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上青芒明灭,璀璨而绚丽。
    阵阵轻鸣从那剑上散开,空气凝固,肃杀无边。
    姬无伤这一剑,平庸无奇,比他之前任何一剑都慢。
    但放入方证眼中,即便一向心如止水,此刻也不禁感到吃惊:“这是……剑罡?”
    姬无伤轻声笑道:“大师高看了,只是剑气。”
    他脸上笑着,眼中沉静如水,幽幽无光。
    此时,剑到中途,剑势一变。
    只见剑体青芒大作,一道道虚幻剑影缭绕四周。
    看似一剑,又似千百剑。
    宛若梦里飞花,又堂皇霸道,诡异而恐怖。
    姬无伤这一剑,方证平生未见,未想竟如此骇人。
    他压下心中的波乱,心知刚才对方远未使出全力。
    姬无伤这一剑,在他眼中,比之前任何一剑都要慢,可他偏生出避无可避之感。
    剑上那幽幽青芒,透着森冷刺骨的寒意。
    虽听姬无伤否认,并非那传说大宗师才可发出的剑罡,可如此凝练如实的剑气也是见所未见。
    他心中凝重无比,默念了一声佛号。
    易筋经全力运行,此刻他也不敢有所保留,双掌缓缓张开,微微一晃,瞬间化作几百上千只手臂。
    千手如来掌,这一招奥妙无方,被他发挥到极致。
    瞬息,那长剑已近在咫尺,方证面色悲苦。
    “阿弥陀佛。”
    上千掌影同时落下,宛如无尽落叶,不得一丝烟火气,可却如天罗地网,刹那间将那重重剑影纳入其中。
    但无边掌影刚一触及任那一道剑影,便瞬间破灭。
    那重重剑影并非剑速太快造成的残影,每一道皆是可杀人的剑气,凌厉森然。
    所谓剑气,与剑术造诣高底无关,纯粹看真气的运用玄妙,而葵花宝典第三重的真气之玄妙,冠绝当世。
    方证眼睁睁看着无尽掌影湮灭虚无,眼中剩下青色剑芒占据了他的视界,一双手掌早已消失,血流不止。
    ……
    青芒消失,姬无伤手中的长剑化为铁粉,四散落下。
    “大师,早登极乐。”
    方证愣然良久,最后化为幽幽一声叹息。
    一身打着补丁的僧袍此刻已然被鲜血彻底染成红血。
    血水在他身下泊泊流下,血泊越来越大。
    “阿弥陀佛。”方证面色祥和,完全不像身体被贯穿百十剑洞之人,他看着姬无伤,平静道:“施主可否听老納一句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武功之高,天下间怕除东方不败绝无敌手,天下之大,皆可畅游,又何必去再造罪孽,让无辜之人平白死去,放过这天下武林吧。”
    姬无伤淡笑道:“大师死心吧,在下与佛无缘,人生苦短,又如何念及他人,况且在下只懂生杀。”
    方证面露悲苦,幽幽一叹,身体倒下,已无声息。
    姬无伤看着方证,微微行了一礼。
    敬佩归敬佩,这与姬无伤是否杀他,并不冲突。
    他走出禅室,入目所见,数百武僧已将他重重围住,几百人的气机宛如一体,将他锁死。
    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藏经阁各首座站在前面,每一个皆是气息如渊,武功深不可测,放眼江湖,绝不比什么正道十大高手高手差多少。
    方生愣愣地看着从禅室走出的姬无伤,目光越过姬无伤,看见其身后的一片血色,身体顿时一颤。
    “阿弥陀佛。”
    方生看着姬无伤:“施主一身杀气,入了魔障,未免日后罪业缠身,难入极乐净土,还望施主留我少林,让我等为你日夜颂经,渡去罪孽。”
    此时几百武僧已知方丈遭遇不测,一股悲凉之意随着气机凝聚一些,哀意弥漫。
    姬无伤笑道:“那要让你失望了。”
    方生叹息:“施主执迷不悟,贫僧只能降魔卫道。”
    话音落下,一百零八名棍僧疾冲而出,重重叠起。
    人影闪烁,眨眼便将姬无伤四面八方封锁。
    浑然一体,攻守合一。
    百年来无人可冲破。
    大罗汉阵!
    “打!”
    一百零八人同时怒喝,棍影漫天,将夜月都遮掩。
    一百零八人气机牵连,空气颤抖,棍雨倾泄而下。
    重重棍影笼罩之下,姬无伤显得单薄,如巨浪之下的小木舟,眼看就要粉身碎骨。
    姬无伤不慌不乱,垂手而立,不为所动。
    轰!
    棍雨倾泄,碎石飞卷,宛如地震般大地颤抖,气浪席卷八方,可怕骇人。
    然而姬无伤此时仿佛化作虚幻,如一缕烟尘,又似电光飞闪,眨眼穿过重重棍影。
    宛如鬼魅,姬无伤出现在两名武僧身前,双手探出。
    一股诡异吸力骤现,那名武僧面露惊恐,却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功力被吸干,茫然而死。
    两人身死,大罗汉阵运行一滞。
    姬无伤拿住机会,身如幽灵,无影无踪,每次出现,便会留下两具功力被吞噬而死的尸体。
    体内真气分化阴阳,疯狂旋转,化为旋涡。
    所有吞噬入体的异种真气迅速被旋涡吞噬,快速同化,纳为一体,那旋涡渐渐变大。
    ……
    方生气息渐微,他看着吞噬他功力的姬无伤,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瞳孔渐渐空洞。
    姬无伤放下方生的尸体,周围已无活人,遍地死尸。
    眼中小界面上祭点数疯狂跳动,疯狂增加。
    黑、红二气浓郁得看不见环境,不断涌入他体内。
    好半响,姬无伤看着一地尸体自语道:“这武林会变成什么样?接下来就看左冷禅他们了。”
    说着,姬无伤悠悠踱步离开。
    “对了,藏经阁在哪来着?”
    ……
    本就风波不休的江湖之上,骤然掀起涛天巨浪。
    无数人还在为武当之灭而震恐不安时,武道禅宗的少林寺也被人发现灭亡,整个武林瞬间一片死寂。
    随后,疯狂、质疑、恐惧。
    乱了,彻底乱了。
    黑白两道,不论是魔教还是正教诸派,无人可置身事外,有人狂喜,有人不安,有人不知所措。
    无数人在猜测,正道两大教之灭所何人所为。
    有人亲上少林武当,发现这两教弟子死因跟江湖不断横死的人一般,都是被吸干内力而死。
    随后任我行、东方不败与魔教频频被提及。
    前者是因为嫌疑最大,后者是因为有实力,有动机。
    元亡之后,正道武林集体第一次感觉到生死大患。
    连少林武当这等大教都眨眼灭亡,他们如何避免?
    恐惧的风潮弥漫在江湖每一处。
    一时间,寻常老百姓发现,往日时常能见那些带着刀剑兵器的江湖人少了很多。
    虽莫名其妙,可突然间却感觉安全不少。
    这个时候,嵩山派反而安静下来,没趁机聚人心。
    少林武当灭亡之后,无数正道之人将目光投向之前谁也没放心上的嵩山派。
    嵩山派底蕴虽不及少林武当,但掌门左冷禅可是公认与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齐名的正道三大高手,这种时候,无数人迫切希望他振臂一呼,挡在前头顶刀。
    可嵩山派偏偏安静得过份,似也被吓傻,不敢冒头。
    谁也不知道,在少林灭亡消息传开后,大量嵩山派高手秘密下山,不知去向。
    随后,一场更恐怖的风暴在江湖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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