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上官庆倒在血泊之中,寒梅朵朵落下,覆盖其身。
    而后赶来的上官武也未能挡住圣武候的刀,不仅如此。圣武候,和那位阻拦靖武王的人,双双看向自己,这场纷争,恐怕还会再起波澜…….
    “三哥,九哥!为什么?”
    靖武王看着死去的上官庆,神情没落道。
    “这不关你的事,你是亲王,不是上官家族的人。”圣武候撇了一眼靖武王,很不满意他刚才出手阻扰。
    “三哥,你一回到东都就非要打破这种平衡吗!?”靖武王的眼渐渐冷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记住了,你!李承煜!是大唐中宗第十三个皇子,是我大唐龙武卫的最高统领!是大唐的靖武王!不是上官家的一条狗!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今日不想教训你,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圣武候再无耐心,闭上双眼片刻,而后睁开,杀意盎然的眼神扫向靖武王。右手袖袍中青芒乍现,若是靖武王敢多说一句,他的刀就会落向靖武王。
    这不是在跟靖武王商讨,而是命令他。先皇存世的几位皇子中属圣武候最为年长,年幼时,这些个不争气的弟弟没少挨过他的拳头。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你!——”靖武王勃然大怒,但也不敢这个时候惹怒圣武候。圣武候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自己若在敢多说一句,他的刀的确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
    上官庆的死,并没有平息长安街上这僵持的局面,反而更糟了。
    上官庆就这样死在了上官武的眼前,无疑是在触碰上官域的底线,两天之内,上官家连损两位高手,而且同是在东都长安街上,这样的耻辱,是上官家自跻身为东都贵族来,从未受过的,:“圣武候,你找死!”
    脚下用力一踏,砰的一声,上官武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息,至阳至刚的气息,如同万道雷电,长安街身上,顿时如同置身火炉之中,气温狂升。
    “上官武,我就不信,你敢向我动手!”
    圣武侯寒声道,不但不惧,反而朝着上官武踏进三步,一副逼迫的架势。
    “放肆!上官武,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子突然一把折断了靖武王的长枪,猛地转身,寒声道。一股海涛般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幅射而出,对上上官域一身可怕的狂暴气息。
    被这股气息一激,上官武立即清醒过来,收敛了气息,衣袖一拂,远处神策府的铁骑慢慢的向着上林苑的方向靠拢。
    “勇武候,本王不管你是上官家家主还是当今国丈,东都城内防卫一向都是我龙武卫负责,岂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你神策军若是敢踏进上林苑十丈之内,那别怪我了。”
    靖武王沉声喝道,若是让双方再起争执,那等于上官家是要和天策开战了!
    此外,长安街另一侧的天策三千骑兵在三大神将的带领下也开始蠢蠢欲动,只要神策军敢靠近,那么这场冲突就会演变成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我需要一个解释。”
    上官武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地上横死的上官虹,态度强硬的对帝武侯道。
    今日上官域来上林苑时,上官家内部就已经得知此消息。并不是等到上林苑大门被破才发现,只不过上官家在第一时间内默许了上官域的行动罢了。
    毕竟昨日上官家已经被天策府狠狠扇了一巴掌,找回点颜面也是无可厚非的。再者,上官武也不相信,徐长海会真的敢大动干戈。昨日一事,已经惹得陛下龙颜不悦,只要天策府敢再在东都城中再起杀戮,那么陛下绝不会睁一眼闭一眼。那时候,就不是天策和神策之间的矛盾了,还是天策府藐视陛下皇威!这种错误,帝武候不会犯,徐长海也不会蠢到连这点都没有想到。
    上官武的真正目的是想确认,太傅有没有暗中跟随李复来到东都。
    依照太傅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上官家如此对待他一手创造的上林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确定,天策府对李复这个少府主的身份到底有多重视。是给一个尊衔而已,还是真的将李复当做天策的继承者去培养。
    令上官域万万没有料到的却是圣武候会从万里之外的潼关出现在东都城里。
    这对于神策府和神策府背后的势力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讯息。一个被遗忘百年的皇子,竟敢不尊先皇遗诏踏出潼关来到东都。并且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消息透露。这背后的细节令人深思极恐。
    而现在上官武却指着死去的上官庆向对方要解释。
    “上官虹与本候切磋刀法,无奈他年老体衰且东都正值天寒时分,不甚脚底打滑。不幸撞死于本候的刀下。这个解释,怎么样?”圣武候漫不经心的一只手接住一朵飘落的梅花。微微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上官域,替帝武候答道。
    仿佛死去的上官庆如同街道上死去的一只野狗般,圣武候根本不在意。
    上官庆年老是不错,但他毕竟也曾是陛下身旁的一员猛将,实力也是在准神将级别。就算是大雪纷飞,万里结冰的北疆防线上,也不可能因为脚底滑倒,一头撞死在刀下。
    这个解释自然很无赖,圣武候心知肚明,现在双方只是要一个台阶而又,那么台阶我给你了,不过不是让你走下台阶,而是滚下台阶。至于你要不要下去,就是你上官家的事情了。
    “圣武候,你不要欺人太甚!”
