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迁儿狠劲上来了,提着到就冲了上去,口里还叫着:“没把你丫的砍怕是吧?”
    手里的钢刀带着劲风朝着提着自己头颅的僵尸身子砍去。
    僵尸的右手一甩,手里的头颅张大嘴巴朝着张迁儿飞了过来。
    由于速度太快,张迁儿又冲得太快,一时之间哪里躲避得开?
    眼见僵尸头就要咬到张迁儿,身后的二俅冲了过去,手里的木棒直直地捅了过去,不偏不倚塞进了僵尸头的嘴里。
    二俅发一声喊,顶着那玩意朝前奔了几步,把僵尸头顶在了后面石壁上。
    与此同时,张迁儿也是发了狂般猛砍僵尸的身子。
    不过,似乎僵尸的身子离开了头颅之后就不会行动了,定在那里任由张迁儿砍来砍去。
    被木棒顶在石壁上的僵尸头也反应了过来,上下牙关开始咬合。
    二俅见到从他嘴角漏出来的木屑,不由得大急,赶紧把木棒朝后一缩,用尽全力朝前捣去。
    一下、两下、三下……
    二俅像是在捣蒜一样猛力不断捣着,僵尸口部再也没力气来咬木棒。从嘴角的缝隙中,淌出散发着令人作呕恶臭的粘稠液体。
    终于,僵尸头被捣得完全变形,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彻底成了一个死物。
    二俅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下,不断喘着气。
    险情过去了,几人才发现孙田邈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下,双手抱着自己的脚踝。
    “怎么了?”万茛苟赶忙关心地问。
    “没事。”孙田邈自己掰弄了一下说道:“崴了脚了。”
    几人围在他的身边,等着他稍微好一点。
    二俅叫了起来:“我说,要不咱们出去吧?反正咱又不是来盗墓的,这破地方一看也没那什么催情草。”
    张迁儿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二爷,问题是咱们怎么出去?”
    二俅一下子傻眼了。
    张迁儿这话算是说到要害了。
    那上面还有十几个猿僵守着呢,这要是上去,那不是自己找死?
    可是就算不盗墓的话,难不成就得在下面困死?
    看着二俅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万茛苟说道:“咱们还有机会。”
    然后就开始解释起来。
    而他们下到这一层的墓道后,猿僵就不敢跟上来,当时就判断下面有它们害怕的东西。只不过这一点根本就无从推测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现在看到这个跳下来的人僵之后,万茛苟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墓中,有克制猿僵的那种鞭子。
    因为那种鞭子就是克制猿僵的,所以人僵并不害怕,从而跟了过来。
    如果这个猜测没问题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在墓中找到那种鞭子,然后从原路返回。
    这么一说,几人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毕竟人嘛,只要有希望,什么事都好说。
    又休息了一阵,万茛苟和壹伽姑姑搀扶起了孙田邈。
    原本二俅和张迁儿想上去搀的,被万茛苟拒绝了。理由就是他们两人是主力军,万一出现什么的时候都需要他们。
    这么一说,二俅和张迁儿也就不再推让,一手提着刀一人拿着木棒护在左右,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
    这条神道非常的长,现在五人就点了两盏小灯笼。壹伽姑姑和万茛苟两人一手提着灯笼,另外一只手搀扶着孙田邈。
    这么做一方面为了节约蜡烛,另一方面也是让二俅二人行动更加灵活。
    两盏小灯笼的光照并不远,脚下依旧是那些一成不变的青石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条路完全没有止境一样。
    “槽,这条破路到底有完没完?”二俅忍不住骂了起来:“老子懒得走了!”
    他这么一骂,倒是提醒了张迁儿。
    张迁儿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们……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
    几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如果在这么个破地方遇到鬼打墙,那可就真的是糟糕了。
    “不会,”万茛苟非常肯定地说:“你们看这些石兽就知道了。沿路我一直都有留意,这些石兽都在慢慢的变大。”
    他这么一说,几人才注意到,神道两侧的石兽从最开始的比拳头略大,已经变得差不多有半人高了。
    他们已经在里面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沿路都有着一些石兽。
    这些石兽都是八个一组不断延伸,每两只石兽之间都间隔了一段距离。
    由于两组相邻的石兽之间的体型相差并不大,加上路途有这么远,所以不注意的话还真没发现这个变化。
    万茛苟的细心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然的话,大家极有可能陷入自我怀疑,失去继续向前走的动力。
    “继续走!”二俅用一个豪迈的挥手,表示了他的无所畏惧。
    其他几人都不由的暗暗好笑,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最先提的“老子懒得走了。”
    几人又朝前面走了小半个时辰,张迁儿说道:“不对啊。咱们这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这里又是直线,又是在山腹中,照这个走法,应该早就把山走穿了啊!”
