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封背弃了《檀渊之盟》而越过宋辽边界后,整个河北就陷入了持续动荡中,金兵南下攻宋,更是整个河北毁灭性的灾难。
    生女直人丁不足,真正嫡系本部也仅能拿出数千精锐兵卒,占据整个辽国已经是极限,灭亡了辽国后,尚未休养一两年就又南下侵宋,若无蔡鞗的瞎掺和,凭借着战无不胜战绩,尚还能维持基本的稳定,但也绝对持续动荡十数年,毕竟女直人的本部族众就那些,即便完完全全吞下了辽东熟女直,人丁不足的女直人也不足以完完全全掌控整个黄河以北。
    而就在这种情形下,蔡鞗统领数万大明岛精锐参与了天下争夺。
    陕虢、洛阳、河内、开封、山东屯兵百万,明国摆出一副随时与金国拼命架势,虽然完颜宗望、完颜宗翰有了自立心思,可百万大军屯兵边境后,无论金国愿不愿意,都要大肆扩兵与之对峙。
    明金两国各自在边界屯兵百万,明国可以从没有遭兵灾的江南调粮,可以从整个南洋筹集粮食辎重,遭受兵灾的河北、并州如何有粮食供养百万金兵?即便辽东还有一些粮食,吴乞买也不会给完颜宗望、完颜宗翰,除非两人真正低头、交出兵权。
    百万金兵没粮食,那就只能抢!抢整个并州、河北所有人的粮食!
    并州、河北与辽国相邻,尽管从百姓到官吏都敌视辽国,却也知道辽国汉民即便缴纳双重赋税,那也要比宋国赋税低上不少。
    心存幻想,以为金国与辽国一般无二,抵抗也没有太过激烈,等到无数金兵肆意杀人,抢了他们最后一粒粮食后,无数百姓才发现残忍暴戾的金国与辽国是不同的。
    金国内乱,并州、河北百万金兵投降者无数,明国虽然极短时间内拿下了整个并州、河北,却也得了近千万饥民。
    百万金兵把并州、河北能抢的全抢了,易着单薄的百姓无法南下运粮,蔡鞗只能让百万兵卒推着独轮车、拖拉着简单爬犁、赶着牛车运粮,从山东、河南、两淮、江南运粮。
    百万兵卒不仅要运粮,还要清剿境内一切不臣服的义军、山匪,民心乱了,杀人抢掠无数,仅河北一地就有二三十万如流民般抢掠义军。
    完颜宗望、完颜宗翰所领南下侵宋十万精锐金兵几乎全都死在了河北、并州,金国遭受重创后也只能缩回辽东,短时间内很难与明国再次交战,当然了,明国也有一大摊子麻烦事情。
    明金两国都是以蛇吞象,都在勉强吞下宋国这头巨象,一个疏忽大意,宋国庞大的体量就能生生把贪婪的明金巨蛇撑爆肚皮,而此时的金国就是已经撑爆了肚皮的巨蛇,同样的,明国的肚皮也被宋国撑裂了一道缝隙。
    千万饥民,千万饥民半年粮食,谁又能保证蔡鞗一定养活如此之多饥民?
    一个月,一个月里蔡鞗瘦了一圈……
    “混账!”
    “砰!”
    开封留守萧瑟瑟送来的奏折瞬间引爆了蔡鞗的怒火,也让埋首在成堆奏折里的参谋们抬头疑惑。
    “子豪。”
    苏子豪慌忙起身来到蔡鞗身前。
    “传令青州、开封、洛阳、应天、襄阳、江宁各留守将军、各州县卫所将军暂督境内军政民,严查各地商贾、富户囤积粮食哄抬粮价。”
    “八百里传令成都、洛阳,内阁、小内阁阁老分驻青州、开封、洛阳、应天、襄阳、江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锦衣卫遣人巡察各地,无论是谁,胆敢屯粮哄抬物价者,胆敢聚众闹事、举兵作乱者,一律重处!”
    “朕绝不饶恕!”
    苏子豪不敢稍有迟疑,“啪”得一个军礼。
    “末将这就八百里传令!”
    蔡鞗摆了摆手,这才抬眼看向出现在房门外的赵福金,见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儿子小手,眉头不由微皱了下。
    在门外时,赵福金就听到了蔡鞗的愤怒,见他看来后,这才犹豫提着食盒走入房内。
    蔡鞗皱眉不悦道:“相公不是说了么,没事不要前来。”
    说罢,又看向一干参谋。
    “都去吃饭吧。”
    各地送来的奏折太多,为了效率更高,蔡鞗就在临时大将军府弄了个几十人一同办公的办公室,自也不愿意让赵福金将饭食送到此处。
    赵福金知道他的喜怒,正待犹豫,一旁的儿子却开口了。
    “爹爹,是五娘让人送来了信件!”
    蔡鞗不由一愣,随手将钻到怀里的儿子抱坐在腿上,一手从赵福金手里接过信件,看到是未有开封的信件……
    “你没拆看?”
    顾琴娘是长安留守,若是紧急军情,自当是信使直接送到他面前,而不是送入府宅赵福金手里。
    他以为是顾琴娘送给赵福金的家书,这才有些疑惑不解,赵福金却犹豫说道:“福金刚刚在门外遇到十弟,是姐姐刚刚送来的紧急信件。”
    听到是紧急信件,蔡鞗忙将碗筷放下,三下两下拆开,嘴里却说道:“十弟越来越混账了,尽管相公不在乎福金翻看相公任何信件,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下次可不许再犯了规矩。”
    “嗯。”
    赵福金轻声答应,蔡鞗的目光却猛然一滞……
    “宋国亡了……”
    过了许久,蔡鞗方才开口,又默默将信件送到低头不语的赵福金面前……
    喂了口张大嘴巴的儿子饭食,蔡鞗叹气道:“赵构杀了泾原路将领曲端,杀了数十将领,泾原路底层军卒本就有些怨气不满,那吴玠又将数万泾原军调离了泾原路,以至于党项人劫掠了二十万泾原百姓为奴。”
    “家中妻儿老小或死或被党项人掠去关外,即便赵构将数万泾原军打散分于各军,即便强行打压,与党项人拼杀了百年的泾原军又岂能被赵构强压低头?”
    “赵构想要趁咱们与金国交战时落井下石,强行扩军了五十万军卒……”
    蔡鞗又喂了儿子一口饭食,面无表情道:“陕甘一地根本无法养活五十万军卒,那赵构无非是想着我军与金国交战时摘桃子,或一举干掉了我明金两国,或数十万大军一举夺回川蜀,以此获得五十万军卒的钱粮。”
    “不作不死,赵构不扩军还罢,不扩军,十余万开封、河北军还能压得住数万泾原军,扩军数十万……数十万军卒都是哪些人?还不是陕甘本地军卒?与泾原军又有多大区别?更别提赵构根本就没有养活数十万军卒的钱粮。”
    “即便没泾原军造反,在赵构逃离长安后,他也必死!”
    蔡鞗很是不屑,没有足够粮食还要招募数十万军卒,他赵构以为拿刀子的军卒就是容易散掉的?军中将领就是这么容易舍弃权利的?
    看着低头揪扯衣角的赵福金,蔡鞗叹气道:“你是个聪慧女人,当能看到妞妞的烦恼,当能想到五娘为何把孩儿们全都送来中原,当能感受到蔡家老少、阁老们的疏离,当明白相公因何要把礼儿留在身边,当明白相公因何要逼着你与赵氏割裂……”
    “还不是他们都不希望礼儿继承相公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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