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口,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山岗。
    一人便将贼人两位首领及数十烈骑逼退了,大家无法想象赵山岗是如何做到的,这比之前他在训练场给大伙带来的震撼更加不可思议。
    赵山岗无暇顾及大家的反应,只是简单解释了一番便开口道,“贼人虽暂且离去,但实为他们的缓兵之计,夜里定会偷偷前来相救洪仁豹。东河,现在我们共有多少人?”
    “刚好五十,若除去此刻看守洪仁豹的大柱以及看守另外两名贼人的二壮与春山,眼下算上哥哥共四十七人。”柳东河说道。
    赵山岗点点头,他仔细查探过,村东口虽比村西口宽敞些,但可进村途径仍很是狭窄,山路两侧不过一里,于是安排道,“即是偷袭,贼人便不会大举前来,现将大家四人一组分为十一组,其中四组横向埋伏于南侧山林中,五组埋伏于北侧山林中,每组相隔十丈便差不多,剩余两组则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而因贼人可能分散偷袭,两侧之间不可互相支援,具体人员分组东河来安排……”
    柳东河将所有人逐一分了组,因赵山岗说将祝大柱也算进去,最终分组的结果大体为聂石与祝大柱带领道路南侧四组,陈朽木与叶云带领北侧五组,柳东河则带领剩余两组负责全局指挥,赵山岗的话需要休息。
    一切安排好后,天色已见黑,因大家都饿一天了,晚上还要通夜防备,赵山岗便让大家先回去吃饭了,并交代吃完饭去叶云家集合。
    “贼人不会趁此功夫前来吧?”柳东河有些担心道。
    “贼人虽愤怒焦急,但毕竟事关洪仁豹,行事不会太过鲁莽激进,否则今日便不会离去,我猜测贼人会先回山寨商议一番,多半在深夜时分到来。”
    柳东河点点头又道,“哥哥并未在村西口做任何布置,万一贼人绕道……”
    赵山岗一直很欣赏柳东河的心思细腻,所以具体事宜交由柳东河他也比较放心,“贼人若想自村西口而来,需绕道二百余里,而眼下贼人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至少今夜不必担心村西口……”
    二人一路说着,柳东河先回去吃饭了,赵山岗则直接去了叶云家。
    叶云先一步到家的,他和祝大柱一样,爹娘死的都早,家里就光杆一个,他正要抱柴烧饭呢,赵山岗来了,喊道,“别做了。”
    “啊?”叶云抱着柴火有点懵。
    “现做哪来得及,和大柱去我家吃,你们嫂嫂肯定做好饭了。”赵山岗说。
    “可……”
    “可什么可,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贼人!”
    赵山岗说着进了地窖,与之前来一样,祝大柱直勾勾瞪着洪仁豹,后者闭眼在铁笼里趴着,“得了,赶紧和叶云去我家吃饭,具体事情叶云与你说。”
    祝大柱可比叶云那小子耿直多了,一听不用在这儿无聊看守了,乐乐呵呵就出去了,然后马上又跑了回来,“赵大哥,我若走了,谁看守这贼……”
    “刚不说了么,事情问叶云。”
    “哦,嘿嘿。”
    俩小子去吃饭了,赵山岗慢步来到铁笼前,“洪三爷不会睡着了吧?”
    洪仁豹睁开眼,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赵山岗扯掉他嘴里的烂布,沉默了会儿,“洪大首领与上官二首领刚刚率数十烈骑来了,然后又走了,此时差不多已回到了伏桑山。”
    洪仁豹皱了下眉,死死盯着他。
    赵山岗弯身坐下来,淡淡道,“洪仁熊救不了你,那上官无罪或许有机会能救你,但你不相信她。这点上,你不如你哥。”
    洪仁豹深皱着眉,但仍未吱声。
    赵山岗自顾自道,“你这个人心狠手辣沉默寡言,性情冷漠行事谨慎,这些在我看来均是长处,我且有些欣赏。但你太多疑了,又太自以为是了,这两点有其一尚且还好,同时存在则非常致命,这便是你落得如此下场的原因。”
    洪仁豹只是死盯着他,赵山岗随意道,“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吧,也没什么,谁都会死,早晚的事,况且你杀过多少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应该会料到这么一天,我只是觉得你死的有点憋屈,便唠叨这么两句,若你也能像有些人一样死而复生的话,别忘了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洪仁豹始终未说什么,那双冰冷的眼睛盯了赵山岗许久,忽然道,“吕荣是你们的人对吧?且我若所料不错,你们此时应该已将他放了?”
