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信见冯德麟已经知道了他此次来的目的,便是要去找那沙俄人的麻烦,便与他言道:
    “冯爷,不知道您可知最近这旅顺一地的药材都被一个洋人给买断了?”
    冯德麟回答道:
    “欧?还有此等怪事?不知是何人所为?此人目的又是为何?”
    罗信拍了拍张作霖的肩,又与冯德麟说道:
    “根据这位张老弟的说法,此间怪事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便是那道胜银行的主子——璞科第,而且如今乍暖还寒之际,正是疫病四起之时,如今这旅顺又爆发一场鼠疫,若是控制不当蔓延开来,却是有可能要死不少人的。我这便是要去将这璞科第给劫了,逼他说出那些个药材的下落,若是拿到那些药材,便有可能控制住此地鼠疫。”
    冯德麟听后,却是盯着罗信,不一会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呵呵呵,你这厮混人是把洒家这当作官府了还是佛堂了?你要去举报洋人,那得报官家。若是要治病救人,你去寺庙也成。洒家这只管劫人越货,只管做些糕点买卖。你说的这些个买卖,恕洒家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你们哪!还是赶紧趁早滚吧!简直是来浪费洒家的时间!来人,送客!”
    但见这冯德麟说罢便是一甩手,背身了过去。而左右一听这冯德麟这声令下,便是要强撵着他们要往外面赶。
    罗信见状,赶紧与冯德麟说道:
    “冯爷,旅顺一地也是您老的地盘,若是这俄人为恶,此处百姓受难,对你的那些个买卖也是绝无半分好处啊!”
    罗信虽是如此言道,但是冯德麟却依然是背着身,纹丝不动。正当要被撵出去时,张作霖灵机一动,一把将洪门扳指拽在了手里,高高举起,对着冯德麟大喊道:
    “老大,韭菜叶子你是不想要了么?”
    冯德麟听到此言,突然睁大了眼睛,回过身来,对左右大叫了一声:
    “慢着!”
    然后又疾步跑到了张作霖跟前,一把抓住张作霖的衣领,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们无钱无势,光靠着这扳指却是想要干嘛?!此间百姓的命便是命,这边弟兄的命就不是命了?要洒家拿着弟兄们的命去做善事?你们是不是也太异想天开了些?”
    张作霖一下子却被吓破了胆,唯唯诺诺的说道:
    “绿林之人......见此扳指便是如见了祖师爷一般,老大......老大不会不知吧?”
    冯德麟似提小孩一般拎着张作霖,听得此言,这脸色却似疾风骤雨过后一般,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又笑呵呵的背身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他二人说道:
    “就你们这两个斗花子,也想就凭着这扳指便想问我借杆子?行嘛!那我们这便来放个台子如何?”(“斗花子”意为姑娘模样,“杆子”意为枪和人)
    “方台子?敢问冯爷,这‘放台子’是何意?”罗信却毫不犹豫的问道。
    冯德麟笑着说道:“放台子嘛,就是跟你爷爷我赌上一回!你赢了,洒家便借你这一百人马,而且还是一人带一杆子。若是输了......”
    “输了又便如何?”罗信追问道。
    “输了,便把你身上的洪门扳指拿来给洒家。然后,你还要在此卖五年的命给洒家,如何?”
    罗信犹豫了一会,又接着问道:“那么要赌些什么东西?”
    “其实说来也简单,一共就比试四场,四场分别是武斗、棋局、眼力、胆识,若能全胜便算你赢。”
    罗信听罢,竟毫不犹豫,向前直接走了一步,大吼一声:
    “好!我罗某便在此地陪冯爷玩上一把!”
    张作霖原本还想要拉住罗信,却见他竟不假思索便应允了,心中不由得又是敬佩,又是担心。在一旁小声与罗信言道:
    “大哥,这明着是要设局刁难于你,你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罗信嘴角微微上扬蔑笑了一声,言道:
    “今日既然已经在此处捅了篓子,若是不如此,你以为这冯爷会放过咱们?不如便在此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张作霖听罗信如此说道,不由得又点了点头,对这位大哥的谋略和胆识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了。
    此时莫说是张作霖,即便是这冯德麟,却也是被罗信这下给有些震住了:
    “此人究竟是真有些本事?还是真的疯了傻了?洒家摆明了设了个套,却如此轻而易举的将他套住了?莫非其中有诈?”