    上官武慢慢的摇了摇头,丢下了手中已经断掉的陌刀,细长的手掌中,丝丝银光乍现,阵阵悸人的真元波动传出…………
    就在双方的气氛冰冻到极点之时,一道身影不紧不慢的从远处的朱雀大道上出现。
    双方的铁骑随着此人的出现,皆停下了脚步,待着原地。
    “酒祝让李复、杨子虚、姜墨渊三人前去太庙。”来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场中这紧张的气氛,淡淡的看来看那三位少年,道。
    来人正是三公之一——太保大人
    “什么!酒祝大人吗?“
    “怎么可能!酒祝大人多少年都不曾出过太庙,怎会找上这三人!“
    靖武王和上官武脸色大变。
    酒祝,太庙的酒祝!一个历经五任君王的儒家的领袖。就连当下的陛下,都得尊称酒祝大人一声老师。两百年前东都的那一晚,正是酒祝走出太庙,看着硝烟四起的东都,淡然的说出那句话,才将现在的人皇送上了宝座。
    太保来此,并没有任何要化解这场对峙的意思。但太保话中之意确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含义了。
    酒祝偏偏让这三人去太庙,说明今日之事,人皇陛下是肯定不会插手,酒祝一旦发话,就连人皇陛下都会给上三分面子!更不要说是区区一个上官家了。
    “圣武侯,此事,我上官家以后会找你的。”
    上官域强知晓今日之事也只得这样,老酒祝叫了这三人,单单没有叫上上官域。说明他对上官家今日所做已经有些不满了。他就算是有千般不愿,也不敢忤逆老酒祝的意思。忍着心头的怒火,望着圣武候说道。
    圣武候先去给出的理由,无疑是上官武主动让圣武候打了自己一耳光,而且还是他自己将脸伸过去等着圣武候打!
    圣武候想了想,说道:“等你上官家什么时候有了这能力在来告诉我。”
    上官武怒极反笑,不再说什么,领着神策府的铁骑离开了长安街。
    中年男子看着靖武王摇头说道:“你不是长孙大人,你改变不了什么。放手吧,承昱。”
    靖武王淡淡的看了一眼此人,并未理他,也没有接话,带着龙武卫离开了。
    风劲花落,长安街上的人们渐渐散走。
    唯有太保和天策众人还在上林苑前。
    从中午到此时,长安街中、上林苑前发生的事情,落在了东都很多人的眼里。
    表面上看,这是上官域与李复之间的一次冲突,事实上,谁都知道,这是大唐新皇势力与旧皇族之间的斗争。是当今陛下与老皇族一派之间的斗争,只是两派之间,都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之时。对于这样的事情,东都的一些老人已经见不足怪了。
    但这次却是和以往大相径庭,双府的巨头们已经开始卷入进来了。并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就连不准踏出潼关的圣武候也回到了许久未回的东都!
    “这是要捅破天了吗?“
    东都的各大贵族侯府中,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滋生蔓延开来.
    上林苑众人,对中年男子、圣武侯以及太保行了一礼。
    杨子虚对圣武侯深深的行了一礼后,说道:“小时候,经常能听到关于您的各种事迹,很是对您敬佩,若不是家中管的太严,我可能早就跑去潼关入您帐下了。”
    “哦?没想到本候的事迹现在还能在东都流传?”圣武候看着杨子虚微笑说道:“只是……你们得要尽快的成长起来,我听闻这次北疆战场上,神策府中有几位年前将领战功很是不错。而且,这次大战之后,羽灵军恐怕会要来一次大换血,羽灵军中六部都统将会被全部裁撤,这块肥肉,不光是神策府一方在盯着。”
    场中上林苑众人默然,这才想起了,这次大战中羽灵军的处境。
    羽灵军这些年来渐渐没落,但编制仍然没有改变,依旧还是在大唐五大都护府的编制中的。这次羽灵军中的将领跟换,恐怕会对大唐的朝局带来不小的影响。
    很多人不希望这次羽灵军的调整和天策府扯上联系。神策府也不想。
    今天的事情,或许,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吧?
    “好好干,未来的大唐需要你们的镇守。”
    圣武侯说完这句话,很淡然地离开。
    而中年男子这是和太保以及三大神将说了几句话,然后和圣武候一同离去。
    “那这大门怎么办?“
    上林苑中有人问道
    太保走了过来,看着废墟般的院门,摇头说道:“不修。”
    杨子虚很是不解道:“不修?我们不修指望谁来修?上官家吗?”
    太保说道:“不错,酒祝老师说了,以后会让上官家族修的。”
    杨子虚挠挠头,看着满街石砾碎块,心想这怎么可能?
    “我明白了。”
    李复拍了拍杨子虚的肩膀,微笑说道:“等着吧,上官家会来修的。”
    “好了,你们几个收拾下,随我去太庙。”太保看着李复,若有所指。
    “去太庙吗?”杨子虚微微一征,有些不安,太庙二字,像是沾满了魔力,令他既敬畏又恐惧。
    “酒祝大人…..“杨子虚无比震惊的喃语着
    …………………………
    朱雀神道最尽头的天策府中,中年和圣武候相对而坐。
    一壶茶横放在二人中间,已经没有热气,淡淡的炉烟萦绕着二人。
    中年男子沉默了会儿,说道:“你不该回来的。”
    “我也不想回来。”圣武侯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道。
    “但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总有些混蛋逼着你,没办法,只能回来了。”圣武候的嘴角微微笑着,看着上林苑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一位很久未见的老友。
    “他知道吗?“中年男子将茶壶搁在了碳炉上,一只手拿着青铜火筴,拨动着炉火。
    “是酒祝老师让我回来的,他也无权过问。不过,你的天策近些年来在大唐的处境很是糟糕,现在又开始大肆推行节度使制度,你这帝武候的位置恐怕是坐不安稳了“圣武侯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抬起了头看向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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