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陆克山竟是如此厌恶她,或许她也过于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秦罗黯然。或许临走前再短信通知他吧,避免突然的人去楼空。
    与之形成鲜明对应,齐执却回复得很爽快,“知道了。一路顺利。”还附赠了一个笑话。
    好像很好笑,但她没仔细看。
    要收拾心情和老板提离职,要把现在的房间转租出去,要准备在南城的租房,还要跨城搬家。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件事解决了,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事奔涌过来。
    而她现在真的是一个人了。好像在北城两年,她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齐执又发来了消息,“男友也一起?”
    真讽刺。“分了。”
    她这些日子不怎么和他联系,好像也挺习惯,大概她这份真爱也廉价。但刚发出的这条消息似是扰乱湖水的乍起春风,碰触湖面的第一滴雨水,她又想起过往好时光:永远朝向她的薯条开口,洗干净去了蒂的草莓,切成小块的牛排,以肉块形态存在的羊蝎子……她今天还没吃饭,不由咽了下口水。
    她竟又分神想到了陆克山,她一个人好难认真吃饭。
    大概持续了一秒吧。
    很快她期待起对面的回复,和态度。
    他来到北城,是不是为了她?秦罗完全忽略了他来后甚至没主动找过她这事。
    “知道了。好好照顾自己。”他好久才回复,看不出情绪。
    甚是无趣。他好像一直很知道如何最快浇灭她的热情,掐灭她的期待。
    下一周,秦罗按部就班地提离职——老板说了些勉励的话,目光过于意味深长了,写交接文档——她不擅长的告别与问好,期待自己的成果被继任珍重。不厌其烦在各个App或者群聊中挂出房间信息,同时不胜其扰线上看起了南城的房子,接到大大小小的看房和中介广告。
    在北城的生活很快就要这样平淡收尾。除了,陆克山又幼稚地加回了她。
    周四,团队开会,落下了她在会议室外面无所事事。微信新消息,她眼前一亮,总算有人聊天打发时间,不想消息却来自陆克山。
    “咦,加你好友不需要验证的?”他像刚通网那样天真,也可能只是在缓解尴尬。
    着实是太无聊了,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解释,“我没删你,所以不需要验证。”
    “我错了,我太冲动。”后面是个跪下认错的表情。
    错从何来,秦罗感到好笑,一边暗自得意起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我马上就去南城了,工作变动。”该说的还是要说。
    秦罗晚上在附近商圈去看了某动画电影第叁部。
    工作日没什么人。冷气开得太足,她总是不记得自己要毯子。上一部还是五年前,她和齐执一起看的——齐执用了好久里面的头像。如今她见证了系列的结束,每个人都有了圆满结局,除了作为观众的自己。
    可乐冰得牙痛,她喝了一口又一口。虽然没人帮她要毯子了,但也没人抢她的可乐了呀。
    或许一个人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结果回去后就看到在桌前打游戏的陆克山。
    他按住麦,回头看她笑得温柔烂漫:“这把马上就好,冰箱里有才补的雪糕。”说完又投入了紧张激烈的战斗,这次骂的还是“李狗”(指路第1章)。
    像是回到了最初,秦罗愕然,很快感到无比安心。当一切都在失控都在变化时,还有一处不变总是令人欣慰。
    秦罗洗完澡裹着浴巾回来,陆克山还在桌前。已经不是游戏的深绿背景了,word里密密麻麻的字一股脑扑了过来晃得灼人,他头快要凑到屏幕上了。
    她皱眉把他肩膀往后掰,“注意眼睛。什么活这么急?”
    他又回头对她傻乎乎笑,“老板刚给了修改意见,在等我反馈回去。”完全看不见前段时间的受伤和阴霾。她微微感到异样,没再多想,就要去床上玩手机。
    湿发沥沥滴水在地板上在竹席上,啪嗒啪嗒愈加急促,渐渐吸引了陆克山注意力。
    “头发怎么不擦干?”,语气有点凶。他把空调调高了一点,起身拿了吹风机,在床边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招呼她过来。
    试了温度,他娴熟地撩起她一缕头发对着浴巾从发尾开始吹,细小的水珠被浴巾接收,她只要坐着享受熟练工的服务就好。
    一开始也是不熟练的。她有时懒得吹头发,全靠枕巾的一夜吸收。陆克山担心她头痛感冒,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请缨帮她吹头发,第一次让头发绞进风筒了一些不说,飞溅的水珠还在她脸上冷冷地拍。后来多了几次手艺就精进了。
    齐执也帮过她吹过一次头发。那时正是小情侣蜜里调油的阶段,她小说里看到男主替女主吹头发心痒,酒店里洗完澡非要他帮忙吹头发。齐执坚称自己不会,不愿意帮她吹。缠到她头发都半干了,他终于妥协。结果她除了能听见吹风机的嗡嗡声,基本感受不到在被吹头发。齐大少爷自己没吹过头发,视风筒为洪水猛兽,风速开了最低档,往手掌托的一小撮头发吹,时不时放下吹风机,一手控制头发中段,另一手顺着去梳理。等他吹干头发大概黄花菜都凉了,最后还是她自己开了大功率粗糙吹完的。现在想来她还想笑他笨拙。
    陆克山不知道她想这么多,指挥她摇头晃脑,一会中尾段头发都吹干了。他放下吹风机,扯开她略散开的浴巾,一览无余。秦罗刚想要如何推拒,结果他只喉结略动,轻而快速地抓了下她的胸,接着一脸平和地用浴巾擦她之前没被包裹的脖颈和手臂。擦干了就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盖,拿起浴巾去阳台晾晒,又回到了桌前。
    他真的很忙,也真的很怕再被她拒绝。
    剩下的每一天都平淡,像是回到了更好的那种常态。
    陆克山天天过来,不再提齐执,也不再纠结她的爱与不爱。给她带好吃的,带她去很远的地方吃好吃的,周末带她参加李狗组织的德扑局、密室逃脱和狼人杀,甚至帮她筛选南城的房源,联系烦人的中介。
    他在床上也不再粘人,一旦她有一丝抗拒的迹象就立马收手,任何一丝——这样他没“得逞”过。后来即使他梆硬她也想要,他也会推开她游动的手,自己背过去。
    离职办完了。房子租出去了。房子找到了。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陆克山拿了房间里一些生活用品走,他还要在北城常住着。
    离开的前一天他带她去吃了簋街麻小,他非要请她,说最后一顿。半夜等了十几桌,他给她剥了满满一盆,不怎么说话。回去的时候凌晨两叁点,被子已经寄去了南城,他们抱着入睡,什么都没发生。
    他送她走,这次没再送到机场。在地铁口,他就止了步,嘱咐她报平安。她往里走了一会,再回望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落地后她报了平安。
    他秒回,发来他和“李狗”的一张一周前的聊天截图,那时她刚告诉他她要走了。一屏都是对面在劝他及时止损,说她不值得。只最后一句提了下,实在忍不住,就由着自己吧,反正时间不多了。
    “知道你要走我真的很开心,我终于不用再对抗或者挣扎了。以后要加油啊,小猪!”
    她回复他。
    消息前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北城的故事就这样草率结束了。
    (Yuzhaiwu.Work)--
    小陆还会稍稍反复,但基本下线了(我的加速有点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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