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鱼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是她太无情了?
    当初和江立民断绝关系的时候,她并没有太舍不得。
    尽管那天在体育馆看见他们一家四口,心里也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而已。
    她是真的不太能理解江冬灵的不舍和放不下。
    那样一个对她非打即骂的父亲,有什么舍不下的?
    “对不起小鱼,我不是说你无情……”
    江冬灵慌乱道歉,急得秀眉拧的紧紧的。
    她刚才的话有些刻薄了,怕江有鱼往心里去。
    “没事。”江有鱼回神,思绪理了理:“你的伤,上药了吗?”
    “你男朋友知道这事儿不?”
    江冬灵:“他不知道。”
    “也是。”
    以楚介的性子,定不会再让江冬灵跟她父亲住在一起。
    江有鱼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这件事我可以替你保密。”
    “但是冬灵,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江冬灵点头,重新扬起唇角,似是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座位,老板已经上菜了。
    午饭过后,江有鱼跟着她们去了湘城市中心一家比较有名的书店。
    ……
    午后的书店静谧安逸。
    阳光从落地窗外透射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平添几分困倦。
    江有鱼拿了本中华野史翻看,侧身靠在墙角,卷翘颀长的眼睫低垂着。
    阳光投落,一片剪影。
    沈浅她们三去找书了,顺便看下有没有空桌子。
    江有鱼悠闲翻看着,脑袋垂久了,便停下来,抬头活动一下脖子。
    只抬眸不经意的一瞥,江有鱼便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的,她看了眼腕表。
    这会儿下午两点半。
    她要是没记错,宋佳音应该是下午三点才下班。
    而且下班后,她应该会直接回家才对,怎么……
    落地窗外从街对面过来的女人确实是宋佳音无疑,她走走停停,神情专注,看上去像是跟着谁。
    江有鱼直起身,顺着落地窗往前走,视线也循着宋佳音的焦点打量。
    在快走到书店大门时,江有鱼终于知道宋佳音是在跟踪谁了。
    正是她的亲弟弟。
    ——江有航。
    江有航年纪小,自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陪他来书店的人是林姒的母亲。
    一大一小牵着手,看上去很亲密。
    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江有鱼侧身躲到一排书架后面。
    借着书籍间的缝隙,她看见随后跟进书店的宋佳音。
    宋佳音闪闪躲躲的样子,让江有鱼的心狠狠一沉。
    ……
    宋佳音也没想到,会在书店里遇上江有鱼。
    母女俩撞见,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
    可江有鱼的反应比她更快。
    “妈!”
    女音沉冷,语气很重。
    开口的一瞬,江有鱼已经绕到了宋佳音前面,截住了她的去路。
    宋佳音站住脚,脑袋低埋着,不敢看她。
    沈浅和陆俏、江冬灵拿好书过来找江有鱼时,就看见她们母女堵在两排书架间的过道里。
    看氛围不太对,三人默契的先撤。
    江有鱼直接抓住了宋佳音的手腕,拉着她走出书店。
    拐进书店不远处一条小巷子。
    江有鱼站住脚,也放开了宋佳音的手。
    她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您跟着江有航做什么?”
    宋佳音抬头,眼神闪躲:“小、小鱼……”
    她像是难以启齿,好几次都把话咽回去了。
    看着宋佳音支支吾吾的样子,江有鱼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着。
    她隐约……明白了宋佳音的意思。
    “小鱼,妈已经很久没见过你弟弟了。”宋佳音再开口,仿佛下定了决心:“我跟你爸的事情,跟你弟弟没关系,他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所以?”江有鱼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神情有些冷,极力克制着,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宋佳音被她写模样吓到了,刚刚才鼓足的勇气这会儿又像是泄了。
    声音小心翼翼:“妈只是想……想把航航的抚养权拿回来。”
    以前宋佳音就想要江有航的。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养儿才能防老。
    江家也是这么想的,江有航的爷爷奶奶都不肯把他给宋佳音。
    离婚官司,宋佳音输得很彻底。
    江立民把所有夫妻共同财产,提前转移,宋佳音没分到钱。
    就连江有航,也因为宋佳音没有抚养能力,最后判给了江立民。
    江有鱼可以理解宋佳音的心情。
    可她不愤的是……宋佳音一面说着只要有她这么个孝顺女儿就足够了,一面却又暗中跟着江有航想要夺回抚养权。
    就好像一个人,嘴上说着男女平等,但心底性别歧视特别严重。
    她不喜欢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尤其这个人还是她的母亲。
    “小鱼,妈知道这些年你养家不容易,妈很庆幸有你这么个好闺女。”
    “可是小鱼,你弟弟也是妈怀胎十月生的,妈真的……也想让他跟咱们一起幸福美满。”
    “他过得很好。”江有鱼冷声开口,一字一句强调:“林宝仪待他如亲生儿子。”
    “可我才是他亲妈!”
    “妈,我也能给您养老。”江有鱼沉声,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可宋佳音却笑了,目光斜落在江有鱼身上:“你以后总是要嫁人的。”
    这些话,江有鱼不爱听。
    她对长辈们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很排斥。
    宋佳音知道的。
    所以她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张着嘴想补救,江有鱼却是转头就走。
    她没给宋佳音解释的机会。
    因为解释基本等于掩饰。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她怕自己气头上会说出很伤人的话来。
    ……
    江有鱼跟宋佳音分开后并没有再回去找沈浅她们。
    她给沈浅发了微信,自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在街头游荡、溜达,脑袋基本放空,什么也没想。
    黄昏时,江有鱼回到了住所附近。
    一想到回家就得跟宋佳音照面,她就近找了家网吧。
    ……
    晚上七点。
    顾北冥从gbm基地大厦出来。
    正打算打车回去,兜里手机响了。
    是小姑那租房的座机号。
    顾北冥没犹豫,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赵春华的声音:“小顾啊,有没有打扰到你啊?”
    顾北冥以为赵春华是问他要不要回去吃晚饭。
    谁知赵春华却道:“小鱼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
    后面的话顾北冥没怎么记在心上,他只记着老太太请他帮忙找找江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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