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气温骤降,寒冷的北风如刀子一样刺着人们的脸。
    这一次李景隆亲自指挥大军并且莅临前线,在他的指挥下,要发动一次彻底的猛攻,重点的攻击对象便是昨天差点被瞿能攻陷下来的九门之一——张掖门。
    然而当李景隆信心满满的来到北平城下时,一幅意想不到的美景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夜之间,北平城墙化身为水晶宫一般,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整个北平城墙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全部被巨大的冰块覆盖和包围,与此同时,九座城门不但全部得到了加固,也全部被巨大的冰块封闭起来,看上去美轮美奂,实际上坚不可摧。
    饶是如此,李景隆还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士兵们同样是架起云梯爬墙,扛起擂木撞击城门。
    然而城门在巨大冰块的保护之下,变得坚硬无比,任由巨型擂木的撞击,依然纹丝不动。
    相比起撞击城门却毫无结果的兵士来说,使用云梯爬城的士兵更是难上加难:靠上城墙的云梯,由于地面和墙壁极其光滑,被楼上燕军轻轻一推,便能轰然倒塌,爬云梯的南军,一排一排的被摔死在坚硬冰块之上。
    即使好不容易爬上了城墙,但城墙上早已滑不溜秋无法搭手,就算勉强伸出手,搭在城墙之上,寒冷的冰块在瞬间就能将士兵的手冻得麻木,就算冲上城墙,双手已经麻木到无法托起兵器,而等待他们的是揣着暖炉、穿着厚厚防寒服的、以逸待劳的燕军,胜负自不必说了……
    在丢下好几万具尸体之后,李景隆终于下令暂时停止攻击。
    对于南军来说,攻陷北平城的最佳时机已然错过,天气越来越冷,北平城墙上的兵会越结越厚,越来越多。
    天予勿取,煮熟的鸭子飞了!
    原来在昨天晚上李景隆下令撤军之后,朱高炽立即命令所有人加固城门,尤其是差点被突破的张掖门。
    那时天空中刮起了北风,人们坚持在寒冷的夜晚备战,这时朱高炽有点口渴,便让手下烧点水来。
    可是当他拿着开水喝到嘴时却发现已经冰凉,顿时手捧水壶真正的发起愣来,同时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天时地利……天时地利……”
    那是蓝月临行前交代他的一句话。
    昨天晚上的战斗中,朱高炽已经用“齐正相合”的方法,在坚守城墙的同时,突然间出奇兵攻出城去,从而一举捣毁对方的箭塔,减轻了对方攻城的压力。
    现在突然得闲,朱高炽便仔细琢磨起蓝月交代的另一句话来……“天时地利……”
    “世子殿下,我再去给您烧开点水来,这次多烧点,免得拿到这里变凉了……”
    “好,你传我的命令下去,发动所有能够动用的人手去烧开水,越多越好,然后用大桶挑到这里来……”
    “殿下,咱们这些兵有个几十桶水也够了……”
    “不几十桶水不够,越多越好,要几千桶几万桶才好!”
    一旁的大将谭渊劝阻道:“世子殿下,我知道你爱兵如子,希望咱们的兵士都能够喝上热水,但也要不了那么多啊,再说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加强防守,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烧水喝水吧?”
    朱高炽这才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一拍自己的脑袋对谭渊说道:“你看我刚才顾着想事着魔了,没有给你们说清楚,我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朱高炽用手一指,天空说道:“你看这天北风呼啸,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现在假如把一桶水浇到城墙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结一块冰啊……”
    “到十桶呢?”
