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那个死去女人的谈话,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幸汝南回去之后,便沉沉睡下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就看到宋钰那张大脸,明晃晃的在自己头顶上,呃,准确来讲,就是宋钰本钰的那张脸。
    她有些恍惚,不耐烦的推开了他。
    宋钰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凑上前,声音中是藏不住的兴奋:“豆芽菜,你快看咱俩身体。”
    幸汝南微怔,直愣愣的盯着他看,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干瘪瘦小,虽然养了半年,但依旧比同龄人还要瘦弱,“我们,换回来了?”
    此时,宋钰得意洋洋的站直了身体,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只见他将一甩折扇,扇骨猛地打在手心:“正是!”
    幸汝南眯了眯眼睛:“行了行了,大冬天你扇扇子。”
    “我这不是高兴嘛!”宋钰笑嘻嘻说完这话,便又往幸汝南身边一凑,“你说咱俩以后还会不会换了?”
    “不知道。”
    “那咱俩以后要是又换了,是不是还要等半年才换回来?”
    “不知道。”
    “说不定就不换了!”
    “不知道。”
    宋钰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我就想法子不换回来了。”幸汝南看着他阴恻恻的笑,“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比我还白,我看之前你说的《登徒子好色赋》说的就是你吧。”
    “你这豆芽菜!”宋钰一听就恼了,“什么说的是我,再说了,你自己黑,还能怪我白?”
    幸汝南这具身体是挺黑的,一看就是乡下整天风吹日晒的丫头,又黑又瘦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白,反正养了半年了,也没见比之前白。
    “哎呀,反正我们现在各归各位了,小爷憋了半年了,都快闷死了。”宋钰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唤了一声,“人呢!”
    很快,观言便从外面进来了,一进门看见幸汝南还坐在软塌上,又吹胡子瞪眼。
    宋钰一看见观言,就想起这半年被观言各种嘲讽,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一想自己还想要出去玩,就打算以后再收拾他,反正来日方长。
    “打水来,小爷我要梳洗。”
    观言一听,连忙出去了。
    幸汝南缓缓下了软塌,慢悠悠的警告:“你要是敢出去,后脚出二门,我前脚就去告状。”
    “你告我什么?”宋钰一听就来劲了,上前不由分说就要拧幸汝南的耳朵,“我说你个豆芽菜,这半年让你当主子,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还记不记得你是我买来的丫鬟了!”
    幸汝南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沉声道:“你这段时间给我安分点,再敢跟我动手动脚,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你废我?”宋钰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这小身板能废我!”说着,又要对她动手动脚。
    幸汝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在他不知死活的靠近自己的瞬间,她抬腿对着他胯下便是一下。
    霎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破门而出,穿透云层,响彻整个宋家上下。
    “你还真敢……”宋钰脸色煞白如纸,捂着裆部,整个人就像跳蚤一下上蹿下跳,此时,幸汝南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道,“我是大哥,你是小弟,懂了吗?”
    “懂了懂了!”宋钰连连点头。
    大河向东流,该低头时就低头,宋钰一点都不虚的。
    不能出门了,宋钰在家百无聊赖,幸汝南叫他看书,他也看不进去,她也没时间管他,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前一天晚上和那女鬼的对话。
    是要出事了。
    就像是一把刀悬在脖子上,不知道吊着刀的绳子什么时候就会被割断,如果她现在还在宋钰的身体里,倒是好办,可是她现在又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目光不由转向了没心没肺的宋钰。
    “观言,进来。”宋钰高高喊了一声。
    观言连忙进来了:“少爷。”
    “我要喝茶。”
    观言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完了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声,“这丫鬟当的,一点眼色都没有。”
    宋钰一听这话,当即就想起了观言之前半年给他吃挂落儿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你想烫死我?”
    观言一愣,他明明看见少爷连喝都没有喝一口,怎么即烫到了呢?
    “少爷,这不烫啊……”
    “你是少爷我是少爷,要不你来当少爷,我给你当小厮!”
    观言一听,连忙又夹起尾巴给他换了一杯。
    这一回。
    “这大冷天,你想冻死我?”
    观言委委屈屈的端过茶盏:“少爷,这杯是温的……”
    “来来来,你来当少爷。”
    观言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宋钰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观言都要哭了,幸汝南看不过去了,端过茶喝了一口,正好的温度,遂猛地放在他面前:“不烫也不凉,喝!”
    宋钰一听她的声音,胯下就一阵无名的疼痛感传来。
    他悻悻的推开了茶盏:“我不喝了。”
    观言感激涕零的看了幸汝南一眼,幸汝南还是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往软塌上一歪,又不说话了。
    这一天,宋钰明里暗里的折腾了观言好几次,每次都赶在幸汝南发作之前收了手,观言对幸汝南倒是又敬畏又感激了。
    傍晚的时候,照例去老太太屋子里吃了饭,回去的时候,路过抄手游廊,幸汝南远远的就看到了徐大掌柜,他身后还带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看不清楚脸,单看身形,还有些眼熟,两人正往宋泰平的书房方向去了。
    “那是谁?”幸汝南问道。
    宋钰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
    观言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接话道:“那是徐大掌柜的儿子,许是想在府里寻个差事吧。”
    幸汝南听了他的话,不由皱了皱眉。
    徐大掌柜是良民,和宋家是雇佣关系,怎么会把儿子送进府里做奴才呢?
    再说了,宋钰现在已经有贴身小厮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了观言:“去打听打听。”
    观言有些为难的看着宋钰,却见他点了点头:“她叫你去你就去吧。”
    大哥说的话,小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哎,自己买的豆芽菜,不能炒了吃,打又打不过,就只能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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