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阿锁夫妻俩找到吕老太爷时,这老头虽然知道这夫妻俩不是什么好鸟,但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一味袒护起来。
    “荒唐,死者入土为安,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你们竟然无理取闹,这是对死者的不敬,让死者死也不得安生。”
    冬香不甘示弱驳道:“老爷子,这话就不对了。
    小花死的冤,阿锁夫妻匆匆将她下葬,这根本不叫入土为安,这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心虚!”
    “放肆!”
    一听此话,吕老太爷不由大怒。
    平日里,一众族人对他毕恭毕敬,谁敢对他无礼?
    只要他开了口,对,也得对,不对也得对。
    如今冬香当面反驳,令这老爷子自感颜面大失,自然雷霆震怒。
    见状,阿兰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赶紧道:“老太爷,这分明就是对你不敬,应当严惩。”
    “对对对!”
    阿锁也随和道:“他们来路分明,分明就是想要借机敲诈。”
    “说的没错!”吕老太爷阴沉着脸道:“你们拿什么证明是小花的表姐表弟?如若拿不出证明,休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
    “如若拿出证明,老爷子又当如何?”
    这时,人群外突然传出一声淡淡的声音。
    “嗯?”
    吕老太爷不由眉头一皱,拿眼看去,却发现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这个人自然就是顾鸣。
    时机到了,他也该上场了。
    而且这出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收场的。小花的“死”,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还有精彩好戏。
    “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对老太爷如此无礼?”
    有人冲着顾鸣怒喝了一声。
    “无礼?”
    顾鸣笑了笑。
    “试问各位,礼是什么?”
    “礼就是……礼貌,你枉为读书人,怎么连这点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顾鸣回道:“礼,并非单独存在的,仁、义、礼、智、信,仁、义在先。
    如无仁义,又何来礼信?
    孟子有云,贤者在位,能者在职。
    老爷子身为一族之长辈,自义公平、公允,以仁义为本,以德服人。
    如此,才会受人尊敬,才会令人信服。”
    “你……”
    吕老太爷气得差点没吐血。
    “好你个穷酸书生,竟敢,竟敢……”
    “怎么?莫非你们想以多欺少,道理讲不过,便要对在下动粗不成?”
    “揍你又怎么样?”
    一个高大的汉子冲上前来。
    “住手!”
    吕老太爷眼见顾鸣气度不凡,说话一套一套的,心知不是普通人,便及时喝止了族人。
    随之阴沉着脸道:“好,老夫便与你讲道理。老夫问你,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在下只是尘世中一介书生,路经此地,与死者并无关系。”
    “呵,既然没有关系,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二人与死者有亲属关系?”
    “在下自然在下的办法。”
    “好,那你来证明一下,如若巧言令色,讲些歪歪理,那就休怪老夫翻脸。”
    顾鸣笑了笑:“老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在下已经领教过了。”
    “噗~”
    冬香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够了!赶紧用你的方法证明给老夫看!”
    吕老太爷毕竟也是中过举的,眼见顾鸣气定闲然,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也不好说拿人就拿人,只等着顾鸣出丑再说。
    顾鸣走上前去先查看了一下小花的“尸体”,随之又冲着冬香与李修缘问:“你们是小花的表姐表弟是不?”
    “没错!”
    二人齐声问道。
    “好,既是表亲,那就有血缘关系。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以在下看来,小花的一口怨气依然未散,一缕幽魂依然还在体内徘徊……”
    此话一出,四周围观的人心中不由升出丝丝寒意,一些胆小的赶紧躲到人群后面。
    “简直胡说八道!”
    阿兰当即大声嚷嚷起来。
    其实,她这是心虚。
    “呵呵,是不是胡说,一会自见分晓。”
    顾鸣冷冷一笑,随之冲着吕老太爷道:“老人家,在下曾经跟着一个异人学过一些唤魂之法。
    现在,便要施展此法证明这三人是否有血缘关系。
    麻烦老爷子现场瞪大眼睛看个清楚……”
    说完,顾鸣吩咐冬香与李修缘握住小花的手,然后假意念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最后冲着小花道:“小花,这二位如是你的亲人,你能否感应到?如若能感应到,那就请放心,他们在身边陪着你……”
    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小花居然流泪了。
    “鬼啊!”
