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赐赶紧对易云摆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尿出来。
    人的尿液气味很重,只要一尿出来,立刻就会被那白凶般的怪物发现。
    这种怪异如老枭的叫声,倒真和传说中僵尸发出的声音一样,不知道那东西正在搞什么名堂。
    赵天赐使自己的呼吸放慢,再次偷眼从柱后观看堂中。
    只见那白凶般的家伙,正在俯视地上的死尸,拊掌狂笑不已,就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紧接着又在殿中转了一圈,走到屋顶的一个大破洞底下,望着天空的月亮,又呜呜咽咽地不知是哭是笑。
    赵天赐和易云心里叫苦不迭,在柱子上挂了少说有半个小时了,手足俱觉酸麻,这柱身上的灯盏也不甚牢固,而又不敢动弹。
    万一踩掉些什么东西,立刻就会被发现。
    到时候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白凶?
    可那家伙偏偏在殿中磨蹭起来没个完,也不知它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这堪堪僵持不下去的局面下,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
    赵天赐看见一只花纹斑斓的大雪蛛,正从房顶垂着蛛丝缓缓落下。
    蛛丝晃晃悠悠的,刚好落在他的面前。
    现在距离赵天赐还不到半厘米,几乎都要贴到脸上了。
    雪蛛是高原上毒性最猛烈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白色。
    而突然出现的这只,虽然只有手指肚大小,但身体上已经长出了鲜红色的斑纹。
    红白分明的纹路说明它至少已经活了上百年了,毒性能在瞬间夺走野生牦牛的性命。
    这只雪蛛挂在蛛丝上晃了几晃,不偏不斜地落在赵天赐额头的帽子上。
    那一刻赵天赐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把眼球拼命向上翻,也只看到雪蛛满是花纹的一条腿。
    雪蛛似乎不喜欢这种帽子,径直朝赵天赐两眼之间爬了下来。
    赵天赐的头部只有双眼和鼻梁暴露在外边,眼看着雪蛛就要爬到脸上了,迫不得已只能想办法先对付雪蛛。
    可是又不敢用手去弹,因为这么空手弹担心会中毒。
    紧急关头赵天赐更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给白凶了,抬起头一发狠用脑门对准柱子撞去。
    “咔嚓!”
    一声虫壳碎裂的轻响,雪蛛已经被脑门和柱身之间的压力挤碎。赵天赐立刻一偏头,将还没来得及流出毒素的蛛尸甩到一旁。
    但这轻微的响声,还是引起了堂内那疑似白兄的注意,一对闪着寒光的双眼,猛地射向赵天赐藏身的那根红漆柱子,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赵天赐心中骂了一句,今日又他妈的触到霉头了。
    他想让易云做好准备,自己吸引住它的注意力,然后让易云出其不意地出手。
    可是另一根柱后的易云似乎死了过去,这时候全无反应。
    赵天赐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不停咒骂,只好故技重演,把刚才对付阿黄的那一招再使出来。
    他用手抠下木柱的一块碎片,对准阿黄的尸体弹了过去,希望能以此引开那东西的注意力。
    由于担心声音不够大,他特意找了片比较大的碎木,这块碎木正好击在阿黄的脸上。
    在寂静的佛堂中发出啪的一声响动,那个白毛的家伙果然听到动静,警觉地回头观看。
    这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被活活吓死的阿黄,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躺在地上倒着气。
    原来,那伙居然还活着,只不过刚才受惊过度加上高原缺氧,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阿黄停止呼吸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气管里卡住了一口气,这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那个从门中爬出来的白毛,见阿黄还活着,顿时怒不可遏,惊叫不止。
    还没等赵天赐明白过来它想做什么,那家伙已经搬起一块石砖,对着阿黄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顿时只见脑浆四溅,白毛的家伙仍不肯罢休,直到把整个脑袋都砸扁了才算完。
