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晶晶从枕边拿出一个麻绳编织的人偶,颇有三分江暮的傲慢神韵。
    “我爸做的,说酒不好带,也不会别的东西。”看着江暮妥帖收到大衣兜里,徐晶晶心满意足地笑了,说:“谢谢你来道别。”
    “没什么,答应你了而已。”
    “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徐晶晶瞧出他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是看她是个刚生产的孕妇份上,可能还要恼羞成怒呢,娓娓道:“有天早上明明去书铺找你,你记得吧?当天晚上,偷摸哭了,爸妈告诉我,第二天我就去问,抱着我一通倾诉。”
    江暮转过脸来,迎上徐晶晶温柔的目光,就听她说:“道理我是不懂得讲的,就是觉得,你那么喜欢那女孩,应该去把话说清楚的,就算不能再在一起了,话摊开来说,总是好的。你看一百遍她的视频,不如跟她说一句:我想你。”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
    徐晶晶诧异道:“你看着她喝醉了酒,还不是喜欢?”
    “不确定。”
    他喜欢听话的她,不忤逆他的她,不论他怎么伤害都心甘情愿受着的她,他能由此感受到人生还有一部分在自己手中。全世界,包括死亡,都在竭力向他展示权威,只有她不。
    倘若她强大了,或对他不在意了,受了伤知道反抗了,他还喜欢吗?
    倘若像寻常情侣那样,她对他撒娇诱惑他顺从,精心准备他的生日礼物哄他开心,然后叫他去洗碗,他能乐呵呵地听从吗?
    他深知,他怀念的是为他痴为他狂的魏皎,他怀念那段时光,如今他又孤身一人,全世界每个原子都在向他展示权威。陪他多年的汪河洛就这样吃处分,被派去守边了。他又一次想念她,想把她甩到坚硬的瓷砖上,按下她的头,让她一滴不落地吞咽精液。
    他怀念她像怀念沈时元,邵尚谦死之前,沈时元像只扑腾的雄鸡,竖着一身羽毛朝他徒劳地挑衅,他看沈时元像看个不自知的小丑。他知道这是他的傲慢,但他当得起不是吗?可邵尚谦死后,某一个夜晚,那一文不值的小丑又来向他蹦跶,他恍惚感觉回到了过去,美好、充满希望的学生时代。
    日复一日,沈时元带着他穿越,渐渐成为他人生里唯一的轻松快乐。
    不止如此,他还扑棱着扑棱着,把魏皎带到他面前。
    但他只能带给他们痛苦,如同他只能带给邵尚谦残忍的真相,和死亡的结局。
    阳光照过窗棂,打在江暮身上,可徐晶晶觉得他被黑压压的雾气包裹着,猛火都烧不散。
    人家的门灯星星一样,昏黄色的一点点,缀亮一条古窄而静谧的街巷。江暮想到那家西餐厅的星光走廊,那双凝视他照片黑亮的暖融融的眼。
    推开老蒋书铺的木门,满屋的旧书与新刊,带着轻微的纸墨味。这里的时光很温柔,如果出生在这种地方,做一辈子小教书匠,也不是坏事。但有此幸的徐明明不满足猫柠浭新,一如他曾经对全国青少年编程大赛只拿了第二,屈居邵尚谦之后不满足。
    他照常走向铁制的楼梯。这个老蒋,房子和生活方式都挺旧,但装潢挂饰都新派得很。RοùSんūщū(肉書屋).ΧγZ
    余光隐约瞥到借阅区坐着个人,视线追着他走。过了5点还会在书铺读书的只有徐明明,可今天是周五,徐明明还没下课。
    他心揪紧了,僵硬地转过头去。是她。
    她坐在与楼梯相对的椅子上,神色平静却暗藏激流,那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伤痛,有怀念,也有恨。
    两个月,像二十年。
    江暮呼吸都顿了,他匆忙而谨慎地收拾表情,不想泄露一点慌乱。但轻启的唇还是止不住地轻颤,于是只能闭紧。
    “你来干嘛?”他挂上往日那冷傲的浅笑,踱到她面前,俯下身胳膊撑在桌沿,弯腰直视她的眼,一派轻松从容的样子。“想我了?”
    魏皎勾动嘴角,低下头去,江暮顺着她目光往下看,表情倏地僵住了。书上印着:“没有不育的爱情。一万分小心也无济于事。我离开你的时候,我的痛苦就在内心深处,活似一个可怕的婴儿。”那本书老蒋送给他了,那一页有那么多字,他偏在那句上打了标记。
    她幽幽道:“我都不知道,江老师喜欢读诗,还是爱情诗。”
    江暮冷笑一声,站直了俯视她,讥讽道:“你不会这么自作多情,把一个鉴赏行为附会到自己身上吧?”
    魏皎作出惊讶的表情,装模作样说:“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我又了解你一件事。”
    江暮狼狈极了,只是脸上不敢表现,他像定住了一样,目光涣散地发着愣,魏皎仍在坦然大方地看着他,气氛令一旁的老蒋尴尬得想钻地缝。
    忽然,江暮绕过桌子,拽起魏皎的胳膊,拉着她往楼梯走。魏皎像只行李箱,由着他牵东拖西,但嘴上不饶人:“这两个月憋坏了?没其他的玩具吗?这么急。”
    他把她摔到床上,解着裤子说:“你呢?玩具那么多,非跑这么远来往我床上送,这么欠我干?”
    “放开我!”她奋力挣脱,可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他一边钳制着她一边粗鲁地脱她裤子,魏皎哽咽着喊骂:“你是懦夫!混蛋!你只有强奸我最擅长!”
    “我强奸你?”他掰开她腿,她手肘撑着床往后退,被他抓着大腿拽回来,他又一次生硬地劈开她身体。“不是你自己满世界找我,跑到我床上的?”
    魏皎捂着脸,身体被他顶上顶下地晃动,安静得像只认命的羔羊。
    江暮隐隐能从肉体的撞击声中辨出她忍耐的啜泣声,心与身体都是滚烫的,真好,她又在他身下,她哭,她哀怨的呻吟,却怎么都不会推开他。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江暮脑中轰地一声巨响。
    她呜咽着说:“与你无关,这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仪式。我需要个句点,你尽管发泄你的欲望,明天……啊!”
    江暮使了大力向最深处撞,魏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夹杂欲与痛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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