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让张宁解释就太尴尬了,所以张宁张口欲言,却是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这实属罕见。
    因为张宁以往都是从容说谈的,哪怕是要杀人取命,便也是堂而皇之的说出,然后一刀砍出。
    而此刻扭捏的仿佛是一个青涩少年。
    李元霸是极为了解张宁,狐疑愈盛,而脸色愈发的不善起来。便在这时,李家小妹渐渐停止了抽泣,她见气氛不对,连忙坐起,拉着张宁的一条手臂,张宁有些尴尬,想抽回,却被李家小妹紧紧抱住。
    而李元霸的脸色已经黑了,李家小妹勇敢的看着李元霸,说道:“大哥,离家前,我们给母亲磕头,张哥哥叫了母亲一声岳母的。”
    “啪!”李元霸终于忍不住了,额头青筋暴起,然后豁然对张宁出了右拳,势大力沉,发出了沉闷的雷霆之声,威力十足。
    太气人了。
    张宁虽然觉得理亏,但也不想挨打,于是伸出左手,左掌拦下李元霸的拳头,然后握住了李元霸的拳头,轻而易举。
    显然李元霸也没有真打,目前李元霸的修为,可是比张宁强上许多。因为李元霸先出来将近二十年了。
    二十年也不是白白玩耍的。
    “大哥你干什么。”俗话说的好,女生外向,李家小妹很生气,一把将李元霸的手拍开,然后拦在了张宁的面前,双手展开,仿佛是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气鼓鼓的看着李元霸。
    李元霸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只觉得全完了。我那乖巧可爱的三妹呢???
    三妹呢?
    李元霸沉默了许久,反而是让李家小妹有些不好意思,李家小妹挠了挠头道:“大哥,我不是有意凶你的,你不要在意。”
    李元霸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李家小妹的小脑袋,然后转头看向张宁,说道:“张宁,看来是发生了许多事情?”
    李元霸与张宁乃是过命的交情,以兄弟相称。
    李元霸深深知道张宁与柳秀秀乃是青梅竹马,张宁又不是贪花好色的人,乃是意志坚定的人。
    若非是发生了许多变故,张宁是不会与他妹妹如何如何的。
    “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张宁叹道。这会儿,柳秀秀,张紫衫一起上来了,牛二一个人站在桃树下,努力的昂起牛头,咀嚼着树上的桃花。
    俗话说的好,牛嚼牡丹。
    这头牛现在是牛嚼桃花。
    “哞”牛二吃的还挺开心,不时甩甩脑袋,摇摇尾巴。
    “李家哥哥。”柳秀秀却是曾经见过李元霸,这些年又不时听张宁,李家小妹提起李元霸,这会儿便也不怯,乖乖上前行礼。
    “师伯。”张紫衫恭敬有礼,也上来行礼。
    “秀秀。”李元霸自然也认得柳秀秀,脸上露出了温和之色,随即奇异的看着张紫衫,转头看向张宁道:“没想到张宁你竟然收了一个徒弟。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有徒弟,甚至是儿女。你的性格,你的特殊,都是那样的独一无二,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发生了很多事情。”张宁招过了张紫衫,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了少许笑容,又说了这一句话。
    李元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多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了,人不会一成不变的,人生经历也不会一成不变。
    随即,李元霸便与张宁闲聊了起来。
    两个人以兄弟相称,但是李元霸年长,张宁事之以兄,李元霸却直接称呼张宁为张宁。
    李家小妹不时插嘴,慢慢的告诉李元霸,李家发生的事情,她如何与张宁走到一起等等。
    李元霸脸上露出了惭愧,叹息之色,抱了抱李家小妹,然后抬头认真对张宁说道:“这些年,多亏你了。”
    “兄弟之间,不必客气。”张宁也认真的摇了摇头,而后笑道:“若是换做你,你也会与我一样的。”
    这是肺腑之言。
    别看李元霸是个英俊小和尚,唇红齿白,一袭僧衣飘飘若神仙中人,但惹怒了他,便是天王老子也要干翻的。
