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通体漆黑,像煤炭一样。跟菠萝差不多大,模样也像是受到辐射后变异的菠萝,丑到没朋友。
    “这是什么东西?”
    白夜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入手冰凉,质地坚硬,可是捏起来,既不像石头,也不像金属,手感很糙。就像是生锈了的铁块,摸起来有明显的摩擦的颗粒感。
    难道就是这个小东西将他冷冻了一千多年?
    无名也不认识。
    或许是生平第一次收到礼物,无名对白夜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涨,甚至都暂时忘记了白夜要“吃”她的眼神,浑然不觉的凑了过来。
    白夜只消一低头,仿佛登上了泰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发梢扫过低垂的侧脸,她抬手拂过,如玉的小拇指将发梢撩到耳朵背部,小巧玲珑的耳垂像是积攒的水滴挂在耳弧下沿,让人只想咬上去,看是不是真的能吮吸出汁水来。
    白夜看过很多小说,对于美女的描写总会提到“锁骨”。然而对于“锁骨”的描写却总是浅尝辄止,用词不外乎“精致”、“诱人”、“迷人”,明明吹的恨不得再发明出一种交.配姿势来,可是如此单调的词汇,却也让妄想的画面大打折扣。
    但是当白夜身临其境,想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时候,却也陷入了词穷。
    就像是一块嫩豆腐,用勺子轻轻剜去了一缺。
    无名抓着白夜的手腕,她的手很小,环不住白夜的手腕。
    白夜纵使有万般赞美,可惜“手如柔荑”这样的风骚,也撩不动无名的“铁石心肠”——作为一个仅仅只是会说话,说不定连字都不认识的地灵,她根本听不懂其中的韵文,最大的可能性是抬起头,好奇的问白夜“柔荑是什么”。
    其实白夜也不懂,只不过小说里这句话用的极多。
    此刻的他,就仿佛空有一身屠龙术,可惜上帝不想让他屠龙,还扔给了他一只地灵。
    对于地灵而言,或许“手如猪蹄”这样的形容更能触动她——至少她会明白“想吃她”的意思。
    无名对白夜手中捧着的“肿瘤”仔细地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然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不好吃。”
    一瞬间,白夜仿佛突然间跟无名产生了共鸣:“你也饿了?”
    “嗯。”无名点点头。
    “你也会饿?”白夜把“了”字去掉,换成了“会”并且挪到了“饿”之前,将疑问以更加上扬的语调重复一边,显示出他内心巨大的惊奇——那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只佛系泰迪一样不可思议。
    “会啊。”无名反而奇怪的看向白夜,“你都会饿,我为什么不会饿啊。”
    “你不是土地娘吗?本体只是一个土地啊,土地需要吃什么吗?”白夜将已经被扫进记忆的垃圾箱的生物书重新翻出来,努力辨别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土壤——植物——动物——土壤。
    所以她好像是吃……
    白夜放弃了思考。
    “……虽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可是你的眼神好像是面前这个家伙好恶心啊。”无名45度角仰视白夜,黑色的瞳孔像是想要把白夜内心挖出来看看求证似的。
    “你应该把你的敏锐给其他方面分一点。”
    “哪方面?”无名问。
    “比如地灵需要吃什么。”
    “我如果想要活动的话,就会感觉累,累了就想吃东西……”
    看吧,白夜就说过她需要给其他方面分一点“敏锐”,否则就会被白夜轻松的带偏。
    “比如这个?”白夜发现从他开始查看“肿瘤”为止,无名的眼睛一共朝“肿瘤”下端连接的结晶化线缆上看了三次。
    作为地灵,地表乃至她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一清二楚,她不感兴趣的东西不会看第二眼。她这一天的目光几乎都在白夜的身上,能将她的目光从白夜身上转移走,这样的能力足以说明她对其的兴趣仅次于白夜。
    “这是什么?”
    白夜拖着肿瘤,将线缆拉平,放在地上。结晶体保持着胶质原来的颜色和形状,坚硬、透明,像琥珀,直接能看到其中残留的金属线,金属线似乎也受到莫名的结晶化,像是流动的银河。
    究竟是肿瘤在续命?还是结晶体在续命?
    如今他既然苏醒,显然能源已经耗尽,也无从得知了。
    “不知道,但是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灵气浓郁的都要溢出来了。”
    灵气结晶?
    所有的物质都会受到灵气影响,区别只有强弱。
    研究员从灵子领域的探索数据推测,当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物质本身的状态会彻底被灵气改变,形成纯粹的灵气载体,也就是灵气结晶化。
    不过直到他冷冻的时候,这些都还只是理论数据。
    根据数据显示,灵气结晶拥有极其强大的能源,如果能被完全开发,将会是超越现有的包括“核能”在内的一切能源,如果真是灵气结晶,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持久的功能。
    可是它又是怎么把灵气能源转化成了冷冻仓的电能?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句话大多时候都是一种自我安慰。
    白夜不懂灵气,冷冻仓没有ai,无名不懂电能,他们仨凑一起也捏不出灵气转化电能的机器。
    灵气结晶最终的命运也不过是进了无名的肚子——白夜倒是想尝尝看,可是牙口不好,咬不动。
    “我真的可以吃?”
    从无名握着灵气结晶的线缆的那两只小手上,白夜就明白,他估计是不可能要回来了。
    “只能吃两个,给我留一个。”
    “你又不能吃……”无名嘀咕一句。
    “那都不给你了。”
    “两个、两个。”
    跟金刚石一样硬的灵气结晶,在无名那白夜想不出来如何让文盲的她能被撩动的纤弱小手上,轻轻一掰,就轻松从肿瘤上拆下来。
    就在白夜以为大地会如同降解一样,将灵气结晶吸进大地中,却看到无名如同吃棒冰一样,小口小口,咔哧咔哧的咬着。
    白夜嘴角在跳,感觉牙口有点疼。
    “什么感觉?”
    无名想了想,文盲如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嘎嘣脆?”
    你咋不来个鸡肉味?
    可惜无名注定不懂“古人”的幽默。
    白夜让无名将冷冻仓、灵气结晶以及那个神秘“肿瘤”收进体内,哪怕能源已经耗尽,这些好歹也有可能是能储存让冷冻仓持续运行千年的电量的超级电池。
    作为一名合格的屯屯鼠党,他坚信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被用错了地方的宝物。
    天还是大亮。
    白夜却已经非常疲惫了。
    他又一次想起地球了,地球没有了,自转也就没有了。
    “我想睡觉了,能让天黑一点不?”
    太扎眼了,白夜睡不着。
    “好,我翻个面。”
    无名说完,就看到头顶的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从头顶滑落,消失在地平线上。除了如同做电梯一样,稍微有一点点的失重感外,白夜并没有被“扔”出去。
    心中感慨着地灵真有趣,他席地而睡。
    过了一会,白夜又拍拍地面。
    “还是翻个面吧,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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