    “洪三爷果然精明。”赵山岗笑道。
    洪仁豹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苍凉一笑便闭上了眼。
    大家吃了饭陆续到来,看着所有人满眼仇恨又满脸期待的样子,赵山岗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将洪仁豹交给柳东河等人后便回家了。
    ……
    家里。
    阮青兰在屋里烧火做饭,二妮在院里哭,大妮在旁边有些气恼地哄着。
    “阿爹!!”
    二妮一见赵山岗回来,抹着眼泪扑到了他身上。
    “谁又欺负二妮了?”赵山岗帮小丫头擦眼泪,然后越擦越多。
    “阿爹,祝大个还有那个叶黑子刚刚来家里把饭粥都吃光了,呜呜~哇哇~”
    “好啦,别哭了,阿娘不是又在做了么!”
    俩丫头一个特别伤心地哇哇哭,一个气呼呼的又什么办法。
    赵山岗乐呵呵揉着俩丫头脑袋,“大妮说的对,吃光了再做便是,家里不还有些米呢么。二妮也不哭了,等下次见着那两个臭小子,看阿爹不好好收拾他们!”
    “还得让他们把米还回来!”
    “呃,对!必须把米还回来!一粒都不能少……”
    因昨夜下了雨,柴火湿不好烧,赵山岗进屋便见阮青兰蹲在灶坑边拿木板使劲扇着,扇得满脸是灰,“咳咳,咳咳,咳咳……饿了吧,很快便好了。”
    “没饿,别扇了,多呛啊,慢慢烧吧。”
    “咳咳,咳咳,一天了还不饿,先进屋歇着,咳咳……”
    饭粥好了,与今早一样特别浓稠,二妮还是高兴的活奔乱跳,不过小丫头吃着吃着又想起了刚刚饭粥被别人吃光的事,然后豆子大的眼泪又劈里啪啦下来了,然后赵山岗又乐呵呵的一顿安慰。
    阮青兰洗了脸坐下来,见赵山岗一点没动,“吃啊,凉了。”
    眼下要前后琢磨的事太多,压力也很大,赵山岗实在没胃口,“不饿。”
    “吃不下也得吃,要不身子哪受得了!”
    “没事,你吃吧。”
    “什么没事,有事就迟了,快吃……”
    赵山岗苦笑,终还是端起了碗。
    四口人慢慢吃着,大妮瞄了瞄一句话也不说的爹娘,机灵道,“阿爹,刚刚大柱哥哥来说阿爹一人便吓退了贼人,阿爹好厉害!可是……阿娘听了却不见高兴,阿爹你问问阿娘为何不高兴呀?”
    赵山岗心道忘叮嘱那俩小子别乱说了,不过这事本来便瞒不住,看了眼低头吃粥的阮青兰,板脸道,“谁说你娘不高兴了,再乱说,当心你娘揍你。”
    阮青兰在俩孩子眼中显然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虽然此时什么都没说,但赵山岗这番话一出,大妮撅了撅小嘴便老老实实吃饭了。
    以往吃完饭,赵山岗就去牛棚上躺着了,今天少见地来了北屋,阮青兰正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给老爷子喂药,不过老爷子仍旧时不时就一阵咳吐,然后阮青兰便帮其把嘴擦干净,然后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喂。
    “老爷子越来越不好了。”阮青兰喂着药说。
    赵山岗嗯了声,从他半月之前第一眼看到,便清楚他家这个老爷子快不行了,而如今这老爷子已进入生命最后的倒计时了。
    “那天,我当真以为你不会给老爷子抓药了。”
    “我当时确是不想。”
    “那为何又想了?”
    “哪有那么多为何。”
    阮青兰给老爷子擦了擦嘴,慢慢扶其躺下,轻轻给盖好被子,“以后莫再像今日这般冒险了,若实在无法,便不要让我与孩子知晓。”
    赵山岗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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