    “诈尸了……”
    一些胆小的百姓吓得掉头就跑。
    阿锁更是吓得一勾子坐到地上。
    这时,顾鸣微笑着冲着脸色呆痴的吕老太爷道:“老人家,你可看清了,就算人死了,她也会感应到亲情与血缘。
    当然,她同时也心怀怨念,想来是不会放过害她的人……”
    此话一出,吕老太爷吓出一头大汗,赶紧道:“这不关老夫的事,老夫只是……只是帮着调解一下,具体的情况还不甚了解。”
    说白了,这老头被吓到了,生怕小花的冤魂去找他的麻烦。
    他护短不假,但也是有原则的,至少不能伤及到他的利益。
    “呵呵,这么说的话,老爷子你承认不了争内情了?”
    “这……”
    这一刻,吕老太爷的脸色相当难看。
    想说了解吧,那他该怎么断?
    如若再昧着良心,不仅会招人非议,甚至还有可能招来冤魂报复。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事……老夫的确没有事先调查清楚。”
    “老太爷……”
    这下,阿兰不由急了,赶紧出声想要辩解。
    但没等她说完,吕老太爷却抽身了:“好了,老夫有些累了,阿发,你好好调查一下,这事就交给你了。”
    这老头机灵,竟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别人。
    这个阿发也是吕家的一个长辈,大名吕大发。
    一听老太爷甩锅给自己,吕大发脸色相当难看,但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发应了一声。
    等到吕老太爷离开之后,顾鸣便冲着吕大发道:“这位大叔,现在完全可以证明这二位是小花的亲人,那么,他们自然也有理由质疑小花的死并非自然死亡,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你……你胡说,是她自己寻死的。”
    阿兰急吼吼道。
    “她为何要寻死?”
    “她……她……她勾引我丈夫,被我发现了,没脸见人,所以,所以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阿兰怎么可能说出实情,自然又是倒打一耙。
    “你才是胡说八道,小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冬香气愤地喝了一声,随之冲着顾鸣道:“还请先生帮着主持一个公道。”
    “嗯,既然各势一词,不如这样,报官吧,去县衙解决,毕竟也是一桩人命案,不能太过草率。”
    “好,那就报官!”
    李修缘当即附议。
    一听要报官,阿锁夫妇俩吓到了。
    他俩虽然有点小钱,但终究还是平头百姓,一见官还是害怕的。
    于是,阿兰又开始耍泼:“报什么官?就这么点小事报什么官?”
    “你说什么?”顾鸣脸色一寒:“小事?敢情在你眼中,一条人命案居然也是小事?
    如若小花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认为这是小事?
    各位乡亲,你们扪心自问,若是你们家的女儿遇到这样的事,你们会不会认为这是小事?”
    “报官!”
    “对,我们可以帮着作证!”
    “小花在他们家经常挨打受气,这个我可以作证!”
    一时间,民情激愤。
    这下,连锁夫妻俩彻底慌了神。
    但,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又有一桩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各位乡亲父老,请替我们孤儿寡母作主!”
    在适当的时机,阿芳也带着女儿小丫出现当场。
    母女俩事前经过一番装扮,故意将衣服撕的破破烂烂,再沾点尘土什么的。
    “这又是谁?”
    大家伙儿愣住了。
    “各位乡亲,我是阿芳,这是我女儿小丫,先夫吕阿栓……”
    “什么?她是阿拴家的?”
    “天啊,阿芳……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终于有人认出了阿芳,不由失声惊呼。
    “还不都是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俩害的,他们迫走了我与小丫,让我们母女俩沦落天涯……”
    “你……你血口喷人,你明明都改嫁了……”
    “改嫁?亏你说的出口,分明是你收了别人的五两银子将我们母子卖了……”
    “太不要脸了!”
    “简直禽兽不如!”
    “报官,必须报官!”
    如此一来,一众乡亲更是气愤。
    “不许报官!”
