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君樊轻声道:“那都是些心系天下的士子。打心眼里觉得汉王抗戎心系天下,摄政王窃据尊位。”
    “喔,”古骜伸手刮了刮虞君樊的脸蛋:“这么说,你是一点儿力也没出咯?”’
    虞君樊笑道:“都是汉王天纵英明,关我什么事?”
    “你呀……”
    “我怎么了?”虞君樊看着古骜。
    “我看你醉的不清,不如我们回房罢。”古骜道。
    回到房中,关上了门,古骜便一把拉住了虞君樊,捧起他的脸,深深地亲吻了起来,他衔住他的唇,舌尖探入侵扰他口腔内的温软,一边亲着,古骜的手一边解开虞君樊的衣衫。
    “君樊……君樊……”气息间带了些粗重。
    “骜弟……”虞君樊湿润着唇色,软着身子,靠在古骜肩头。
    古骜一把将面前的人抱起仍在床上,顺手拉上了细帘。
    夜里的云朵飘来,遮蔽了月光,房中火烛黯灭,只有帘外的微光、和隐隐飘来的暗香,刺激着人的感官。
    汗水裹在了被褥中,室内浸满了迤逦。
    ……
    ……
    ……
    虞君樊从古骜的肩膀后抬起了脸,他先看了看古骜深睡的模样,然后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叫来服侍的侍人。先下床洗了澡,换了衣衫,又令人打好了温水,拧好了温热的毛巾,虞君樊将毛巾搭在手掌上,开始一点一点地给古骜擦脸。
    古骜的眉毛动了一下,虞君樊不由得笑了,凑过身去,他在古骜颊侧,印下一吻。
    第173章 (捉虫)
    雍驰脸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止了血,这道伤痕很长,如一条充血的爬虫般,蜿蜒盘踞在他原本艳美的面庞上。
    这一夜他没有回雍府,而是亲自带人入了皇宫。面前的龙床上,坐着瑟瑟缩缩地低着头的年少帝王。他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他身边的侍寝被虎贲连被子带人给抱了出去,等他清醒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雍驰一把扯了起来。
    “爱卿……爱卿……你……你这是做什么?”皇帝惊恐地看着雍驰。
    雍驰的眼神逡巡,暗夜里看起来好似盯住猎物的蛇。皇帝感到自己被雍驰的目光锁得一动也动不了。
    雍驰倏地一个抬手,皇帝就被扇了一巴掌,仰倒在床上。他捂着脸喊道:“爱卿,你……你为什么打朕?”
    雍驰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张字迹依稀的诏书,皇帝忙捡了起来,垂目一扫之下便变了脸色,仰头道:“爱卿,爱卿!这……这不是朕写的!朕……朕怎么会……怎么会……爱卿乃是国之柱石……朕……朕怎么会下令诛杀于你?更何况……你还是朕的亲舅舅,于情于理,朕都不会这么做啊。爱卿!”
    雍驰看着匍匐在榻上的人,道:“那为什么车骑将军、长水校尉、议郎诸人、还有御史仇信、太医太史,都接到了这本诏书呢?”
    “朕……朕不知道。”
    “这么说,是这些人伪造皇上圣旨,图谋造反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雍驰道:“爱卿,朕看……这件事还要好好彻查才是……不……不可冤枉了好人。爱卿你刚才说……说车骑将军、长水校尉、议郎诸人、还有御史仇信、太医太史……都……都接到了这诏书,他们……可都是国之重臣呐……朕看……他们也不太会伪造诏书,定……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栽赃嫁祸……里面一定有误会……误会……”
    雍驰一把抓起了小皇帝的后领,将他一把拖下了床。
    “爱……爱卿……你……你要做什么?”
    雍驰一把将他按到旁边一个案几之上,只听啪的一声,一只毛笔被拍在了他面前,很快,锦绢和大印都被拿了过来,雍驰指了指案几上准备好的空文书道:“既然皇上说,这衣带诏不是皇上所写,那皇上这就颁旨,捉拿车骑将军、长水校尉、议郎诸人、御史仇信、太医太史,以证清白,如何?”
    “这……这……事情还未查清楚……爱卿……能……能不能缓一缓……明日,等……等天亮了……再议?”
