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四轮马车,又平稳又舒服,尤其是在他加上了特别研制的‘避震器’之后,即便是急奔,也感受不到一点儿颠簸。李牧最近也是懒得很,能躺着绝不坐着。外人看来,他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实际的情况是,他在进行系统重建的最后阶段,巨量的代码给他的大脑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李牧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又穿越回去了,回到了暗无天日加班的日子。
    他本来想,蛇灵能帮上一点忙,但是他显然是有点想多了。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一点儿,李牧这边编代码焦头烂额,它不帮忙不说,反而还整天搞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玩意儿,把系统空间搞得是乌烟瘴气。李牧说了几次它不听,也就不理它了。后来干脆搞出一个房间来,把自己关进去写代码,任由蛇灵折腾了。
    李牧虽然没有关注,但系统空间毕竟是他的,他也大概能感受得到蛇灵在忙活什么。这家伙忙活的方向主要有三点,第一点就是怎么随心所欲地变化身体造型,并且为每一个造型,设计了多款不同风格的服饰。第二点是,试图丰富系统空间,无论是空间大小,还是丰富性,它都在努力中。而第三点,李牧就觉得有点扯淡了,它总试图脱离系统空间,也就是时候,它想把自己的灵魂独立出去。
    这件事说荒唐吧,它也不荒唐,毕竟它能进来,理论上就能出去。但是李牧怎么也想不出来,它怎么出去,难不成出去之后,再夺舍一条蛇,做回自己的蛇灵去?
    努力总是有回报的,在蛇灵的努力之下,除了第三点没有进展之外,前两点都看到明显的变化了。蛇灵现在已经可以无缝切换各种不同的造型了,经常李牧上一秒看到它还是一个小女孩,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猫、甚至一只蝴蝶,各种造型无缝切换。而系统空间,也在它的努力下,不停地扩充着。现在已经从一个房间大小,变成了一座宅邸大小。而且这个空间的景色,还可以随心所欲的换。蛇灵设置了很多套场景,阴天暖阳,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都有。
    李牧甚至怀疑,这样下去它在系统空间里面,都能造出一个小世界来。
    除了这些变化之外,李牧还发现了一个新的变化,让他很是激动。他发现蛇灵可以替他练技能,就拿裁缝技能来说。李牧几乎是没有练过裁缝的,但他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裁缝技能竟然不知不觉中级了,查阅了日志才知道,原来是蛇灵在改造型的时候,给自己做衣服,系统默认是李牧在练技能,熟练度增长了。
    这可把李牧给乐坏了,理论上如果蛇灵配合的话,它化身成一个大汉,没日没夜的在系统空间打铁,李牧的锻造技能很快就能升为大师级。当然,这是在蛇灵愿意配合的情况下。现在的问题是,人家不愿意配合,无论李牧怎么央求,好话说尽了,它就是不肯化身大汉,看来这条蛇,果然是有性别的。
    眼瞅着到城门了,李牧还在跟蛇灵讲道理,想让它帮忙把锻造冲一冲。蛇灵根本不听,眼前一个屏幕上代码乱飞,还在研究怎么‘脱体而出’,李牧说的话,它都充耳不闻。
    就在李牧恶向胆边生,想搞个代码牢笼把这家伙装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有骚动,他只好从系统空间退出来,睁开了眼睛。
    外头是李重义的声音:“我大哥在睡觉,退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有急事见侯爷……大个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程钱啊!马场的掌柜,咱们见过面啊。”
    “认得,你也不能打扰我大哥睡觉。退后!”
    李牧知道李重义的脾气,听语气他已经有些恼了,自己再不出面,程掌柜估计得挨一下子。李重义的一下子,即便不用力,也不是程掌柜老胳膊老腿儿受得了的,李牧赶紧撩开帘子,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不高兴道:“谁啊,大呼小叫的,老子几个月不回洛阳,咋,变天了还?”
    “侯爷侯爷……”程掌柜一跳多高,生怕李牧看不见他:“侯爷,是我啊,可真叫小的好等啊!侯爷,您快让大个子让开,小人有急事跟侯爷禀告啊!”
    “你能有什么急事……”李牧心念一转,想起了回洛阳之前,看到的一份情报。他一直都很关注洛阳交易中心,所以委托继嗣堂的眼线,每隔三日便抄送一份情报给他。而且,他也有资格查阅交易中心所有的挂牌信息,联合马球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时李泰还在扬州,他还跟李泰开玩笑似的说,这下程咬金要跳脚了。
    再看程钱在这儿,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程伯父让你等在这儿的?”
    程钱一懵,道:“侯爷怎么知道?”
    李牧叹了口气,道:“到侯府再说吧,总不能在这儿堵门吧?”
