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被养父后母出卖换取好处。
    她记得,那个董秘书拉扯她打她,最后使劲把她按在床上,那个令她恶心的刘总,红着眼捕捉猎物一样向她伸手,那一刻让她胆肝欲裂。
    而就在她要咬舌刘总手伸过来时,一根树干射了进来。
    接着,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与她那次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风楠楠心跳加速起来,浑身发颤脸发热,哆嗦着嘴问,“你姓路?”
    “嗯。”路东方点头轻嗯。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了。
    她想问,你是不是我生父?
    她感觉,多半是的,她昏睡之前,他看她的那种眼神,与颤抖双目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她能深深体会到,现在也能清晰回想起来,而此时,昏暗中那双眸子的情绪,她也能感受到。
    曾经,看着那张相片,她无数次想见照片上的人,哪怕只能见到一堆白骨,或一处坟头,她都知足。
    而如今,真见到了,而且是活生生的真人,她却不知所措。
    当初第一个养母捡到她,她浑身是血,是生母的血,她想生父生母肯定出了很大事故,故而丢下她。
    如今,见到真人,她那个想法是没变的,她要等这人亲口告诉她。自然,心底的怨念还是有一些的。
    吧嗒!
    沉默几秒,风楠楠忽然感觉到两滴很温热的液滴,打在了她脸上。
    这,让她心颤,浑身紧绷起来,眼睛也跟着温热湿润,喉咙哽咽,而,那本来就不多的怨念顷刻间消失。
    他哭了吗?
    四周的雪,飘得更大了,隐隐间有哗哗哗的声音,浓烈的情绪,感染着一切。
    路东方赶忙抬起一只手将风楠楠脸上的泪滴抹掉。
    确实,他落泪了。
    归来地球,在母亲坟前落过一次泪,这是第二次。
    女儿开口跟他说话,他忽然就禁不住。
    “你妈呢?”路东方稳了稳情绪问,他没敢说我是你爸,缺席了十多年,他很怕女儿不接受他。
    通过昨夜施展的追踪之术,他知道宁绫舞并不在五百里范围之内,要不然,他会直接抱着女儿去找她。
    “我…我想坐起来…”风楠楠没回答而是低声道。
    路东方扶她坐起来,仍然坐他腿上。
    风楠楠这才打量四周。
    光线很暗,她也能看到四处磅礴大气的景致。
    “这是哪儿?”她看到他们坐的地方下方好像是悬空的,下面黑森森的,不见底,脑海不禁一麻,双手不由紧紧抓着路东方胳膊。
    “峨都山。”路东方答。
    “峨都山?”这个地方风楠楠听过,小学学的课文,还有一篇专门描写峨都山景色的,听说峨都山的风景很美丽,那时她非常向往。可惜,养父后母带着那个弟弟去旅游时,并没有带她。
    他们不是在淮山市么?怎么会在遥远的峨都山?
    “我妈姓宁?”她忽然又问路东方。
    路东方微皱眉,这么说,女儿根本不知道母亲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谁又为何知道姓氏?
    “嗯,她叫宁绫舞,宁静的宁绫罗绸缎的绫,跳舞的舞。”
    “妈妈叫宁绫舞,好好听的名字!”风楠楠眼睛很亮,“那你呢?”
    “路东方。”
    “路东方?”晚婉的哥不是叫路东方么?
    想着这点,就问,“你是路晚婉的哥?”
    “你知道晚婉?”路东方诧异了,风楠楠那块玉符,在家时喝醉了后被取了,故而路东方不知道她就是路晚婉给他说过许多次的风楠楠。
    “你是风楠楠!?”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
    晚婉会告诉别人自己哥的名字,定然是特别好的朋友,晚婉的朋友就只有一个。
    明白了,风楠楠是过得很不好的养女,怎么会知道自己生母是谁?
    晚婉一直想带风楠楠回家来见他,他怎么没让晚婉早点带回来啊!
    他又想到一点,“楠楠,是不是风家那样对你,你想要他们有怎样的结果?”
    风楠楠还在震惊,一切都太巧合。
    她,路晚婉,路东方。
    听路东方一问,双手不禁紧紧握拳,“我…我不知道…”
    身体有点颤抖,那是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已不堪回想。
    路东方将她抱着,拍着她的背,“不想了,不想了,一切都有我!”
    天,渐渐亮了。
    望天石来了一些起得早的游客,厚厚的着装,围着围巾戴着帽儿,也冻得缩着脖子,来看天边晨曦。
    路东方施了法术,没人能看见他们。
    人越来越多,有人对着天边双手作喇叭状大喊,听起来就像鬼哭狼嚎一样,让得路东方有点不爽。
    “我们走吧,一切的事,我们回去慢慢说。”路东方道。
    “好!”风楠楠点头,看着远方有点呆。
    大雪天,远方,却有红彤彤的朝阳之色,好美,抱着她这人的怀抱也好暖。
    路东方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很喜欢此处风景,“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看。”
    路东方揽着风楠楠,只脚步一点就从原地消失,落在望天石坐标的树木上。
    峨都山的望天石很高,但哪儿高得过周边几颗数百年年龄的古树。
    更高的地方,更好的风景。
    风楠楠盯着路东方侧面,感觉他比照片上的好看得多。
    又盯着脚下,
    路晚婉说他哥就是神仙,果然是神仙么?
    望天石那些人,为什么看不到他们?她穿这么少,为什么不冷呢?
    站得高,还能看到远处许多正往这里赶的游客。
    再看向天边,也确实,此处看到的风景太好了,如梦如幻那般。
    她本来恐高,此时却一点都不怕。
    美丽的晨曦退去,路东方带着风楠楠游走在峨都山各处。
    险石,
    陡峭悬崖,
    寒潭幽湖,
    ……
    踏遍各处,
    中间有停顿,二人一起吃了此处的特色早餐。
    风楠楠感觉心在放飞,但又紧张,生怕一切都是梦,这人到现在都还没肯定确切她是她什么人。
    她虽差不多肯定了,但也还在等待,还在紧张。
    最后,二者从四千多米海拔一路而下,到中午,回到了淮山市。
    风楠楠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路东方带她去哪儿。
    这个城市,过去的家已经不是家了。
    ……
    梧桐小区里,路晚婉杨伊落几人,见路东方带着风楠楠开门进来,不禁目瞪口呆。
    尤其是路晚婉呆得最厉害,惊疑出声,“楠楠?”
    “东方,这是?”到这里来只有杨伊落秦以沫林悔三人。
    路东方笑到,“我女儿。”
    一句话,惊了众人,也让风楠楠身体颤了颤,双眼再湿了。
    的确,风楠楠对路东方仍然陌生。
    但,这是过去看着照片想了无数次的人。
    且,她感觉到了那种从未体会过的呵护。
    那么,她相信,一切都会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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