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凶威,避退鬼神”
    深夜,周寒身着打更人特有的服饰,按照既定路线,于一座座坊市之间穿行而过。
    黑潮涌动,怪异横生,将人族挤压在三周之地。
    到了夜晚,即便有护城大阵守护、依旧会有零星怪异透过漏洞,潜伏入城,伺机杀人,于是有了打更人。
    打更人俱是武者,周围一旦出现情况,他们便可迅速解决问题,将危险压缩到最小。
    “如松兄,你那边可有情况”
    巡查两座坊市后,周寒与同行碰头。
    “并无”方如松摇头,抬手指向头顶的护城大阵,姿态轻松地说
    “有这般大阵守护,一般的怪异进不来的。”
    两人在这等了一阵,便有新的打更人前来与他们交班。
    “走吧,喝杯水酒,我来请客”
    两人都是资深打更人,彼此已经熟悉,下职后喝顿小酒乃是日常操作。
    “还是我来吧,打更人虽然报酬丰厚,但你毕竟拖家带口。”
    “我可不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方如松摆摆手,调侃一声,表情又忽然变得奇怪
    “咦,这里怎么会有间酒楼,什么时候开的”
    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那座灯火通明的酒楼,表情疑惑。
    这条街道,是他回家必经之路,他周围已经非常熟悉,不记得此地有新的酒馆。
    “确实”周寒踏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认真思索三息
    “我记得那地方本来是家胭脂店才对,只是前几天忽然生了大火,成了灰烬。”
    “这是被哪家占了地皮,效率竟这般高,迅速置办起了酒楼。”
    “嗯味道好香,走走走,咱们去快去尝一尝。”
    两人疑惑之时,阵阵微风吹拂而过,立刻就有股难以形容的酒香味道传了过来,这让二人眼神迷蒙了阵,迅速朝着前方酒馆跑了过去。
    似乎,已经忘却了对这家酒馆的些许怀疑。
    “十斤好酒,十斤牛羊肉,再来几碟小菜。”
    进入酒馆,方如松迫不及待的招呼起来,让店小二上酒上菜。
    “这么晚了,这家酒馆的生意竟然还这般好”
    坐定后,周寒环顾四周,发现酒馆里还有不少的客人。
    这些人大都穿着长袍,留着长发,一个个低头喝酒,小声讨论着某些事情,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具体面容,以至于这里虽然人多,却显得分外寂静。
    甚至,让周寒有种错觉,仿佛这间酒馆里,只有他和方如松两个活人一样。
    “客管,你要的酒菜都来了,请慢用。”一个身材瘦弱、面容极度苍白的店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就快步跑回内堂。
    “来,咱们喝酒我倒是要尝一尝、这到底是什么酒,竟然这般的香。”
    方如松迫不及待的抓起酒坛,迅速倒酒,表情急躁。
    说也奇怪,作为一个老酒虫,他饮过不少美酒,各具特色,但却从来没如今晚的美酒这样,让他期待。
    仿佛,这酒中有着他最渴望的东西。
    哗啦啦
    哗啦啦
    随着酒坛倾斜,所谓的美酒落到了杯中。
    哗啦
    这时,方如松手掌一松,酒坛落地破碎,就有一滩红色液体向着四周散开,不规则的流淌。
    “这是血”
    方如松脸色一变,迅速站了起来,目光变得冷漠。
    作为一位打更人,他杀过怪异、也杀过人,自然之知道血是什么样子的。
    锵
    他抽出手中长刀,变得警惕。
    “客官,可是小店招待不周,您为何要摔碎酒坛,这可是要赔偿的。”
    那内堂门口,店小二身影出现,他死死盯着两人,脸上已经没了之前那种浮夸般的笑容。
    “走”
    “先离开这里,将此地异常上报。”
    发觉异状,迅速摇人,这才是打更人的正常打开方式,而不是单刀匹马与怪异决斗。
    哐当
    只是,这个时候,酒馆大门忽然关闭,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客官,您点了酒菜,砸了酒坛,还没付过钱,怎能就这样离开”
    “难道你们想吃霸王餐”
    店小二说到这里,身体不动,脖子却无限拉长,一张脸埋在了那摊红色液体中,舌头狂舔。
    “真是浪费,这等美食,你们竟然直接丢掉,可惜,太可惜了”
    唰
    这个时候,酒馆中其他埋头吃饭的客人,也同样伸长了脖子,一颗颗脑袋凑到那团红色液体上,展开了争夺。
    “糟了”
    周寒与方如松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眸中那抹绝望。
    “烤年糕,煎饼果子,糖葫芦。油炸串串”
    一阵热闹的叫卖声从院外传了进来,江炎缓缓睁开双眼,走出屋子,爬到了墙头,向下眺望。
    大街上,热闹的不行,有许多摊贩张罗着生意,行人则走走停停,络绎不绝。
    “这”
    见到这一幕,江炎沉默了一瞬,扭头看向院落。
    这里依旧是深夜,黑蒙蒙的,不可视物,但一墙之隔的街外,却是亮如白昼,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大哥哥,你要吃糖葫芦吗我娘做的糖葫芦可好吃了,来一串吧。
    一个小男孩,忽然跑到围墙边缘,手脚并用,像是壁虎那样爬到了江炎的对面。
    他嘴角裂开,露出层层叠叠的牙齿,眼神却纯真无比。
    “大哥哥,买一串糖葫芦吧,我娘做的糖葫芦可好吃了,求求您,买一串吧。”
    他伸着小手,使劲向前递,目光中露出哀求。
    “不了”江炎摇头“我最近牙疼。”
    啪嗒
    他话音落下,就见小男孩将糖葫芦朝他一丢,砸到了院子里。
    “嘻嘻嘻,嘻嘻嘻,谢谢大哥哥,谢谢你愿意买我的糖葫芦。”
    小男孩与江炎近在咫尺,疯狂大笑着,口中传出一股腥臭无比的气息。
    啪嗒
    他忽然伸出小手,拉住了江炎的脖子,向后用力拉扯。
    啪嗒
    他的身后,那些行人,那些摊贩,甚至那些生长的植物,都彼此勾连到了一起,与小男孩连接,仿佛一道锁链,用力拉着江炎,想要将他从黑暗之中、拖到光明之内。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无数人凝结到一起,变成一个多手多脚的怪物,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巨力。
    但,却无法拉动江炎分毫。
    咔嚓
    江炎伸出双手,一下将小男孩的小手扯成两段,对方立刻砸落到围墙之下。
    扑通
    紧接着,江炎翻越而出,落到了街道之内。
    但,此时的小男孩、行人、摊贩,却已经消失不见,街道上空荡荡的,漆黑一片。
    “这里这座城池”
    江炎立在原地,环顾四周,发现附近似乎平静过了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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