    程钱还要再说话,被李牧一瞪,登时明白了过来。此处是城门口,人多眼杂,万一被谁听见了,岂不是泄露了风声。
    程钱也是机警的人物,当了多年的掌柜,演技也是一流,即便心里再怎么着急,也是知道如何配合的,当即无缝切换,满脸堆笑道:“侯爷多时不回洛阳,洛阳风土已经大变样了,仰仗侯爷的英明领导,洛阳的发展可真是一日千里……”说着,在前面带起了路来。
    李牧从帘子的缝隙朝外看,果然有几个眼线在盯着马车,看到程钱带路走过来,装模作样地看向了两边。
    这些人未必都是程家的对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一定对自己都很忌惮,他们非常不愿意自己回到洛阳。
    李牧把帘子放下,躺了下来,伸伸腰,睡个觉,等小爷醒了,好好跟你们玩玩。
    ……
    李牧回到侯府的时候,还在睡梦之中,这回程钱没有聒噪,已经找到人了,再无礼也不差这一时了。他被独孤九带到了前院正堂,一边喝茶一边等李牧睡醒。茶喝到快没味道的时候,程钱借口尿遁出去传了个信,程咬金有话,如果找到了李牧,立刻要通知他。
    但程钱不知道的是,程咬金已经在路上了。他派了不止一路眼线,李牧回来又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算日子今天也快到洛阳了。程咬金便抱病,请了假,从家里后门逃出来,一路赶往洛阳。
    李牧醒来的时候,程咬金已经到了。虽然心急如焚,但是有求于人,程咬金今天显得比往日有礼数得多。
    “排宴,我与程伯父好好喝几杯。”
    李牧吩咐下去,很快一桌酒席就摆上了。李牧想让李重义和独孤九一起吃,但哥俩显然都没那么喜欢程咬金,双双拒绝,自己找地方喝酒去了。独孤九跟李牧在洛阳待了很长时间,这洛阳地界,哪儿有好吃的,好喝的,他比谁都清楚。正好程咬金来了,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李牧安危,程咬金不算绝顶高手,但也是一员猛将了。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为了以防万一,程咬金这次过来,还待了五十部曲,这五十个人,都是他领军作战时的亲兵,现在虽然退了下来,年纪也不小,但杀人的手段,却是年轻人比不了的。
    这一次程咬金是豁出去了,如果不能善了,他便要化身瓦岗寨的混世魔王,总之不能把家业拱手让人就是。
    二人再熟悉不过,也无需过多的客套。听程咬金絮絮叨叨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李牧沉默不语。
    程咬金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为难,愤愤起身道:“不用说了,我知道,这是我程家的事情,与你无干。从前已承你太多人情,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让你凭白得罪人……”
    “哎呀,多大岁数了,还玩激将法,有意思么?”
    李牧一句话,戳破了程咬金的意图,程咬金尬在当场,咧咧嘴坐下,红着脸喝着闷酒。
    “到底该怎么办么?总不能让俺老程真的拿斧子跟那群杂碎拼命吧,得让人笑掉了大牙去!”
    “程伯父,您还真是不擅长做生意。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摆明了稳当赚钱的生意,怎么到了你的手里,竟能整出困局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怎么做……我……”程咬金激恼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做到的,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你别忙着说我,先帮我想办法啊!”
    “唉、”李牧懒得多说话,对程咬金道:“办法有,看你能不能豁出去干了。”
    “哪还有啥豁不出去的!”程咬金已经红了眼睛,道:“你就说话吧,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首先第一步,你先把你家的马场关了。”
    “啥?”程咬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道:“这算什么主意,你到底是帮哪头的?”
    “不听算了。”李牧也没多余的废话,说着便要起身。程咬金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央求道:“好贤侄,你就别逗我了,快点说个像样的办法吧,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疯了。”
    “办法跟你说了呀,你先把这件事办好,然后再来谈下一步。”李牧的语气不容置疑,开什么玩笑,不听话还想问计,当小爷是你家师爷了不成?
    程咬金一脸肉疼,为难道:“必须得如此么?一天好几千贯的进项,人吃马嚼的……”
    “舍不得就算了,也不勉强。”李牧说着又要起身。
    “舍得!”程咬金像是崩溃了,大喊道:“老子舍得了,就当没有!关!”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道:“可是,这里头有陛下的股份——”忽然,程咬金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道:“贤侄这一手高啊,老夫怎么忘了,这里面还有陛下的股份。如果关门了,陛下也有损失,那么陛下会比我更着急!”
    李牧一脸怜悯地看着他,无奈摇头:“伯父,您能不能别瞎猜了。虽说马场和马球赛,有陛下的份子。但这份子能有几个钱,全年算下来,也就几万贯。内务府一年进项多少,差你这点钱?而且你不要忘了,你给陛下的份子,那是你应给的。你拿这事儿反过来要求陛下,陛下心里会舒服么?”
    “那到底是为何啊?”
    “懒得与你说,你就按我说的去做。我怕跟你说了,你再给说漏了。不让你知道,谁也猜不着。”
    李牧起身伸了个腰,道:“明天把这件事办了,后天你再过来,我告诉你下一步如何去做。”
    程咬金一头雾水,但也看得出来,李牧是不会给他解释的了,按捺着好奇心,去找程钱商量关门的事儿去了。
    ……
    程咬金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翌日睡醒了,李牧便听昨天出去喝酒回来的独孤九和李重义说,程家马场关门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程家在洛阳的马场,已经关闭了。长安的马场预计三天之内关闭,而在蜀州和开封的马场,也即将在一个月之内关闭。现在街头巷尾都在猜测,为什么程家会这么做,莫非是怕了联合马球?
    按理来说,不至于啊。程咬金乃是当今陛下所倚重的重臣,这两年生意又做得飞起。联合马球即便三个股东实力都很雄厚,但程家也没有怕他们的理由。更何况,虽说现在联合马球的声势很浩大。但是在长安洛阳开封蜀州这等大城池,与程家的马场依然是构不成竞争力的。因为程家发展的早,已成体系,服务也到位。他们如果想从程家手里抢客源,付出的成本太大了。
    他们只能在次等一点的城池发展,以量取胜。程家没有惧怕的理由,大不了就是维持现在的局面,大家互相看不顺眼,但是谁也不能把谁弄死了,自己赚自己的钱也就是了。
    程家忽然自杀了,这不等于是把命送给对方了么?
    除非程咬金是疯了?
    这太荒唐了,傻子都不信。于是大家便猜测起来,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联想到李牧回到了洛阳,程咬金又连夜赶来洛阳。自然而然的,都把这件事跟李牧联想了起来。
    这熟悉的味道,必然是洛阳侯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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