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符箓是符箓中品阶最高的,不夸张的讲,这张定身符就算拍在秦清身上,也照定不误,只不过像秦清那种级别的,根本不可能给你近身贴符的机会罢了,就算贴上,符箓的神力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眼前这个邋遢女童就不一样了,
    嬴贞身上贴着镇灵符,使得他可以看清女童的本质。
    一条灰褐色的四脚小泥鳅就盘旋在女童体内的胸口位置,这应该就是她的本体了。
    还好是一条泥鳅,不是什么可怖的阴煞鬼魅,
    嬴贞能明显感觉到,当自己将符箓贴在女童掌心时,神像中的妇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你是这里的山神?”嬴贞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从神像中走出,朝着嬴贞盈盈一拜,
    月光洒进庙中,照在妇人身上,荆钗布裙,相貌平平,看上去无精打采,疲惫至极。
    “小神正是坡底村山神,名叫麻姑,多谢公子搭救,”
    嬴贞看了一眼一动不动,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女童,笑道:
    “举手之劳,没什么的,村子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村民的死,是不是就是她干的?”
    麻姑点了点头:“这女童本是村内古井中的一条小蛟,化形之后便将村中百姓的阳元尽数吸干,小神法力低微斗她不过,还被她用井中污泥涂抹在神像上,以至于小神金身被污泥所染,神力大退之下,不得已躲进神像,”
    “噢~~”
    嬴贞露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俯身打量的眼前的女童,
    只见那女童的眼神之中,除了满满的怨恨之外,还带着一丝嘲笑和不甘。
    嬴贞似有深意的笑了笑,
    突然间,只见他忽的侧移,在那妇人目瞪口呆之中,将自己最后剩下的那张定身符,贴在了这位山神娘娘的脑门上。
    嬴贞笑嘻嘻的拍了拍手,说道:
    “一家之言,做不得数,我得听听这女娃娃怎么说。”
    果然,女童眼神之中露出无比欣喜的神色,反观那位山神娘娘,却是脸色铁青。
    嬴贞心中默念法诀,只见贴在女童掌心的那道定身符上,一条细小的纹路消失不见。
    女童可以说话了。
    只见她猛的干咳几声,冲着嬴贞冷笑道:
    “还算你有点脑子。”
    嬴贞转身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笑道:
    “多谢夸奖,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女童沉声道:
    “我是碧蛟化形不假,但村民可不是我害死的,而是这位本该护佑一村百姓的山神娘娘,你身上既然贴着这道灵符,去村中古井一看便知。”
    嬴贞呵呵一笑:
    “我就不去看了,还是你讲给我听吧,”
    女童一愣,讥笑道:“你倒是够谨慎。”
    “我要是再听到一句废话,那你就别想再说话了,”嬴贞发出警告。
    女童冷哼一声,想了想,说道:
    “这一切,都要从那口古井说起,我是从古井内出生的,我出生的时候还没有坡底村,后来我也是听村民说,这口井本是一口旱井,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有了水,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们搬来这里居住,”
    “井内石壁上的缝隙中本来长着一颗细小的青竹,我当初还未化形,闲的无聊,便爬到了那颗竹子上,尾巴一卷将竹子给拔了起来,结果竹子刚一离开石缝,井水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下降干涸,我当时吓了一跳,赶忙又将竹子给插了回去,井水才算恢复原样,”
    “那时候我才明白,这口井之所以能从旱井变成水井,全靠那颗竹子,我是水属精魅,没有化形之前,是离不开水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敢碰过这颗竹子,结果这位享受村民香火的山神娘娘反倒是打起了竹子的主意,”
    “原先的时候,我劝告她说,竹子一旦被拔走,井里就会没水,村民们想要用水还得跑到三四里地意外的地方,我本以为她是一方山神,肯定会替村民着想,结果她根本就不屑一顾,执意要带走青竹,于是我便跟她斗法起来,吃过几次亏之后,她发现不是我的对手,就再也没敢下来过,我们俩就这么对峙了几十年,”
    “直到有一天,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法子,在一天夜里村民全都入睡之后,挨家挨户偷偷潜了进去,竟然以邪术将村民身上的元阳之气全都抽走,然后她将这些元阳之气涂抹在一面盖子上抛入井中,想要以阳镇阴,将我压在井底,她好下来取走神竹,”
    “我当时猜到她想干什么,于是在最后关头找准机会,将那颗竹子给拔了下来,一口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我便靠着那颗竹子,一举化形,不但破开元阳之气的压制不说,还将那贱人打了一个半死,后来她逃进神像之后,我才拿她没办法,”
    “既然她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她活,于是半年来,我一直守在庙里,只要没人给她上香火,她早晚都得烟消云散,贱人.......”
    就在这时,
    只见女童不停嘟囔着嘴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说完了,我得再听听她的。”
    女童龇牙咧嘴,怒视着嬴贞,看口型,应该是在问候他的亲人.......
    嬴贞解开麻姑符箓上的禁制,问道:
    “我总觉得她的话半真半假,你来说说。”
    麻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神情恭敬的焦急说道:
    “公子明鉴,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小神做为本地山神,享受村民香火供奉,怎么可能杀害自己治下的村民,难道我不要香火了?真实的情况是,这小妖物当初拔出神竹,就是想借助神竹孕育的灵气一举化形,但她发觉当时神竹内的灵气还不足以帮她做到,于是便在井中等了几十年,为的就是要等神竹长出新芽,再以人体内的元阳之气调和服下,便可以助她化成人形,”
    “打住!”
    嬴贞忽然抬手道:
    “几十年的时间,你就一直在旁边干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她杀死村民,什么也没做?”
    麻姑脸上出现一抹愧疚之色,
    “小神法力低微,与她斗法几次,全都落败,也就.......也就不敢再招惹她......”
    嬴贞呵呵一笑,淡淡道:
    “安平县地界,应该是中岳正神翁梦七的辖境吧?你为什么不找他求助呢?他不至于降服不了一条小泥鳅吧?”
    麻姑正要解释,只见嬴贞再次挥手将她打断,冷冷道:
    “很抱歉,你们俩说的话我都不信,而且我也看的出来,坡底村真正的事实我是绝对听不到了。”
    “我爹以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从对立的两个人身上找不到真正答案的时候,那就让这两个人全都消失。”
    “我觉得这句话,比较适用于今夜的二位身上。”
    “不管真相如何,你做为山神都有失职之罪,至于这个小女娃娃,你刚才嘴里嘟嘟囔囔骂我的那几句话,我猜到了,是在问候我父母吧?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在大秦,问候我父母,那是板上钉钉的死罪,谁也救不了你。”
    麻姑和女童直到此刻终于变色,因为她们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浓浓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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