    若李元霸在,宁国公李家不会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李元霸的三叔,二叔,翻不起风浪。
    李元霸却是摇头说道:“什么把我换成你,那只是假设。我远走“风月”,在这破庙内落发为僧,舍弃老母,幼弟幼妹,端是无情无义。若非张宁你,我家受尽人欺辱,这是实实在在的情义。我还是要认认真真的说一声,谢谢你。”
    不待张宁多说什么,李元霸忽而又展颜一笑道:“不过谢礼就没有了,因为你把我家最重要的宝贝给偷走了。”
    说着李元霸又摸了摸李家小妹的脑袋,这兄弟二人一个德行,喜欢摸人脑袋。
    李家小妹闻言高兴极了,抱住李元霸的虎腰,将头埋在李元霸的怀中,又偷偷看着张宁。
    多少年了。
    不管是李家小妹,还是柳秀秀都是没长大的少女。其中重要的原因,二女都是在张宁的关照下,涉世不深。
    少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人便会一直纯粹下去。
    李元霸感觉到了自己妹妹的幸福,欢乐,快活,便也放下了那一点不爽,俗话说的好,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闲。
    虽然李元霸本身是一个情种,感情专一,但是世风日下,世俗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眼下的结局。
    闲谈之间,不免谈起一件事情。张宁对李元霸说道:“李女王死了,乃是自缢。”
    李家小妹感觉到李元霸身子一僵,连忙抬起头担心的看着李元霸,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宁。
    心想,“张哥哥怎么不晓事,我大哥便是因为那女人远走这里的。那女人死了就死了,还多提做什么。”
    李元霸只是身子一僵,叹了一声,便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张宁则是欣慰的看着李元霸,这个情种为了一个李女王远走“风月”,落发为僧。
    实在是愚蠢。
    但也是有好处的。
    在这桃林寺内念了二十年的佛,终于还是比当年成熟了许多,提及李女王,也不像当年一般激烈了。
    此刻李元霸虽然叹息,但叹息中只有感怀,而没有歇斯底里。
    张宁为李元霸走出这段孽缘,而十分开心。
    兄弟二人多年没见,自然得叙叙旧。坐在这桃林之下,坐在铺满了桃花的土地上,二人聊谈从天明到天黑。
    李元霸请张宁一行人至桃山明寺的厢房内休息,女眷更做安排,李元霸与张宁同住一处房间。
    二人又谈论了许久,直至深夜这才各自盘坐下来,修炼佛元。次日一早,李元霸便带着张宁一行人参观桃山明寺,影寺,当然桃山明寺乃是世俗寺庙,参观起来自然方便许多。
    隐寺则有许多佛门大能在闭关修炼,能参观的地方极少。入得隐寺之后,张宁想起了这一次来找李元霸的原因之一。便一拉秀秀的袖子,对李元霸说道:“你也知道这妮子小时候的奇遇,她体内舍利子浪费了可惜。兄长需得好生安排秀秀的去处。”
    李元霸对此自然是一口应下,笑道:“我早就计划你带着秀秀来见我的事情了,只是却料不到是时隔二十年。我多方打听过,这天元国内有一座白云庵,这庵堂虽然十分小,平平无奇。但是听我师父所说,有秘传佛法,非是等闲之地。秀秀去那里,可以得到很好的佛法法门。”
    说到这里,李元霸又笑道:“你们来的也巧,我师父正巧这几日有空,我带你们去见他,请他老人家写一封信,你们带着信前往白云庵。”
    张宁无比满意,只觉得这兄弟没话说。这件事情他可没有提起过,但是这兄弟先来“风月”安家,却是先将所有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了。
    随即李元霸便带着张宁深入隐寺,这隐寺乃是桃林寺的真正核心,但是规模却是比明寺小了许多,居所也是平常,没有那般的富丽堂皇。
    僧人也少了许多,而且每一个僧人看起来都不甚和善,有一些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张宁也理解,相比于明寺,这里的僧人才是修行界修佛之人,大半都是苦行僧。
    李元霸虽然入门二十年,但于这隐寺内的僧人来说,却是小儿辈,路上遇到一个僧人,便叫师叔,师伯,或是师叔祖之类的、
    “阿弥陀佛”而遇到的僧人往往都是一声佛号,然后并不多注意张宁等人一眼,也不过问什么。
