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外,各门各派都在悲慈寺的帮助下清缴魔化的修罗一族。
    元婴以上的修士插手,所有的事情就进行的快得多,很多小的门派为求庇护,直接投奔到了极大宗门之下,虽不明显,但天衍界修真门派实力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因为这场变故,合虚和悲慈寺的约定也随之公开。
    相伯琮回到门派后,还来不及细听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被几大宗派掌门给约了出去。
    千山之上,云层交叠,崖顶劲松葳蕤,花蝶纷飞。
    白梅源城主残秋坐在一块天然的茶台石案一侧,手腕翻转,茶香袅袅。
    “残秋城主的茶艺一如既往的让人唇齿流香,只可惜你向来吝啬的紧。”悦音门门主芍琴瑟嗔怒地瞪了烹茶的羞涩男子一眼,举着茶盏戏谑。
    “你就好好珍惜残秋这点吝啬吧!至少他不三天两头的烦人!要真都是相伯琮那样的,才真是不让人活了!”
    天阳派掌门厌池擦着手里的灵剑,朗声提醒,转身问旁边临空而立的海无涯,“你说是不是?”
    缥缈宗宗主海无涯只是微微侧身,“嗯。”
    “你嗯个锤子啊!老子还没下来就听见你们再说我坏话!小秋秋,想我了吗?”相伯琮一个劲风把装模作样的海无涯掀飞,落到残秋跟前,“哎!要论无耻,其实我们加起来怕是也不必上残秋这小子,悄悄这张脸!妈的,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非装十七八岁的稚嫩少年!”
    残秋圆溜溜清凌凌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夺走他手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泼,“酒水自带!”
    相伯琮,“不够意思!你敢做还不让我们说?有没有天理了?小心我把你当年如何为了弄这张脸骗某人嫁给你做道侣的事儿给你抖落出来!”
    残秋身旁一根松枝应声而落,带着千钧之速刺向相伯琮那张贱嘴。
    “恼羞成怒了还!啧!一掐打不过我,以为现在就——操!大意了!”相伯琮提神躲避,却在几个回合之后被松枝在下巴上刮了一道。
    残秋愣了下,卸掉灵力,松枝落下悬崖消失不见,他问,“受伤了?”
    芍琴瑟,厌池和海无涯都朝着相伯琮看过来。
    偏偏被看的人没个正形,随手抹了下脸上的血线,笑道,“一看你们这就是没生活的人!来,看看老子的脸色,面色发黄,双腿打颤,稍微动一下就满身虚汗,不是很明显嘛!非要说出来!”
    芍琴瑟,“不要脸!”
    厌池,“你果然最无耻!”
    海无涯,“很明显什么?”
    残秋,“……我一个小孩子我怎么知道?”
    相伯琮,“呵呵!你这个小孩子可真他娘哪哪都小!我见过!”
    残秋,“老不要脸的畜生!滚!”
    相伯琮重新拿过茶杯,自己斟了杯茶,“你说说你们,人家刚见完美人儿回来,屋都没回就被你们给招呼出来,老子讲义气来了,你这又让我滚!也行,我滚,滚远了可就回不来了!”
    芍琴瑟笑了两声,道,“行了!别贫了!说正事!”
    相伯琮,“正事儿不是已经说完了么?”
    厌池,“……”
    海无涯,“你们若是不打算好好谈,那我就先走了,反正这件事对我们缥缈宗来说无所谓。”
    厌池,“别啊!这种好事儿怎么能让合虚独占!”
    相伯琮似笑非笑地盯着厌池,“我说老厌呐,怎么哪哪都有你们天阳派?你不就是惦记我们和悲慈寺约定的那场比试么?也想掺一脚怎么不自己跟禾几去谈!”
    厌池酸酸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们不想?但是就悲慈寺那尿性,禾几连见都不见我们,谈什么谈!你到底怎么跟悲慈寺搭上线儿的?”
    相伯琮,“探我合虚的秘密来了是吧?那我也打听打听,天阳的镇山碧玺是你从哪得到的?”
    厌池脸色一寒,声音都冷了几分,“相掌门,这就过分了吧?”