    昨晚这一切后,白毛用爪子拨了拨阿黄的死尸,确认已经彻底死了。
    这时白毛又由怒转喜,连声怪笑。然后弓起身体抱住死尸,把那被砸得稀烂的头颅扯掉,撸去衣衫,把嘴对准腔子饮血。
    赵天赐在柱后看得遍体发麻,这景象实在是太惨了。
    特别是在死一般寂静的古城遗迹中,听着那齿牙嚼骨,轧轧之声响个不停。
    以前见过猫捉到老鼠后啃食的样子,与眼前的情形如出一辙。
    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阿黄贪图那尊佛像,也不会打开那道黑色的铁门。
    虽然是他自作自受,却仍然让人觉得这报应来得太快太惨。
    赵天赐忽然想到在轮回庙前边一进的护法神殿通道中,那一幕幕描述地狱酷刑的壁画。
    其中有画着在黑狱中,一种猫头野兽,身体近似人形的怪物,正在啃噬罪人尸体的残酷场面。
    记得当时喇嘛说那是轮回宗的食罪巴鲁。
    因为轮回宗已经在世间绝迹,所以后世也无法判断这食罪巴鲁是虚构出来的地狱饿鬼,还是一种现实中由宗教执法机构所驯养的,惩罚犯人的野兽。
    描绘地狱中酷刑的壁画,与他见到的何其相似。
    那么很可能从这门中爬出来的,就是轮回宗所谓的“食罪刑徒”。
    这么一直躲在柱子上,根本不是办法。
    手脚渐渐麻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坚持不住掉下去,但一时没有对策,只好暂且拖得一刻算一刻了。
    赵天赐正想打手势,想招呼易云撤退。
    可是那背对他们的食罪巴鲁,突然猛地扭过了头。
    那怪物不断狂嗅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特殊异常的气味,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赵天赐赶紧缩身藏匿形迹。
    月光从庙堂顶上漏下,斜射在易云身上。
    易云额头上汗珠少了许多,对他不断眨眼,似乎意有所指。
    赵天赐也对他眨了眨眼,意思是问他什么意思,刚才装哪门子死。
    易云不敢发出响声,做了个很无奈的动作。
    他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柱子下边。
    赵天赐顺着目光一看,红色的木柱上有很大一片水迹。
    当即在心中骂道:“你他妈的果然还是尿裤子了。”
    白毛怪物走了过来。
    。。。。。。。。。。。。。。。
    召陵的选址已经经过了皇上的同意,于奇正、阎本德和李淳丰三人坐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李淳丰拿出了一个个拓本,拓的是一只“人面麒麟”。
    无法形容于奇正看到这“人面麒麟”时的感受。
    不是因为那画法精湛,图案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也不是因为笔线之中暗藏着的他研究时发现的来自春秋战国的构图元素。
    而是因为,他看到这“人面麒麟图腾”的时候,内心深处泛起的涟漪,一如看到瓢泼大雨中勾博的那神秘目光。
    于奇正知道,李淳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拿出这么一个东西。
    李淳丰微微一笑,堆起满脸褶子:“道法自然,随生随灭。大都古建都毁于战火和天灾。没了踪迹!现在的人心都很毛躁,很少有人会去尊重并研究那一砖一瓦。殊不知,那其中蕴含着我们华夏的魂魄,注入着磅礴而巨大到你难以想象的力量。”
    阎本德思考一阵接口说道:“没错。有些东西藏在千年古建的细枝末节中。只有了解繁琐的浮雕,脊饰,柱身等上百种建筑工技,了解千年间还存在着的或者已经灰飞烟灭的古建和其修建之道,方可知现在和未来。”
    李淳丰长长叹息一声:““历史的细枝末节,草蛇灰线之间,暗藏着一些古人留下的秘密。谁掌握了这些秘密,谁就可以通天彻地。”
    于奇正张大口,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虽然他知道这个和修建召陵有关,但还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李淳丰说道:“还是从铜雀台讲起吧”
    建安十五年,曹操命三国时期叱咤风云的能工巧匠马钧为其修建铜雀台。四年后,铜雀台修建过半,铜雀、金虎、冰井三台已初具规模。
    一日曹操与马钧行于建筑现场。曹操仰望宏伟壮阔的铜雀台,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从铜雀台至南面金虎台再到北面冰井台,沿着三台之中宽窄不同的两桥,默数了120步。四下观望之后,又重新开始,如此往复了三次。最后,他停下来,表情凝重,面带杀气,将目光停留在铜雀台中间那阁道式浮桥 上。
    曹操问:“德衡,施,则三台相通;废,则中央悬绝。你可是此意?”