    “结一大块冰啊……”
    “倒一千桶一万桶呢……”
    “这……整个城墙会变成一座冰城,到处滑不呲溜,站都站不稳……同时还会变得特别的结实……哦,我明白了……”
    谭渊一拍脑袋,终于明白了朱高炽的意图:“我这赶紧下令去,让所有人都凿冰烧水……”
    于是乎,整个北平城的军民都忙碌起来,如果你半夜起来远远的从山上看着北平城,你会发现整个北平城雾气冲天,到处都弥漫着水气,仿佛变成了一个大澡堂子……
    天一亮,大澡堂子变成了晶莹剔透、坚固无比的水晶宫。
    对于这样一座穿上了特殊盔甲的城池,李景隆只能望城兴叹,面对这样的失败,就连最爱拍马屁的将领也闭上了嘴,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若不是这个该死的统帅下令,昨天晚上就能拿下北平,今天早上这几万将士也不会白白死在北平城下,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李锦隆手上的尚方宝剑,是真的可以用来杀人的。
    遥远的山头上,沈追星默默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昨天一开始他便来到了此地,矗立在山头观战,一直到今天为止,好像一个看着别人下棋的旁观者,他看到了战场上的所有过程。
    李景隆的所作所为让他对这场战争产生了彻底的厌恶。
    如果上一次参战是为了不负朱允真的嘱托,去保护耿炳文,是不得已为之,那么现在再也没有了参战的理由,这场战争不过是朱家内部争权夺利的一场内讧,朝廷从上到下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儿戏,但死去的却是成千上万的无辜士兵。
    “肉食者谋,又何间焉?”沈追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沿着燕山山脉继续向北飞奔。
    从苏奕纯提供的情报中得知,徐墨然当时一定是离开了北平,否则沈追星一定会想办法潜入北平再查找一番。
    “如果徐大哥离开了北平,应该返回江南总部,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应该是出了北平之后发生的意外。”沈追星默默的推想到,“以他的功夫,没有人能够出手将他制住,但对方如果人多势众……或许又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
    “有什么办法能够追踪到徐大哥现在的所在位置呢?”
    想到这里沈追星,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自己修炼的大无相功目前或许已经达到“他心通”境界,现在不妨一试,说着便在山间找块平地盘腿坐下来,心中默默想着徐默然,运气大无相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胸前一动,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的脑海中丝毫没有感觉到徐默然现在的所在位置。
    转念又一想,忽然明白了道理所在。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巨子令。
    这块造型古朴的巨子令宛若一个半月的月亮中间部位凹凸起伏,沈追星仔细把玩,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手中的这枚巨子令只是一整块巨子令的一半,还有一半应该在徐默然手中。
    这一块完整的句子令被分成两半之后,中间有着某种神奇的自己不能理解的联系,正常情况之下,这种联系不会被人察觉,但在刚才自己施展大无相功的那一刻,自己感觉到了身边的这一块句子令的“振动”。
    这种“振动”并非世俗意义上的振动,而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应,只有修习禅功心灵力量强大的人才能够感觉到。
    沈追星心中大喜,他知道这种微妙的感应,可遇而不可求,不但要求施法者能有奇异的功法,对环境也有极高的要求,此地处在崇山峻岭之中,人烟稀少,没有杂气,因而巨子令能够有所感应,也有可能是因为。
    也有可能这两块分开的句子令现在处在一个比较靠近的距离,如果是这样,自己现在来对了地方。
    一理通,百理通。沈追星立刻盘腿而坐,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打坐。
    半个时辰过去后,沈追星感觉到自己在朝向北方时,巨子令的“振动”更加明显,心想,难道徐默然往北去了?
    想想或许也有道理,如果徐默然是往南去的话,自己应该能够遇上。
    想到这里,提起轻功沿着燕山山脉往北疾驰而去。
    到达东猴顶时,沈追星发现了这里曾经作为山寨的遗迹,再往北去便到了山寨的后面,沈最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从上往下看去,虽然深不可测,但是当沈追星聚起大无相功使出“天眼通”神功时,看见了天坑底部露出的白骨。
    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战斗。
    沈追星有些担心,便盘腿坐下,运起功来。
    片刻之后,又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巨子令的指向并非下面的天坑,而是继续向北。
    再往前走上一段距离,沈追星发现一条隐秘的山道,正要从中穿过,突然心中一动,运气轻功,跳上一块巨石躲了起来。
    此刻,已然天寒地冻,大山之中除了北风吹刮树枝的声音,以及远远传来的狼嚎,似乎再无其他声息。
    但在沈追星的刻意搜索之下,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音来自附近一个隐蔽的山洞,如果不是沈追星刻意去收听这个声音,根本不会发现那个隐蔽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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