    雍驰冷笑了一声:“皇上写,臣也要抓他们,皇上不写,臣还是要抓他们。臣看,皇上既然还喊臣一声舅舅,不如这就依了臣的意思,颁旨罢。”
    “朕……”
    “写!”
    写圣旨的时候,皇帝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圣旨上,沾湿了字迹。他知道,这个圣旨一旦颁发出去,他就连最后的羽翼也要被雍驰减除了,之后,他只不过是一个待宰的猎物,被这个名为摄政王的臣子永远囚禁在名为皇帝的笼子里。
    写着写着……他的笔停了下来,倏然,他抬起头,道:“朕既是皇帝,这件事朕想明天再议,行么?”
    雍驰看着面前穿着皇袍的人,他摆了摆手,虎贲从门外拖进来一个女子,乌发披肩,正是刚才被抱出去的皇妃,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雍驰道:“你不写,我就杀了她。”
    皇帝咬了咬牙:“你……你欺人太甚。”
    “拖出去,杀了。”雍驰命令道。
    “皇上……皇上……”爱妃的呼唤与眼泪似一把利刃,刺入了少年皇帝的心里。
    皇帝一把抓住了雍驰的前襟:“……放……放开她。朕写……朕……朕这就写……”
    雍驰冷漠地看着面前乞求的人,他微一抬下巴,示意虎贲放开那妃子,对皇帝点了点头:“那你就写罢。”
    诏书上的最后几个字,是小皇帝不停地颤抖着手臂艰难地写完的,字迹看上去有点模糊扭曲。最后大印压上去的那一刻,皇帝像瘫软了一般从案几上滑落坐在了地上。雍驰扫了一眼圣旨,立即将它折起放入了胸口衣襟中,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皇帝的寝宫。
    走到门口,却见太后已经带着她的太监宫女们来了,正被几个虎贲押住在门前,她一看见雍驰步出寝宫就喊道:“摄政王,你……你深夜进宫,是为何?”
    雍驰笑了笑,指了指脸上的伤痕:“你儿子要杀我,可惜没杀成。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不自量力。”
    说着雍驰翻身便上了乌骓,带着人一路驰出了皇宫:“走!捉拿反贼!”
    “是!”
    车骑将军、长水校尉、议郎诸人、御史仇信、太医太史深夜被擒,牵连九族的消息传到北地的时候,古骜正在与虞君樊、陈江等人商讨军务事宜。
    古骜先看了密报,随后将密报递给了虞君樊,虞君樊叹息了一声:“……看来本朝这气数,是要尽了。”
    说罢虞君樊将密报给陈江过目,陈江抬头道:“这皇帝也是忒没志气,这事就被雍驰这么压下来了?皇上登基这么久,一开始的时候还不至于沦落如此,怎么几年下来,竟被雍驰盘弄于掌中,如斯!”
    虞君樊道:“一个富贵乡中长大的稚子罢了,好不容易熬了这么些年,又怎么及得上摄政王自小就有九州之志?他也是可怜……所以我才说,本朝这气数,怕是要尽了。”
    “怎么,雍驰已有践位之想?”古骜问道,“可有依据?”
    陈江道:“雍驰这些年数次率军北攻,都有朝廷之人龃龉在后,他才次次无功而返。他每回朝后,都会借战事清理异己,这么一来一去之间,倒早已是独断朝纲,朝中再也没有人能与他抗衡了,与他不睦的贵族子弟,不是来了北地抗戎,就是去了江衢避祸。如今出了衣带诏的事,他再次血洗朝廷,也是情理之中,似乎也未必有践位之意。”
    虞君樊微微一笑:“郡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雍驰若没有践位之想,为何这次如此心狠手辣,不给皇上留一丝颜面余地?”
    古骜靠在椅子内,闭上了眼睛:“再看看……再等一等。”
    第174章
    陈江离去后,虞君樊起身走到古骜身侧坐下了,屏退了左右。轻轻地为古骜捏了捏肩,虞君樊道:“最近典不识回来要招待封赏,郡务的事情又多,天下也不安宁,这些日子可累了罢?”
    古骜睁开了眼:“……也还好。”
    虞君樊道:“我们虽料到必有这么一天,可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如今雍驰下此重手,直接囚帝于深宫之中,看来是决心已定。上京的事,也要早作准备了。”
    古骜点了点头:“我知道。”
    虞君樊抬手,缓缓地梳理着古骜脑后的发:“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戎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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