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第一个凑到了西屋门口,随即也拍着大腿叹息:“哎,糟蹋了,糟蹋了。”
    小六刚忙扔下吕二愣子,只见此时的雍老四正在屋里捧着条热气腾腾的兔腿撕咬着,就像这兔子上辈子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他搀起满手是油的雍正:“爷,您至于嘛您?”
    雍老四掀起小六衣角擦了擦嘴:“京腔京韵,汉八旗的?”
    小六横看竖看这疑似雍正的人、怎么都不像是历史上那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主儿,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您要不怕拉肚子就接着吃,这还没熟呢!”
    雍老四没理他,端着勺子直奔锅里最后一根兔腿,手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看了看小六,从手上摘下个东西扔给他道:“朕不白吃你的,这个赏你了。”
    小六接到手里一看,居然又是个扳指,而且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和昨晚吴三胖子给二丫的那个一模一样,可他收不得这东西,最少脑子里那杀千刀的功德系统不会允许。
    把扳指扔在灶台上的小六冲所有人道:“各位,来了这,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你们都是正常人,虚头巴脑的话哥们儿也懒得说,您几位也都是曾有过头脸的人物,咱们约定几个事儿,同意您就跟这儿窝着,不同意,老子现在给您定回程火车票。”
    没有人应声,雍老四仍旧啃着他的兔子腿儿,看得老曹和大成子一阵阵的咽口水,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听小六说。
    “这壹呢,斗殴行凶者,直接十八层地狱。”
    大成子是最早来的,对规矩懂一些,道:“快社(说)快社,这瓜怂都要啃完咧”
    小六瞟了他一眼:“第二,能聚在一起就都是朋友,互相体谅体谅,小太爷保证,但分有人没缘份吃明天的兔子,今晚小太爷就算粉身碎骨,也给你们上山再打几只去!”
    大成子一听,瞬间两手往袖子里一插、很不满意的倚着墙根蹲了下去。
    “第三,踏出院门一步者,直接走人没商量。”
    “那以后鹅还起(去)咋打酒嘛......”,大成子一拍大腿抱怨道。
    小六温和的道:“成哥,以你和王寡妇的关系,还用得着担心酒?”
    “咋了成兄台,有小寡妇?”,老曹用胳膊拱了拱大成子,说罢,竟然轻声低语的在大成子耳朵边嘀咕着什么,而后者根本不搭理他。
    小六没搭理这臭流氓,出门看了看天色,心里系着二丫,冲吕二愣子喊道:“吕哥,我出去一趟,正房屋有兄弟的家眷,他们胆敢擅闯......”
    他说的自然是正屋里始终没露面的苏妲己,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接着说道:“擅闯者你看着办吧,别打死,留口气儿就行。”
    言罢,他看了眼老流氓,曹操立即一撇嘴:“把我想成啥人了嘛,有主的干粮我不吃。”
    小六微微一笑,其实他最担心的仍旧是吕布,毕竟他那多变的性子谁都拿捏不准,可眼下也实在没办法,便不说话的揣了点钱、赶着驴车奔向二丫所在的蚕院。
    路其实不远,充其量一里地而已,他的本意是接上二丫再还了驴车,由王婆那里买些糙面,顺便编个谎跟她解释下为什么家里多出来这么多人。
    可谁成想的是,等小六见着二丫时,她人却在王婆的店里,整张脸哭成了紫茄子色,俩眼睛更肿成鱼泡儿。
    小六琢磨着难道是王婆告黑状了?不对呀,就算告状那也是大成子侵犯已成年寡妇啊?跟自己又有个毛关系?
    二丫一见小六哭得更凶道:“相公,你可不该这么做啊!”
    小六满脑袋雾水的向王婆点了点头,王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给小六端了碗水。
    他没心思看王婆,温和的握着二丫手:“跟我说,谁欺负你了?相公带着大成子现在就去抄了他家。”
    王婆一听大成子的名,脚下一软差点坐地上。
    二丫却哽咽着说:“相公,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小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甭问啊,这一准儿是王婆跟二丫嚼舌根子,苏妲己的案子犯了啊,赶忙道:“二丫,你想拧了,她......”
    二丫却斩钉截铁的打断小六:“相公,咱们庄户人可不能赶人家走啊。”
    小六赶忙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虽然搞不清状况,他仍然拍了拍大腿顺着二丫道:“哎,我也是没办法。”。
    他端起水碗喝了一口,以压制自己早已美开花的那颗心,无论二丫想说的是什么,总归由她的那句话开头,接下来就一定是对小六有利的事,这很明显,至少能少费不少唇舌。
    二丫哽咽了两下。“四毛妹子都告诉我了,相公,咱家再穷,也不能让他们把人往窑子里送。”
    一口水全喷在了地上......
    黄四毛,你个缺了德的王八蛋!
    可话已经坐实了,现在小六想往回收都难,尤其还有王婆在跟前,这可是好说不好听的事。
    他把脸一板道:“二丫,这里头有误会,黄四毛怎么跟你说的?”
    “四毛妹子下午找我,说三哥欠的钱太多,就把老家的田地卖了还债,几个家人没地方安置先住咱们家,结果你非要跟人家收钱,还说要把人家闺女卖......”
    二丫又哭了起来道:“卖到城里怡红楼~”
    小六这个气啊,嘀咕着黄四毛名字、咬着后槽牙的诅咒。
    他看了眼王婆对二丫道:“事儿不是这样,人我已经安顿好了,别听黄四毛瞎说,咱们先回家。”
    二丫哭得更凶:“我不回去,你得把话说清楚,不然村里人还以为我不为夫纲,容不下夫家亲戚的灾呢。”
    小六无奈,好劝歹劝的才把二丫哄好,谁知二丫临走却非要跟王婆舍些米粮油盐,说是家里有此一难短钱了,开春就还。
    小六紧着对王婆眨眼睛,后者毕竟也是开铺子的小商人,虽有下午的尴尬却不说破,不动声色的装了货物,临走还塞给二丫两贯大钱,说是让家里周转周转用。
    回家的路上,二丫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刚刚义愤填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反而笑嘻嘻的拉着小六手说:“相公,我聪明不?”
    “怎么?黄四毛那段是你编的?”
    “四毛妹子找我了啊,说怡红楼的事,我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做,可不在铺子里哭的话王婆是不会赊这么多东西的......”
    朴实的二丫啊,她哪里知道,这钱上午时还是她自己的,现在却成了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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