    阿兰急了,竟然冲了出来,一副谁报官就与谁拼命的架势。
    “不用理她,有没有乡亲帮个手,帮着将小花的尸首抬到县衙门,同时也请大家作个证。”
    这么一说,一众乡亲倒也犹豫起来。
    毕竟乡里乡亲,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哪知,那阿兰却不懂事,竟然气势汹汹道:“老娘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去,谁去老娘跟谁没完!”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反倒更是激起了大家的怒气。
    “我来帮着抬!”
    “我可以帮着作证!”
    “我也去!”
    一时间,竟然有二十余人响应。
    这下,阿兰傻眼了。
    她再泼,但众怒难犯,她总不能与这么多人作对吧?
    阿锁见势不妙,赶紧开始服软,冲着大家伙儿拱手道:“各位,阿兰不懂事,大家一家人,我……”
    “呸,谁跟你一家人?”
    有个妇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就是,像你这样的畜牲,我们跟你还真不是一家人。”
    “不用理他们,有什么话让他们去衙门里说。”
    一众人说着话,便去抬小花。
    这时,阿兰像疯了一般扑上前去又抓又咬。
    结果却突感身体一阵酸麻,软软瘫到地上……
    ……
    到了县城,顾鸣书写了两张状纸,原告分别为冬香与阿芳。
    同时还有一张证词,一众百姓纷纷画押。
    县衙。
    “咚、咚、咚……”
    一阵鼓声传来,县令听到有人击鼓鸣冤,不由皱了皱眉:“又是哪个刁民在告状?”
    很快,便有衙役跑来汇报:“大人,有一群乡民抬着一具女尸前来告状。”
    “抬女尸来告状?”
    “是的,为首的应该是个秀才,手拿状纸。”
    “嗯,升堂!”
    “是!”
    “升堂!”
    不外后,随着衙役的吼声,县令走上公堂,并喝令道:“带原告上堂。”
    “带原告上堂!”
    很快,顾鸣等人来到了公堂。
    “堂下何人?”
    “回大人,在下顾鸣,今日持状纸前来替原告冬香、原告阿芳状告吕家桥吕阿锁夫妻独霸家产,以及害死丫环小花,这是状纸,请大人过目。”
    “师父,状纸呈上来!”
    “是,大人!”
    师父当即下来拿过状纸,并递给县令看。
    一看状纸,县令不由眼睛一亮,随之竟站了起来,冲着顾鸣问:“此乃你亲手书写的状纸?”
    “正是在下亲手书写!”
    “好!”
    县令不由猛拍桌子,吓了师爷一跳。
    “好书法!”
    县令又补了一句。
    “大人过奖!”顾鸣谦虚地说了一句。
    原来,县令也是一个书法爱好者,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写字画画,乐在其中。
    如今一见顾鸣的书法,竟有些爱不释手,越看越有精神。
    师爷心知县令的毛病,不由凑耳过去:“大人,此乃公堂,这是状纸……”
    这么一说县令终于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方才将注意力放到状纸的内容上。
    看完之后不由皱了皱眉。
    如若不是因为喜欢这两张状纸的书法,恐怕他就会找个借口敷衍。
    毕竟乡下的案子大多由里正之类的去处理。
    但他实在太喜欢顾鸣的书法了,自然不会敷衍,决定好好审审此案,也好与顾鸣结交一番。
    于是,便开始收敛心神,开始审起案来。
    审了一小会,便喝令衙役去吕家桥传唤被告上堂,两案并审。
    吕阿锁夫妻一上堂,自然是大声叫屈。
    尽管有不少乡亲作证,但是夫妻二人认为死无对证,一口咬定小花的死与他们无关,是小花不对在先。
    这下子,县令也有些为难起来。
    他找来县衙的仵作验了尸,仵作确认小花乃是溺水而亡。
    这下,吕阿锁夫妻更是得意。
    结果顾鸣却及时站了出来:“大人,在下有办法验证小花到底是否有冤屈。”
    “哦?什么办法?”
    “让受害者自己讲!”顾鸣淡淡道。
    “什么?”
    县令大吃一惊。
    “在下有办法唤出小花的魂魄,让她自己将前因后果讲给大家听。”
    此话一出,全堂皆惊。
    当然,冬香与李修缘除外,毕竟他俩知道这一切都是顾鸣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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