    冯德麟想到此处,拍了一把他自己的交椅扶手便跳起身来,朝着罗信大声应了一句:
    “好!够意思!......”
    正在此时,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冯德麟便冲着门外吼道:
    “妈了个巴子的,外面这是和谁响了?起个屁啊!是漏水了还是被人举啦?”(外面是跟谁打起来了?闹什么闹!是官兵来了还是被别人举报了?)
    只听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人,说道:
    “大当家的,外面来了一个胡子和一个红票,说是这两个皮子的熟脉子,正在外面起屁呢!”(老大,外面来了一男一女,说是这两个人的同伙,现在正在外面闹事。)
    冯德麟一听,这罗信和张作霖竟然还有同伙,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便对准了罗信的脑门狠狠说道:
    “妈了个巴子,好你个老疙瘩,你果然跟着这群人反水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两给崩了!”(老疙瘩——张作霖乳名)
    罗信被抢举着头,却也是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说道:
    “那二人乃是在下朋友,不是什么官兵,冯爷请他们进来一问便知。”
    冯德麟听罢,慢慢举下了枪,又冲着外面叫了句: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放他们进来!”
    不一会,叶婉之便随着吴佩孚一同赶紧走了进来。见到罗信却是安然无恙,关切的说道:
    “信哥哥,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们这一去便是大半个时辰,我与子玉都放心不下,因此便寻问着路赶了过来。”
    罗信见叶婉之面露惊慌之色,便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让婉儿多心了,我没事,不必担心。”
    冯德麟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却是看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对罗信冲了一句:
    “行了!少在这里膈应人,要搂搂抱抱的这便回家去。居然到我这冯麟阁还带着个红票,你觉得你会真没事还是咋滴?实话告诉你,能活着赢下我这四把赌局的人,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罗信听了却与冯德麟对道:
    “满口的大话谁不会讲,莫要嚣张,我便先过了你这‘武斗’,让你也知道知道你罗爷爷的厉害!”
    冯德麟对着罗信笑笑说道:“呵呵,你这找人投胎倒是比我还急。行嘛,这位‘罗爷爷’,那便随我来吧!”
    只见冯德麟又朝着那身后那四名长得稀奇古怪的人指了一指,招呼他们上了阁楼。接着便又领着罗信一众四人也上了阁楼的二层。
    罗信到了二层阁楼,只见这阁层中间安置着一张擂台,而此擂台又不似寻常擂台。寻常擂台皆是由木板铺开后再在台面上裹上一层绒毯。但是此处擂台却是用沙石垒成的,擂台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泥沙,擂台中央还用白色粉尘撒上了一圈白色线条。
    此时擂台下方却站着一人,赤裸着上身,下身则只用一兜裆布兜住了胯部,而后系在了腰间。
    叶婉之见状尖叫了一声,赶紧转身过去避而不看。张作霖则在一旁再仔细瞧了那人一眼,与罗信小声言道:
    “此人不正是方才站在冯德麟身后的那个大肚和尚?”
    罗信朝那人看去,果然便是此人。
    “这人方才明明是个和尚,却如何穿成现在这幅模样,真是有伤风化。”罗信碎语言道。
    此时,冯德麟面朝着罗信,笑呵呵的说道:
    “这位‘罗爷爷’,请上擂吧?”
    叶婉之听到罗信却是又要打擂,赶紧转过身去却闭着眼睛拉住了罗信,一直晃着头说道:
    “信哥哥,不要......别......别上去!”
    罗信抓住叶婉之的手,对她笑了一声,又安慰道:
    “婉儿且放宽心,我罗信自小时候起,打擂还从未输过呢!也不多这一场。”
    只听这冯德麟轻蔑的笑道:
    “哟?这位‘罗爷爷’如此说来,竟还有些本事。那我冯某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于是罗信将叶婉之的手挪开后,便上了擂台,只见那名大肚陀也一起随着罗信从另一侧上了擂台。此人往那一站,张作霖与吴佩孚皆是惊叫了一声。
    只见这大肚陀真真算得上是个膘肥体壮之人,与罗信那日在保和殿遇见的王金钩一比,那王金钩也得逊色不少。这大肚陀身高也要接近一丈,但是两条腿简直就似那水桶一般粗细,而这胳膊上的肉膘与腰上长的横肉几乎是连成了一片。粗一估计,此人体重至少也有个四五百斤。罗信与台下众人一样,皆是从未见过这种体型的格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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