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日子过得飞快,梁西平又被选进了国旗班,别人穿着不合身的仿制军装,被他一穿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国旗班绕着操场跑道做单独训练,每次梁西平带领国旗班走在最前面,路过哪个训练方阵,哪个方阵的女生就发出压抑的低呼,然后休息的时候凑在一起打听他是哪个班的。
    汇报表演是在某个周日的下午,很多高二高三来学校晚自修的学生都带着零食坐在看台那边看热闹。
    梁西平走完全程之后,到主席台后面的小屋子里换衣服,操场上各个方阵的汇报表演还在继续。
    他换好夏季校服推开门,有不少人齐刷刷往这边看过来,大多是高二高三部的学姐,有些甚至是专门过来看他的。
    “梁西平!”
    梁西平抬头,看到梁桢推着自行车站在主道上冲他招手。
    他穿过草坪走过去。
    “你中午走的时候没拿水杯。”梁桢从自行车框里掏出来他的水杯递过去。
    梁西平扭开瓶盖猛喝了几口。
    其实他不怎么渴,国旗班下午发了矿泉水。
    “水卡放好别弄丢了,刚开学教务处不给补办的。一中靠近郊区晚上风凉,外套不能脱……”梁桢一一嘱咐道,周围人群有点嘈杂,梁西平走近一些,臂弯里搭着换下来的衣服,低眉顺眼的听着,还时不时点头。梁桢平时话是很少的,但总有某些突然爱唠叨的时刻。
    其实很多同龄人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长辈唠叨,觉得那样好像显得自己不够独立。梁西平倒不觉得。
    他不是不知道梁桢的嘱咐里提到的那些事,他只是喜欢这种被一个人的目光完全注视,被一个人的话语完全包裹的感觉。
    他之前总是用眼神恐吓、制止梁桢的唠叨,是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敏锐的感受到,梁桢并不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她只是想从这种行为里汲取某种安全感。
    不过现在他也就随梁桢去了。
    他甚至乐于偶尔给出一些反馈,然后看着梁桢像是浮萍有了根茎一样,抓住他的反馈。
    军训结束之后,一中恢复了日常课程。高三部增加了两个小时的强制晚自习,高一高二不强制晚自习,但自愿来上晚自习顶多八点半就得走。
    梁桢理科薄弱,经常每天中午提前半小时到学校做题,晚上也比梁西平晚到家,姐弟俩也就每天早上能一起上学,这还得益于一中全校统一的早读时间。
    十月中旬的时候,两个人都换上秋季校服。他们的校服整体款式一样,只有裤缝和袖中的装饰条纹颜色不同。高三部是蓝色,高二部是红色,高一部是绿色。
    早上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梁桢走出楼道之前把校服拉链拉到顶,梁西平在后面学她,也“唰啦”一下拉到顶。
    梁桢回头看他,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今天请梁西平吃早饭。”
    梁西平跟着她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早饭摊子。
    附近有几片工地,很多民工在这里吃早饭,他们两个学生在里面显得很突兀。
    “要两碗馄饨。”梁桢带着梁西平找到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坐下,路边摊的桌子都比较矮,梁西平一米八五的个子蜷在塑料凳子上显得很拘束。
    梁桢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头对老板喊,“老板,我们有一碗多要十个。”
    两个人埋头吃馄饨,虽然只是路边摊,但料给的足,味道好,价钱也很公道。平常的量梁桢都会吃撑,所以她不是经常来吃,只有偶尔馋了,或者感觉自己数理化有进步了,才会过来开个“小灶”。
    梁桢心里有一套自己评判标准,想要休息和享受,必须要做了同等价值的事情才可以。
    “糟了,”梁桢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一个椭圆形的数字表,“还好还好,还有十二分钟,待会儿骑快点来得及。”
    梁桢埋头很快的吃完自己的。她在旁边背好书包,看着梁西平吃,并没有催他,但是梁西平从她准备冲出去的动作看出了她的着急。
    梁西平那份上的比她晚,现在还有点烫,碗里也还剩不少。他放下勺子,“要不,不吃了?”
    “不急,饭要吃完,”梁桢摇头,“你还是能再长个子个的。”
    梁西平笑了,“我还长啊?”
    “长的。”梁桢一板一眼的回答他,然后下意识地隔着半个桌子朝他碗的方向吹气。
    梁西平想起来,他们小的时候梁桢就会这样,她自己的饭不吃,也不能让梁西平吃太烫的东西,因为在那之前,梁西平有一次吃饭太着急烫坏了嘴皮。
    那时候梁西平很嫌弃她,还跟王丽敏告状说姐姐往他饭里吐口水。
    想到这里,梁西平说不出是心里什么滋味,只能埋头吃馄饨。
    吃完以后,梁西平走过来,直接把梁桢的书包从她背上扒拉下来,然后挂在自己的车把手上。
    “我的山地车速度比较快,你在后面跟上。”
    甩下这句话,梁西平就跨上他的车骑走了。
    梁桢看到他耳朵似乎红得过分了,有点迷惑,心想是不是要长冻疮了。
    不对,十月中旬,哪来的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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