄人心魄、乱人神魂的声音,这声音无孔不入,直扑忘川。
    忘川只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袭遍全身,他的三魂七魄震颤似要立体而出,整个识海仿若要炸开一般,头疼欲裂,神识却又迷离荒芜。他手掐法诀,暗自催动纯阳真诀,一股股暖流涌遍全身,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三魂七魄震颤不再震颤,灵台重复清明,本神丹金光万丈,幽魂珠发出的声音,竟是被金光消解殆尽。
    “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竟可抵挡住幽魂珠的魔音。”姜洵见状,心中一惊,旋即幽都灵劫指和乾元血煞掌交替施展开来。
    忘川淡然一笑,方才你用魔音饶我心神,来而不往非礼也,试试我的元神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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