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陶公公端着酒水回到宫中,双膝跪地,说:“奴才承蒙皇上青睐,能伴君左右。而今,渡茳郡主被太子救走,老奴自觉无颜见皇上,却想着君臣一场,老奴即便是死,也要死在皇上面前,给皇上再磕个头。”没有多余废话和求情,举起酒杯,就要倒入口中。
    皇上喝道:“住手!”
    陶公公没有停手,一只匕首却袭向了陶公公手中的酒杯,令其碎裂,且擦着陶公公的面具划过,令他的面具碎裂开来,如同美人重生,盔壳碎裂,有种惊人的美艳。
    毒酒被碎,毒水洒落大半,却有几滴沿着陶公公的唇,溅入他的口。
    陶公公的身体抽搐,缓缓躺在了皇上的脚下。
    皇上慌了,立刻抱着陶公公,望着他更加精美绝伦的容颜,用颤抖得不成样的声音喊道:“太医!快传太医!快!快!快!”一叠声的快,将皇上紧张的心思显露无疑。
    太医连跑带颠地赶来,给陶公公诊治。
    陶公公的唇角流淌出鲜血,如同彼岸花,被人折断,拧出了致命的汁液。
    太医在得知陶公公喝下了几滴剧毒后,汗如雨下,忙给他灌入生牛乳等物。
    皇上忧心不已,愤怒得要发狂。他将藏身在暗处的供奉吼出,怪他武功不精。供奉本欲为自己辩解两句,奈何皇上已经怒火攻心,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摔了茶碗,召唤出另一队隐秘的人。
    这队人,共九个人,皆穿着招摇的红色短打,一张脸白得吓人不说,就连眼睛都是灰色的!他们看起来有点儿不像人类,哦,不,准确的说,不像活人。
    他们手持锯齿钩,配合得无比默契,一上来就将供奉扯成了碎片,然后……分而食之。
    皇上走出大殿,去探望陶公公,剩下九个人。血腥异常的大殿变得静悄悄的,唯有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顿折腾后,太医终是保住了陶公公的性命,陶公公却像一朵凋零的花朵,再也没有了精气神。实则,那毒酒不但被陶公公稀释过,还是他刻意饮下的。因为,他知道,皇上身边不但有武功绝顶的供奉,还隐藏着另一队人马,据说……十分了得。他要翻出皇上的老底,要看他还能撑多久!要看他们父子相杀!要看大宴颠覆!楚玥璃,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太医直言,陶公公需要静养,不能再劳心劳神,唯恐后半生都要缠绵病榻。
    皇上心疼得无法言语,立刻命人将陶公公抬进自己的寝宫里,陶公公却催动内力,逼自己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才开始求情,要求回到诡都府休养生息。
    皇上自然应允,还派了两名太医跟过去负责调理陶公公的身子骨,若是有个差池,且等以死谢罪。
    陶公公出宫的软轿和白云间进宫的马车走了个脸对脸,却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如同两个人的命运,看起来总在一条线上,总是背道而驰,甚至可以说,是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
    白云间刚进入皇宫内院,就有小太监上前,低声回禀了所发生的事。
    骁乙将此事转述给了白云间,并总结道:皇上的供奉非一般人,乃是当代武林宗师的人物,平时都是来去如风。皇上将人召回到身边,定是有大用的,却因为陶公公这一手,被皇上记恨。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九个红衣人,能将供奉瞬间扯碎、分食?”
    白云间脸色一变,眉头紧锁,回道:“杀九生。”
    骁乙没听说过,一脸迷茫。
    白云间回道:“本王也是成为太子后,才对 ‘杀九生’有过一丝了解。那还是在父皇的书房里,寻到了一本书,看过后有了一些了解。据说,要寻一些幼儿,从小放在一起厮杀,最后活下来十八个人,进行难以想象的残酷训练。这些人,分成两队,从小要服用药物,不知道痛,不知苦,只听一人命令。这人,便是每个月喂他们一滴鲜血的人。想来,此人便是父皇。待这两组人心灵相通,可以同进同退,九人堪比千人万人之时,便要命他们进行厮杀,只留一队。想来,父皇身边的这队人马,便是存活下来的 ‘杀九生’,活死人。”
    骁乙感觉有些冷,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听闻他们……还吃人肉。”
    白云间冷着脸,说:“已经被当成野兽养,又岂知为人的道理。”
    骁乙感觉到白云间的怒意,于是不再说话。至于白云间为何这么生气,骁乙猜,定是因为皇上的所作所为。
    白云间来到皇上的大殿,看见大门紧闭,里面却有夜明珠的光晕泛着贵不可挡的光。隐约听见,皇上说:“去吧,寡人要见到楚玥璃的人头。”
    白云间要进大殿,却被拦了下来。白云间眼神一扫,大太监不敢再拦,却扬声道:“太子稍后,容奴才去……”
    白云间没给大太监去通报的机会,直接推门而入,一眼看见九名红衣人,有男有女,眼珠子灰白,脸色惨白,如同小鬼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白云间脚步不停,进入大殿,跪在皇上面前,抱拳说:“父皇,可否放过阿玥,全了这段父慈子孝。”
    皇上头上的青筋蹦起,暴喝道:“你可知,她就是寡人梦中那个人!就是她,要乱了寡人的大宴!毁了大宴的百年基业! 你个畜生!你胆敢护着她,威胁寡人!”随手抓起砚台,砸向白云间。砚台落在白云间的胸口,砸得他胸腔一痛,墨汁飞溅,却仍旧挺直腰杆,不动。
    白云间缓缓抬头,看向皇上的双眼,回道:“儿臣敢。”
    皇上大怒,直接抽出长剑,直抵白云间的胸口,看样子是要杀了他。
    白云间眸光沉沉,说:“父皇要杀她,便是要儿臣的命。儿臣若死,大宴必亡!”
    不知是气得,还是刻意,皇上长剑向前送去,刺入白云间的胸口。红色的鲜血,瞬间流淌而出,湿了白底儿绣金线的衣襟,犹如绽放一朵红花。
    白云间不退,始终看着那个所谓一国之君的男人,说:“而今,父皇只有两位尚未出世的孩儿,是男是女,不知;能不能顺利生出,未知;生出能否安然长大,未知。父皇虽不喜欢儿臣,儿臣却是唯一一位令周围小国忌惮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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