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王将自己的光头又盘了一遍又一遍,“软禁长公主?谁他娘的有这么大胆子,莫不是……”
    小龙王说道这里,倏然住了嘴。他心里不断嘀咕着,不可能啊,今上很疼爱自己这个妹妹,怎么可能……
    庆云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但他熟知元宏为人,并不愿过多猜测,“大哥,你方才说,长公主也会驾临嵩山?”
    “不错,在礼部草拟的祭奠皇室名单里,的确有彭城长公主的封号。”
    “那不急,我们也不要多做猜想了。到时候,我们来个偷梁换柱。”
    小龙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偷梁换柱?谁是梁,谁是柱?”
    “五弟是梁,大哥是猪。”,暅之故意将那个“柱”字读得很含糊,有意调侃。
    庆云进一步问道,“四姐和殷姑娘现在都在洛都吗?”
    “哦,四妹现在洛都。你知道,她是保义的人,可能有些事情要述职。殷姑娘不知什么原因,这段时间似乎与四妹有些嫌隙。她不愿进洛都,现在躲在嵩山陪莫愁姑娘呢。”
    殷姑娘不愿意进洛京……可能是因为那个有关天宗圣女的猜测吧。在白山脚下,庆云没能问清楚,但是在与锦衲王的战斗里,他隐约听见殷姑娘与四姐的争执。
    这件事情是到了该弄清楚的时候了,我应该尽快上嵩山,向殷姑娘问个清楚。
    “我要上山。”,庆云明确了自己的要求。
    “我也要上山拜见师傅。”,暅之跟着附和道。
    小龙王目前有公事在身,自然要守在缑氏镇。好在已见到庆云无恙,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如此,便一起用过午膳。五弟,你身上有我的令牌,凭它上嵩山,路上的岗哨盘查都会放行。”
    饭后庆云,暅之别过大哥。
    庆云的脸色阴郁,暅之虽然没有学过老师的《心理导论》,但是他的眼睛不瞎,知道五弟藏有心事。
    “怎么,五弟。已经返回了中原,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庆云叹了口气,“二哥听说过潘多菈的魔盒么?”
    “潘多菈的魔盒?这是什么典故?”,祖暅之在道学术法方面天下屈指可数,但是文史经典确实算不得顶尖。因此一些冷门的典故,他也不一定答得上来。
    “这个典故不太吉利,所以所传不广。说得是晋惠帝时期,八王风云刚有苗头。美男潘安与骁将文鸯一起被太傅杨骏延为幕僚。其时恶后贾南风欲专揽大权,设计构陷太傅杨骏,但是一直苦于寻不到把柄。直到有一天潘安的妹妹潘鸳字多菈托丫鬟送了一只锦盒给文鸯,被贾党所获。他们怀疑里面有潘文密谋对贾南风不利的证据,想要强行打开盒子查验。可是太傅一党也不是吃素的啊,干脆把事情闹大,反告贾党滥用职权。盒子可以开,但是如果里面没有杨党异动的证据,就应将贾党想干涉事人员收押问斩。这时候普普通通一个盒子,莫名其妙地就决定了两党生死存亡。无论盒子中放的是什么,只要打开,就是一场灾难。”
    “后来呢……”,暅之这句话刚刚问出口,便觉不妥。他虽然文史知识不如庆云,但也算不上太差,他自然知道杨骏,潘安,文鸯都在这一案中满门抄斩,恶后弄权,终致八王之乱,五胡入华。
    “后来已经不重要了,魔盒的典故其实到这里已经结束。不过盒子里其实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鸳鸯戏水锦帕,是潘小姐向文将军表白的信物。”
    听庆云讲完,暅之心态直接炸了,急忙追问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明明后来是杨党输了啊!”
    庆云摊了摊手,一副我以为我情商低,其实二哥你比我还嫩的表情,“这重要吗?贾党是在造证据,不是在找证据。他们硬说鸳鸯暗示潘文合谋。鸳鸯戏水多在夏天,夏天中原刮南风,这是在影射欲对恶后不利。还说旁边绣着一截断木,看细节应是槐树的树干,这是在咒贾南风的母亲郭槐横死。恰好当时郭槐染恙。自汉宫巫蛊案以来,巫蛊之事一旦涉及皇家,便被视为重罪,可诛九族。杨骏小心翼翼一生,很难抓到大把柄将他的势力彻底挖除。结果这下好了,因为一只锦盒,杨党由上自下,莫名其妙地尽数满门抄斩。史书对原因讳莫如深,就是为了粉饰这段实在禁不得推敲的文字狱黑历史。”
    “哦!”,暅之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但是忽然他又从里面捕捉出一丝不对劲,“五弟你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典故?”
    “哎,有些事情,就像潘多菈的魔盒。一旦你知道了答案,就一定有人会塌房。”,庆云仰头望天,神情悲怆。
    “什么事儿,至于和当年伏尸百里的相后党争相比……?五弟,你怎么有些神叨叨的?离开南国的时候,你还是初出江湖的少年,什么都不懂。现在……哥哥我已经听不懂你说话了……”
    庆云也不卖关子,将易京一役天宗圣女梭再现一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殷色可本来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在白山一役当中,殷色可与瓠采亭相见,相互龃龉,言辞之间,似乎在影射瓠采亭与天宗的关系也不太干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庆云讲得是既晦涩又复杂,没有一句是直接给出结论的。
    祖暅之这号称公主斩命格的男人,其实情商低的离谱,送上门的柔然公主也不会撩。
    但是这时候太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庆云的弦外之音,这一切都源于庆小哥的欲盖弥彰。
    “噢~我听懂了。在你心里,四妹与殷姑娘之间的选择,就像是贾后与太傅之争,大如国本,大如天呐!你是因为等一会儿要与殷姑娘对峙,心中忐忑,连思维都有些混乱了。”
    庆云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顿时炸毛,“谁思维混乱了,我哪里混乱了!”
    “就像贾杨之争,重不在证据一样。其实两位姑娘在五弟心中位置之争,本也不需要证据。只在于你相信谁,你想相信谁。只要你信,是保义也好,是天宗也好,都不是问题。屁股决定脑袋。你知道的,二哥本来就对什么保义,天宗的都不在乎。但是我现在的确有些期待知道你的答案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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