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破旧的小帐篷中,面对唐泽突如其来的发难,成尾干夫却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情况?”
    正吃着东西的成尾干夫有些茫然的抬了抬头,看向唐泽的时候一脸的无辜之色。
    但唐泽并没有被对方的演技骗到,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在他那堪称高速摄像机的双眼之下, 他自然捕捉到了对方眼神的变化。
    在他突然发难的一瞬间,他注意到了对方在他问出问题后,瞳孔不自觉剧烈收缩的神色。
    这也就表明,他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只不过是因为他可能有心理准备,所以才能从容应对唐泽的发难。
    但可惜, 在唐泽的观察之下并没有什么用处。
    而看到对方的神态变化,唐泽心里也有了底知道恐怕找到了正主。
    “装傻是没用的,成尾先生。”
    一旁的越水七槻笑吟吟的脸上带着轻松之色:“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知道犯人是你了。
    不过当时没有更多的证据,但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来找你,就证明有了确凿的证据。”
    “怎么可能,你这黄毛丫头以为自己是神探吗!?”成尾干夫不屑道:“想要诈我的话就免了吧,我什么都没干!”
    “唔…虽然我现在是刑事,但高中的时候在“南部”也是挺有名的侦探来着。”
    越水七槻看着成尾干夫似笑非笑道:“而且,恰好我身边这位可是警视厅大名鼎鼎被称为“读心者”的唐泽刑事。
    简单来说,你真是“撞大运”了呢~”
    “喂,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像咱们捡报纸时候的那个“神探”啊。”一旁的秃头男看着同伴,不自觉的小声道。
    而在同伴的提醒下,成尾干夫看着唐泽愈发感觉这个眼前这个男人眼熟起来。
    这下他整个人脸都白了,有些色厉内荏道:“就、就算是神探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吧,拿出证据来!”
    “你在偷听我们和一郎先生交谈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这才是我们怀疑你的主要原因。”
    唐泽淡淡道:“你说了“居然埋着尸体”这句话吧。”
    “听到白骨,理所当然的会想到是埋在地下吧!”听到唐泽的话,成尾干夫语气激动的反驳道。
    “果然犯人就是你呢。”
    越水七槻打了个响指笑着道:“刚刚那句话,你已经不打自招了。”
    “诶?”成尾干夫愣了愣,一种茫然的恐惧油然而生。
    那种明知道危险临身, 却根本意识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的恐惧,让成尾干夫有种心慌不已。
    “看来你的潜意识已经觉得这个情报成为常识了,但现在你还没发现吗?”
    越水七槻看着一脸茫然的成尾干夫道:“我们当时可只是说了在附近的别墅“发现了尸体”啊。
    而你昨天却说了“埋在地下”,今天更是连“白骨”这样更详细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说,我们该不该怀疑你?”
    这其实就是一个问话时候很实用的刑侦小技巧。
    在问话的时候,故意含糊案件尸体的细节,只说大概的情况。
    如果问话人不自觉说出了更加细节的情报,那自然就会成为嫌疑人。
    别小看这种小技巧,很多犯人因为亲身经历过这些事,听到那些比较含糊的话就会下意识将自己的记忆代入,然后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自觉就露出了马脚。
    到了此刻,成尾干夫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茬子,不由得冷汗直流。
    但他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挣扎着狡辩道:“那是我从别的地方听来的不行吗!?”
    “你以为我们昨天就知道你有问题,为何要今天来找你。”
    唐泽看着表情慌乱的成尾干夫道:“答案自然是有了决定性的证据。
    一年半前,死者父母收到一封信,里面的信件和现金上有同一个人的大量指纹。
    麻烦你提供指纹和笔迹,我们将用于对比指纹对比。
    如果错误的话,我愿意给你赔礼道歉,并个人赠与你一笔钱让你改善生活如何?”
    听到唐泽的话, 成尾干夫没有任何的激动之色,反而心虚的抓了抓头发不敢出声。
    “没想到她居然还留着那些钱…”成尾干夫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些懊悔:“我就不该寄的…”
    “那可是一位挂念孩子的母亲啊,而她之所以没有用掉,是因为她坚信那是他的儿子寄过来的。”
    “……”
    成尾干夫闻言沉默了片刻:“是我偷得,从中山先生那里偷来的,但我没杀他,这是真的!
    我留着他的遗书,就是怕被刑事发现的时候说我杀人,所以我一直留着!!”
    说着成尾干夫从杂乱的房间中拔出一个小铁盒子,拿出钥匙将其打开递给两人一封书信。
    “他是怎么死的?”越水七槻询问道。
    “烧炭自杀。”成尾干夫连忙回答道:“在别墅侧卧的房间,不信你们可以调查!”
    “如果整个房间的门窗都有被胶带粘贴的痕迹,倒是可以作为佐证。”
    越水七槻拿出手机通知了鉴识科人员,说明情况让他们来一趟作为鉴定,毕竟事关一个案件是自杀还是他杀,自然要经过慎重的调查。
    之后,唐泽等人也从成尾干夫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时候的他,其实人生刚刚跌入谷底,那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自己的帐篷也被刮坏了,让他很是狼狈。
    冷风之中,他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场所,这直接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觉得人生既然已经这么凄惨了,还不如死了算了,等到回过神后就跑到了那间别墅附近。
    于是他便进了屋,想要找个地方上吊自杀。
    但一进门他却闻到了煤气的味道,之后便发现了侧卧中有人躺在一张椅子上。
    当时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破门打开窗户想要救人,但检查对方的时候,却发现成尾干夫已经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了。
    屋里有人先他一步自杀的事情,也让他从那种低落中惊醒。
    没了自杀心思的他,也看到了摆在桌面上钱包和遗书,并知道了对方自杀的原委。
    他不明白,这么有钱的一个人就只是因为工作出了茬子,也不是丢了工作,为什么就要自杀。
    但他的求生欲望就迸发了出来。
    他拿着钱包中的十万块钱,信用卡与保险证,想要冒充这个年龄相仿的人,重活一次!