    马钧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拱手作揖,额上却已有微汗。
    曹操冷哼了一声,又 问:“德衡,自古台式建筑始于周,成长于春秋战国。你觉得吾之铜雀台,是否能集台式建筑之大成,登峰造极?”
    马钧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答道:“丞相,在德衡眼中,精可更精,并无登峰造极可言。有形之类,大必起于小;行久之物,族必起于少。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哦?”曹操意味深长地看了马钧一眼,幽幽地说,“你所言在理!不过,我更怕是‘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是当世之大匠师,技巧工艺无人能敌,又可知其中道理?”
    马钧头上的汗珠已经变得豆粒大,慢慢顺着面颊流下,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大义凛然地又对曹操深鞠一躬:“德衡谢丞相之立身劝诫。”
    “那你为何要改我的设计?”曹操此刻已然暴怒,横眉冷目瞪着马钧。一手指向修建至二层楼阁尚未完工的铜雀台,一手紧握拳头,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拳头打在马钧脸上。
    马钧威严镇定,毕恭毕敬地回答:“丞相,《诗经·大雅》中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周文王建筑周朝第一高台,用以祭祀、朝聘诸侯、观天象,以及推演周易。灵台集天下之灵性,奠华夏子孙之根基。丞相建铜雀台,也是民心所向,天下之愿,德衡不敢有功亏一篑之怠慢,更不敢改丞相之设计和创意。德衡对修建铜雀台,向来精雕细镂,一丝不苟!请丞相明 察!”
    “哦?”曹操怒气未消,脸上杀意更重,“你说周天子之灵台,却可知操建铜雀台何意?”
    “回丞相,自周之后,匠师一直用体积巨大的夯土台建宏伟宫室,真实作用是防洪水猛兽和军事攻击,更深的寓意是营造受命于天的神圣。德衡妄加猜测,丞相发现铜雀是天命,营造铜雀台亦是顺应天命,此乃天下苍生之万幸!”
    马钧的话,并没有改变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曹操和马钧竟都暗自握紧了拳头。
    “嗯,我忍辱负重,心系天下苍生。天命如此,你又何忧?素闻大匠师马钧可通晓天地之道理,窥探天下之玄机,你觉得我因此而不敢动你?”曹操怒目看向马钧,“速改回吾之铜雀台设计,可饶你今日不死。若有下次,必车裂凌迟,满门抄斩!”
    “德衡遵命!”马钧再次对曹操拱手鞠躬,低着头,脸上隐藏的表情却带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坚毅和勇敢。
    讲到这里,李淳丰停住了话头,望向阎本德。
    于奇正心想正听得过瘾呢怎么不讲了呢?
    阎本德明白了李淳丰的意思,当即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阎本德本身就是集画家、设计等为一体,自然手工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自己偶尔也做做手工,也会收集一些工艺品。
    两年前就有一个年轻人拿了一个木头做的雁来卖给他。
    年轻人介绍说这个是秦始皇陵中的第九大珍宝金凫雁。
    楚霸王项羽入关后,曾率30万大军盗掘秦陵。
    挖掘至深处,一只金雁从墓中飞出,一直朝南,斗转星移,历经千年也没有在世间再次落脚。
    项羽挖掘秦始皇陵的计划,也因为这一只金雁而中断。
    秦始皇陵不但当年没有被项羽打开,至今也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
    谁都不知道这突然飞出的黄金凫雁,到底藏着秦始皇陵那个绝世建筑怎样的千古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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