    芍琴瑟打圆场,“哎呀,都这么较真做什么!相掌门,我们也就不兜圈子了,其实这次约你,是想问问和悲慈寺的比试,我们各派能不能也参加,实不相瞒,我都快被长老们念秃顶了,才不得不把你约出来的!”
    修佛和修真不同,如今天衍界六大门派便是合虚派,天阳派,悦音门,缥缈宗,白梅源和悲慈寺。
    合虚收徒严苛,弟子数量不算虽多,但多数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其中各峰的弟子更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往前追溯,几乎每一场大战都少不了合虚弟子的影子。
    天阳派则更注重广收弟子,或许资质没有合虚那么好,但重在人多,可算是天衍界最强大的中坚力量。
    悦音门比较特殊,当初建派的鼻祖便是一位痴迷音律的女子,历经几十代变换,已经成了所有修炼音律相关功法弟子的必选之地。
    而缥缈宗则是一支由族氏组成的门派,不对外收徒,所有弟子全部是海家人,不过因为他们常年占据海域,祖祖辈辈下来,水上土著基本都姓海,具体又多少弟子,无人知晓。
    但最特殊的还是白梅源和悲慈寺了!
    悲慈寺因为是佛门圣地暂且不论,白梅源则完全是因为残秋一人。
    占地为王,修城建镇,硬是在几大门派和小门小派中站稳了脚跟。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守白梅源的规矩,甭管你是什么穷凶极恶,交得起灵石,应得下条件,就能的到白梅源的庇护,所以那里三教九流都有,无法真正估算其真实实力。
    这次合虚能约到向来以普度众生,万事随缘的悲慈寺比试,怎能让其他宗派不心痒!
    相伯琮一把将残秋勾过来,“他们仨想起哄就算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残秋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拿开,道,“闲着无聊,组了两对蹴鞠的队伍,想来出来溜溜。”
    相伯琮,“……我去你大爷!你要说建了个护城军也就罢了,你弄个蹴鞠队,恶心谁呢?滚,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了,退下吧你!”
    其他三人纷纷附赠白眼。
    残秋,“……倒也不必如此愤慨!护城自有那些想要我白梅源庇护的人去做,我又何必组建什么护城军,这两只蹴鞠队吧,都是些没人要的弃婴。我看根骨还不错的就捡回来养养,结果他们自发组成了队伍,我就想着反正是凑热闹,我就让他们出来见见世面,看看自己到底多不堪一击,以后别瞎折腾。”
    相伯琮对他这话深表怀疑。
    这小子看皮相青涩稚嫩,还动不动脸红,但是能收服那么多亡命之徒,他能使什么好人!
    随便养养?拉出来溜溜?
    怕不是专门踢出来打他们脸的?
    芍琴瑟显然和他想法相同,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海无涯,“欸……也是可怜的队伍,要不——”
    芍琴瑟,“你闭嘴!”
    相伯琮,“别说话!”
    厌池,“……”
    扯完这些有的没的,相伯琮背靠着残秋认真道,“这件事儿我不确定能不能成,但是我们目前确实需要整饬一下门派,因为,巫聆醒了。”
    厌池,“操!什么时候的事?她不是被你封印上万年了?”
    相伯琮,“是啊……上万年,太久了,封印出现了缝隙,她能穿消息出来了!可我,找不到缝隙在哪。”
    芍琴瑟等人也面色变得严肃,“所以刚才残秋说你受伤了,你是下封印之地了?”
    “嗯。”
    残秋将手掌托在他后心,眉头越皱越深,“你这伤每个百年怕是无法痊愈了。”
    相伯琮嗤笑,“就你小子知道得多!”
    残秋,“我不知道封印之地在哪。”
    “想知道?”
    残秋,“想,想和她打架!”
    相伯琮,“你连我都打不过,省省力气吧!那可是巫聆,上古灵巫一脉,就算是当年那么多大能都在,也只能将其封印,无法绞杀。”
    残秋,“唔……那再等等。”
    相伯琮坐直身体,看向其他人,“并非我不能告诉你们封印之地的秘密,只是当年那场大战后天衍界修士所剩无几,这个琴瑟应该还记得,这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所以,见谅!至于悲慈寺的事,我会去说,但是人家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成与不成,看命!”