    于是他便将中山先生埋在了别墅的院子里,为了让人尽量不要来这家别墅,他又在网络的相关论坛上,不断传播那里是鬼屋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他用对方的钱和身份租了房子,想要一切重新来过。
    但是,还是不行,一切都很不顺利。
    就算借用了身份,但人的经历不能伪造,朋友圈也没办法建立。
    因此,工作也没办法长久,虽然他也尽力赚了些钱但还是逐渐落魄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想到,自己已经受到中山先生太多照顾了,便将留下的那些钱,以对方的名义寄给了他的母亲,自己再次成为了一个流浪汉。
    “那天挖坑的人就是你吧?”唐泽看向对方道:“为什么要求挖骸骨出来?”
    “因为我偷听到了那两个房地产中介的话。”
    成尾干夫说道:“他们说这房子马上就可以建成娱乐设施了,到时候就不再那么难卖了。
    我觉得这里不再保险了,想着尸体应该也成为白骨了,就打算找机会把骸骨挖出来转移到别的地方…
    谁知道正好碰到了你们…”
    “也是无巧不成了。”越水七槻闻言有些感慨道:“或许是中山先生想要落叶归根了,所以才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们…”
    “不要说得那么神神鬼鬼的,你可是刑事。”
    唐泽一边教育着越水七槻,心中却是“玄学”的觉得是自己的侦探体质发挥了作用。
    “或许吧,或者说我倒希望如此。”
    成尾干夫眼中带着一丝幻想与释然:“但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也好受多了。”
    “你犯了盗窃罪和遗尸罪,要自首吗?。”
    唐泽看向成尾干夫讶异的表情笑了笑道:“实际上现在你还并没有随我们取证,我们并不能真正将你当做犯人捉拿。
    按照流程来说,我现在只能以嫌疑人的身份要求你配合,将你带回去做指纹比对。
    而在这期间你是可以选择自首的,这样一来罪孽也会轻一些。
    所以,要自首吗?”
    “要、要自首...”成尾干夫愣了愣,眼眶不自觉发红,起身朝着两人鞠躬:“多谢、真的万分感谢...”
    就此,埋在底下的那具骸骨与鬼屋的真相,也尽数真相大白。
    遗尸罪的时效是三年,正好是赶上了时效的尾巴,不过唐泽两人也给了他一点宽容,问他要不要自首。
    而这样一来,考虑到成尾干夫当时的实际情况,实际上并不会被判太严重,只是略施惩罚而已。
    法律无情,但作为人还是要有感情的。
    说到底,成尾干夫也并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家伙,只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普通人罢了。
    而唐泽也没有违反什么流程,毕竟当时的推理一切都是虚构的,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佐证。
    所以按照法律来说,他真的只能够将对方请回去做指纹的比对,之后确认了才能申请逮捕证就行正式的逮捕。
    所以对方在这个途中是有机会自首的,当然要看负责案件的刑事肯不肯这个机会,或者说提不提醒你。
    有些罪大恶极的恶劣犯人,刑事恨不得多关他几年,才不会给他机会自首呢。
    但像是成尾干夫这样的可怜人,一般刑事也不会特地“赶尽杀绝”,在规则内略有照顾也不算渎职。
    “唐泽刑事你是看他将中山先生剩余一部分前寄还给了中山夫人,所以才给了他这个机会吧?”
    将成尾干夫带到警视厅,看着刑事将其代入审讯室做笔录,一旁的越水七槻这才开口问出了心中的话。
    “猜到了?”
    唐泽倒是不奇怪对方有这么敏锐,笑着点了点头:“他一开始只为挣扎求生,什么法律道德自然不会顾及。
    但后来拿着钱生活,之后虽然没有了轻生的念头,但也再度落魄。
    但接受了现实的他,心中却对中山先生有一分愧疚和感恩,将剩余的钱财寄给了其母亲。
    证明他还是个心有善念的的。”
    “虽然剩的不多,但借用生活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花掉这笔钱,显然足以证明这点。”
    越水七槻也是点头赞成道:“显然他将这钱看的极重,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也只舍得在要紧的时候花销。”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点,才让我愿意回馈他一丝善意。”
    唐泽笑了笑:“好了,这案件到这也就结束了,你的实习超额完成任务了。”
    “嘿嘿,有了这次的功劳,只要射击、格斗这些成绩及格,我差不多可以提前毕业了。”
    说到这的时候越水七槻也是满脸笑容,显然这次的功劳获取的奖励很符合她的心意。
    本来只是一起失踪案,但谁知道又发现了骸骨。
    这本身就是一个功劳了,再加上之后找到失踪人员,又调查出了骸骨案的真相。
    哪怕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是唐泽刑事,但依然不可忽略越水七槻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而这次的功劳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的大,放在正常刑事身上,这些都只是正常工作而已。
    不过越水七槻毕竟顶着刑事学校的学生身份,有这层buff加成,倒是可以给点奖励。
    嘛,不过这个奖励也就是“学校性质”的,实际上并不算什么实质的奖励,也没功勋也没钱的。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喜人了,能让越水七槻早点毕业脱离苦海,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对此唐泽自然也是高兴的,毕竟对方越早毕业那就意味着越早能够来自己手下工作。
    能有工具人...啊呸,是能有一位能力不出错的助手作为自己的搭档与自己一起查案,唐泽自然是夹道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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