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安歌,安歌的安,安歌的歌,一个吃喝不愁的沙雕......不,游戏主播;一个坐拥五环边二十套房的包租婆。日子过得逍遥又快活,偏偏就是交友不慎。说起来,她至今难以相信,她居然因为一桩小小的插排爆炸事件,穿进苦情小说里成了苦情女主。
    现在,改变剧情走向的机会就在眼前。关键人物:云毓,云家长女,这具身体的姑母。
    云家的人物关系说复杂也不算复杂,说不复杂又有点复杂。简单的说,云家这一代只有姐弟两个,不复杂的很。复杂的说,姐弟俩原是一嫡一庶,不简单的很。
    云毓原本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弟,七岁时生病夭亡。云家几代皆子嗣不丰,这一代更有艰难之趋。后来无法,云家主母魏氏只得将庶子记入名下。庶子云慎由妾室韩姨娘所出,魏韩两位斗法多年,连带着姐弟俩的感情也不怎么亲密。
    然而就在这个前提下,云毓却提出要将云慎的幼女带回家去抚养。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很。
    “弟媳故去,弟弟不日要往岭南赴任,才出生的孩子受不住颠簸又无人照管,我带回去养着吧。”
    语气硬邦邦的,不悦耳的很,但在安歌耳中这就是天籁之声。
    小说里有那么一小段:云怜娘出生时,姑母云毓曾想将她带走。在云夫人的干预下,云慎几乎就要同意。然而在最后的时刻,小怜娘却抓紧父亲的衣襟,仿似明白将要离开父亲般,嚎啕啼哭,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手。
    那是云毓唯一一次出现在小说里。她为何要带走云怜娘,坑货没写,安歌也无从得知。由后面种种情节来看,云怜娘每次做出的选择几乎都跟她安歌的三观完全相反。那么,坑货怎么写,她统统反着来就对了。
    一条未知的道路和一个已知的火坑,她宁可选择未知的。
    于是,婴孩努力的笑起来,成功引来几位大人的注意,先后的围拢过来。然而也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谁意会到她要表达的意思。
    云慎目带哀伤的望着婴孩,“不劳长姐费心,云家的女儿自是......”
    “自是什么,自是有云家照管?是你照管,还是父亲母亲照管?你自小手不沾阳春水,眼不见柴米盐,从华阴到岭南三千余里,风霜颠簸,你能照管好个婴儿?父亲、母亲年岁已长,父亲近年多病缠身,母亲照料父亲已难分身。这许多年家中供你念书出仕,家底近空,你当养个孩子不费精力、不费银钱的吗。”
    云慎噎了噎,再开口语气便有些冷硬,“劳长姐挂心,怜娘是我的女儿,是殊娘留下的唯一骨血。再是艰难我也会照料好她,抚养她长大成人。”
    未来的绿茶后妈,现在的表姑母韩月娘亦开口道:“表姐莫要怪罪。小怜娘是表嫂留下的唯一血脉,表兄自是眼珠子样护着疼着,万万舍不下的。月娘替表兄谢过表姐好意。”
    云毓最是不耐烦听韩月娘说话。甚表妹,她哪里来的这么个表妹。若不是因为云家只云慎一个子嗣,云家的荣辱兴衰又全系云慎一身,谁愿意捏着鼻子任这么号人叫自己表姐。
    “怜娘?”云毓拧着眉尖道:“我那个弟媳妇怎么说都是出自弘农杨家,怎起出如此小家子气的名。”
    韩月娘脸上一僵,很快又放的柔和,“是我提议的,表兄觉得甚好,便......”
    云毓打断道:“墙上的画是弟媳的手笔,画得实在不错。字是弟弟题的罢?”
    “是。”云慎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到画上,目光寻往墙上悬挂的画卷,忆起昔年与亡妻一同执笔落墨的情形,心中一悲,默然举袖暗拭泪。
    “清夜何晏晏。”云毓从那题词中拈出一句,反复诵了两遍,道:“晏是个好字,天青无云,安定之意,不如就以此字为名。此画是你们夫妻二人同做,从中取字,也算是个念想。”
    正沉浸在追思中的云慎闻言更觉悲戚,望着那画垂泪,一时未能言语。
    床上的婴孩咯咯的笑起来,笑的卖力无比。
    魏氏实在摸不透自己闺女唱的哪一出。自长安至华阴,赶了几百里路,进了家门循礼往灵堂哭过长嫂后,一不喊乏二不叫累,连口热茶都没喝,就提着裙摆伸着脖颈,三步并两步的往孙女房里奔。那眼睛,瞪得铃铛一样,那脸蛋,红扑扑锃亮亮,跟打了十斤鸡血似得。
    这会儿又要抱孩子回去养,又上赶着给孩子起名字。反常啊,反常的很啊。
    云毓、云慎姐弟俩的血脉亲情忽然觉醒这种理由,打死魏氏她都不会相信的。不管怎么说,闺女是自己亲生的,不管闺女葫芦里卖什么药,她都先支持了再说。
    扯动嘴角拉起一抹笑容,魏氏走到床榻旁坐下,作势拨了拨婴孩脸侧的襁褓,说道:“瞧着咱们小娘子甚是喜欢这个名字。晏晏,云晏晏。好听。明公履晏晏之纯德,晏晏二字又有和柔之意。小娘子以此为名再好不过,你父亲定也觉得好。”
    婴孩笑的更加欢快,一张小脸几乎笑成朵盛放的花儿。虽然她觉得云清夜、云清晏比起云晏晏更加好听,但她不挑。只要不叫云怜娘,随便叫些什么都可以,就是叫云随便她也不介意。
    魏氏见襁褓中的婴孩小小软软,冲她笑的开怀,心中生起几分喜欢,便伸出手臂欲要抱起。
    韩月娘见状急急上前道:“姨母小心。”
    魏氏不咸不淡的道:“孩子我还是会抱的。”
    韩月娘收回脚步,柔声道:“姨母误会了。这孩子手劲儿大,莫要让她伤了姨母。”
    婴孩心中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呸,你个小绿茶!”
    当然,她这句话落在旁人耳中不过是一阵无意义的哼哼,最多是一阵带了节奏感的无意义的哼哼。
    魏氏抱起婴孩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娘子,自是抱不好孩子的。抱着她,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小娘子也觉得不舒服。——来,让祖母瞧瞧我们的小娘子。”
    韩月娘捧出只璎珞圈道:“姨母您看,这是方才小娘子抓的。”
    屋子里的灯烛点的不多,光线不甚明亮,却也清晰能见金制的璎珞圈已经变形,变形处的珠玉掉落大半,仅存的几颗满布裂纹,可怜兮兮的挂在上面。
    “我也是骇了一跳,半晌不敢相信。这孩子的力气......不寻常的很,许是如西楚霸王般天生神力。”韩月娘刻意的顿了一顿,又说道:“若非知道云家书香传家,恐怕要以为小娘子是哪位神勇武将的后人呢。”
    天生神力?!
    捕捉到这个词的婴孩很是愣了愣,回想绿茶抱着她时,她好似是抓到了什么还扯了扯。难道......
    安歌想到了一种可能,顿觉懊悔。早知如此,改什么天生神力,应该改成自带空间、系统、召唤兽,能呼风唤雨,飞天遁地,踏碎虚空。
    现在后悔还来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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