    “那我回去筛选弟子!该给她们一点儿压力了!”芍琴瑟点头。
    厌池,“每次跟你们三个老妖怪说话都胆战心惊,哎,我也回去安排了,到时候传信儿给我就成!”
    海无涯,“那我也回缥缈宗准备,相掌门,剩下的事就拜托了!”
    一眨眼,崖顶就剩下相伯琮和残秋俩人。
    相伯琮,“你不回去?”
    残秋,“我不急!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比较需要着急?”
    “呵,府邸又没有美人儿等我,我急什么?”
    残秋,“唔,可你跟悲慈寺的约定好像是因为一个叫谈墨的弟子,但是现在,她被困在浮屠塔里了!”
    相伯琮咻然不见。
    残秋坐在石案前咯咯直笑。
    一只寒鸦落在他手臂,少年模样的人圆圆的眼睛轻眨,“小灰,封印出现裂缝了呢!”
    ……
    相伯琮一脚踹开正殿的门,“祝盗升!寒江影!你们俩给我滚过来!”
    正在执事堂安排任务的祝盗升听到传音,太阳穴突突一跳。
    守在无名峰山脚下的寒江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过这货这么生气,是被那位美人儿气着了?
    祝盗升刚在正殿冒头,相伯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祝盗升,祝堂主,谈墨呢?”
    寒江影闲闲地飘落在一张椅子上,“跟着明宇小和尚回悲慈寺疗伤去了。”
    相伯琮咬牙,“疗伤?悲慈寺在哪给她疗伤?”
    寒江影撇嘴,“这我们哪知道?怎么了?师兄怎么生这么大气?那丫头这次伤的太重,不让悲慈寺的和尚们带回去,只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祝盗升看了眼寒江影,没说话。
    相伯琮生气,“你们当真不知他们把谈墨放到了浮屠塔里?”
    祝盗升依旧不说话,寒江影只好叹息,“真不知道!再说,不管送到哪,总比死了强吧?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相伯琮松开祝盗升,全然没了吊儿郎当的风流模样,按着额头道,“派弟子时刻盯着浮屠塔,一旦她出来,立马给我带回合虚!她……不能入佛门。”
    寒江影,“这么看中她?”
    相伯琮看他一眼,然后盯着祝盗升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她的做法,但这次你确实错了!”
    剩下的话他没再多说,开始询问进来门派的事情,听完之后,他自己都服气了。
    他就说只是渡生魂的事情,谈墨那丫头不可能会丧命,原来还有这一遭!
    这些事情说完,他又提起了封印秘境的事情。
    祝盗升抬头看他,“你要自己动手炼化秘境?”
    “不然指望你们俩?一个老弱,一个病残!”
    老弱祝盗升,“……”
    病残寒江影,“……”
    可回过神,祝盗升还是提议,“秘境出现问题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秘密,若是——”
    “我不放心。”
    相伯琮一句话堵住了他还未说出的建议,“我不放心。那么多骸骨在里面,还连同着不可知之地,我们赌不起!自今日起我会在秘境处闭关,师门所有事都暂且交给你们了!记住我说的话,谈墨不能入佛。”
    ……
    浮屠塔内。
    “姐姐,你是在想和禾一大师打的赌么?”悯心坐在旁边吃糕点,谈墨则正在一座浮雕前打坐。
    谈墨自进来至今已经不知多长时间了,原本以为浮屠塔顶的是太阳光,可它却没日没夜地亮着,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岁月春秋。
    “嗯,我猜今天是雨天。”
    悯心,“你已经猜错好多次了!再猜不对,禾一大师就真不给我们送吃的进来了!”
    “什么禾一大师!这些肯定是阿大做的!”
    “为什么?”
    “因为味道和我做的一样!”
    悯心捧着点心点头,“嗯,姐姐最厉害了!可是,明天真的是雨天么?”
    他很担心。
    谈墨则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相信我!这次肯定对!我的老寒腿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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