    几人停了下来。
    万茛苟抽了抽鼻子。
    现在的环境比刚下墓道时恶劣了许多,周围空气非常浑浊,四周的黑色变得像是浓稠的液体一样。
    在这种地底深处,时间的概念非常模糊。
    浑浊空气加上时间的模糊,让人觉得非常疲惫,胸口感觉像是被什么挤压着一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想睡。
    “给颗药丸我。”万茛苟对孙田邈说道。
    “什么?什么药丸?”孙田邈莫名其妙地问道。
    “随便什么药丸都行。”万茛苟答道。
    “你要先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我才能给你什么药啊。”孙田邈说道。
    二俅忍不住插嘴进来:“老万,你可不能在这儿吃错药。到时候咱们还得照顾你。”
    张迁儿和孙田邈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说我要吃药了?”万茛苟怒道。
    “药不是吃的,难道还是玩的啊?”二俅笑了起来。
    “就是玩的!”万茛苟说了起来。
    刚才张迁儿说的很有道理,山里没可能有这么长的直线距离。
    万茛苟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
    那就是这条神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有着不易察觉的弧度,实际上这条路是呈螺旋式下降的。
    现在这里越来越浑浊的空气,以及黑暗的浓度越来越高,也从侧面佐证了这个推测。
    在黑暗中,不仅时间感变差,方向感也会变差,所以他们很难发现这并不是一条直路。
    他这么一说,二俅也反应了过来。
    刚才自己就感觉现在好像变得比之前热了,本来以为是因为一直在运动的原因。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往地底深处在走。
    作为现代工程人,他是知道海拔和气温之间的关系的。海拔每上升100米,温度就会下降0.6摄氏度。这是因为随着海拔的升高,气压会变得更低,空气也会变得更稀薄,对地面的长波反射吸收较少,温度也会降低。反之,越往下一公里,气温就越是升高六度。
    现在基本上可以认定万茛苟的这个推测,同时也明白了他要小药丸的原因了。
    “不用了,没用的。”二俅说道:“老万你这个推测是对的,但是用药丸来滚的话没用,兴许还会给我们误导。”
    说这话也是经过了考虑的。
    这条下降的坡道的坡度极小,不然他们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坡道极小的情况下,药丸遇到任何一个小的起伏就会停止下来。
    “我觉得应该是不远了。”孙田邈说道。
    几人忙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孙田邈说出了他的看法。
    既然事死如事生,那么殉葬的不管是人还是人俑兽俑,其规格体型基本上都是和真人真物一样大。
    现在两边已经不是石兽,而是雕刻的一些石头人,这也合乎帝王陵的神道规制。
    而他们身边的这些石人现在已经差不多齐他们肩膀了。
    按照这个来推测的话,到石人和真人一样大小的时候,也就到了正殿了。
    再说了,既然已经确定了不是鬼打墙,这条神道总不至于没有尽头吧。
    几人商量了一下,等一下到了正殿,不知道又会遇到些什么情况。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都无法应付。
    于是干脆就坐下休息了一会,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补充一下体力。
    一炷香后,几人重新站起来,继续朝着这条漫长的神道前方走去。
    就在几人走得恨不得往地下一躺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大殿。
    和之前预想的差不多,这是一座秦制大殿。
    走进之后才发现,整座皇殿的面积大得惊人,大殿四周布有墙柱,不停地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张迁儿和二俅先后在大殿的墙柱上找到了油灯,里头装的鱼膏油居然还没完全干涸,不过里面的灯芯早就烂没了。
    二俅他们从衣服上撕了一些碎片,沾上灯油之后搅在一起,做了些土灯芯。
    随着一盏盏油灯亮起,大殿里面顿时光亮了起来。
    大殿内部除了排列着刀枪棍戟之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组气势宏大、壮观无比的青铜编钟了。
    万茛苟观察了好一阵之后,开始介绍了起来。
    这一组编钟由十九个钮钟、四十五个甬钟,外加一个大镈钟组成,全部有六十五个。
    这些钟分三层八组挂在钟架上,直挂在上层的那三组叫钮钟,斜悬在中下层的5组叫甬钟。
    钟架是铜木结构,它的外形呈直角曲尺形,全长五丈以上。
    编钟的固定是由六个佩剑的铜武士和几根圆柱承托。
    编钟上装饰有人、兽、龙等花纹,铸制精美,花纹细致清晰,并刻有错金铭文标明各钟的发音音调。
    万茛苟这么介绍的时候,二俅忍不住拿起钟架上的钟槌,对着其中一个编钟敲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像是凤鸣一样的清脆“叮”的声音传出,令人精神一振。
    但二俅还是忍不住叮叮当当地乱敲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曲调,但编钟还是发出悦耳至极的响声。
    低音深沉浑厚、中音圆润淳朴、高音清脆明快。
    每个钟都能发出两个不同的音,可以分别击发而互不干扰,亦可同时击发构成悦耳的和声。
    音列充实,音色优美的音乐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完全沉醉其中。
    但万茛苟却陷入了沉思。
    编钟兴起于周朝,盛于春秋战国直至秦汉。编钟是上层社会专用的乐器,是等级和权力的象征。用于宫廷的演奏,在民间很少流传,每逢征战、朝见或祭祀等活动时,都要演奏编钟。
    尽管西周就有了编钟,但一般是由大小三枚组合起来的。
    春秋末期到战国时期的编钟数目就逐渐增多,但也不过是九枚一组的和十三枚一组的。
    可他们眼前的这组,却多达六十五组。
    根据万茛苟所知的史料,编钟发展到最高峰,应该是在楚国区域。
    从这组编钟的佩剑铜武士装束以及钟上的铭文来看,也证实了这是楚国的产物。
    这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他们进来的这座墓葬,从各种规制上来看是秦制。可是在这里面却摆着这么一组楚制的编钟,未免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了。
    墓主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万茛苟不由得十分好奇起来。
    壹伽姑姑对这些兴趣不大,她打着小灯笼在大殿里面转来转去。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是觉得心神不灵,总觉得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
    其实这种直觉大家都有,只不过没有她这么强烈。
    她总是感觉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巨大怪物在自己后脑勺吹着气,就是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阴风。
    张迁儿说了起来:“咱们现在应该是在墓室前堂了,按照前殿后寝的格局,继续往后面走,应该就是卧寝了。”
    之所以他专门说这句话,原因很简单。
    虽然秦制的帝陵和人间的宫殿规格一样,但主墓室就是寝殿。
    毕竟人死了就是“长眠”了嘛,所以棺椁都是摆放在寝殿之中。
    几人顺着大殿周围环顾了一圈,共有八扇门,左右两边各四扇。
    二俅对着张迁儿说道:“来来来,专家你来说说,咱们现在该走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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