    而托了李元霸的福,张宁一行人也不得不遇到一位僧人,便立着行礼。索性在影寺内行走的僧人极少,不久后,李元霸便带着张宁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僧舍内,这座僧舍是一座院子,院子中央,种了一株梨树。
    树上长着又大又诱人的梨子。牛二便偷偷的想要去吃一口,张宁瞪了她一眼,于是她便不敢动了,乖乖的站着。
    李元霸让张宁在院子内等待,自己则取了一间僧舍内的门前,这间僧舍房门紧闭,李元霸乖乖的站着,双手合十说道:“师傅。我在下界的朋友张宁来了,他带来了那位与佛有缘的施主。”
    “祖能,你喝酒了?”一声中气十足,也非常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的师父。”李元霸乖乖承认了。
    “缘何?”声音又响起。
    “乃是好朋友多年不见,少不得一顿好酒。”李元霸低头低声说道。
    “勉强算是一个理由,便罚你面壁一年。”声音说道。
    “是。”李元霸低声应是。
    李家小妹气鼓鼓的,心想,不就是喝了一点酒吗,竟然要我大哥面壁一年,这是哪里来的蛮横和尚。
    所以说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帮亲不帮理。李家小妹也难以免俗。
    “哗”一声,一道柔和的风吹过,两扇大门被风稳稳缓缓的吹开,又恰到好处的开着,没有撞上柱子。
    李元霸让妹妹,牛二,张紫衫在房门外等着,请了张宁,柳秀秀一起进入僧舍内。
    柳秀秀有点紧张,紧紧抓住了张宁的手臂。入得僧舍,空无一物,家徒四壁,只有一张蒲团,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蒲团上坐着一位僧人。
    张宁见过许多僧人,大多肥头大耳,并非是伙食好,而是圆润的人笑起来,更显得慈悲。
    但是这位僧人却是枯瘦,只见他面容消瘦,身形枯槁,仿佛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身披袈裟,脚踏芒鞋,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
    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掌心向上,放在小腹上。
    便是这样的相貌形象,这僧人的面上也难掩慈悲之色,望向他便仿佛是面对冬天的太阳,只有温暖没有酷烈。
    “师傅。”李元霸老老实实的立在这位僧人面前,躬身行礼。然后又对张宁介绍道:“张宁,这是家师法空大师。”
    “法空大师。”张宁,柳秀秀立即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二位施主。”法空大师并没有因为张宁二人乃是小辈而如何如何,双手合十还礼,很是客气。
    随即法空大师双手继续合十道:“祖能经常提起二位施主,因而贫僧也知道前因后果,只是此刻我见这位柳施主身上全然没有佛光,可是有什么宝物遮掩了舍利子佛光?还请柳施主放开宝物,让贫僧看看佛光?”
    柳秀秀看了一眼张宁,张宁点了点头,于是柳秀秀心念一动,便见有七把小剑飞出,在柳秀秀身上环绕了一圈,便落在了柳秀秀的手上。
    柳秀秀被七星阵遮蔽的佛光,便又展现了出来。
    这佛光李元霸,柳秀秀是看不见的,但是落在法空大师的眼中,却仿佛是太阳一般炙热,刺目。
    法空大师呼吸陡然急促了少许,然后低声说道:“阿弥陀佛,这舍利非同小可。”
    随即,法空大师抬头看向柳秀秀,眸光带着炙热,说道:“施主,求法未必去白云庵,我桃林寺也有无上佛法,施主在我桃林寺修行如何?”
    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价钱足够,便是和尚也能驱动一二。
    对于法空大师这种佛门高僧来说,弘扬佛法,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其次,振兴宗门,是第二等大事。
    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来历非同小可,法空大师见之,便也保持不了淡定了。
    虽说李元霸曾经告诉法空大师,柳秀秀体内有舍利子,但李元霸也是似懂非懂。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当真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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