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此刻在帐外候着呢!”德公公迈着小碎步,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皇上伸手叫他走进跟前,然后贴他的耳朵,道:“去回了皇后,就说朕已经歇下了。”
    德公公不做声响的点点头,向外走去。
    “皇后娘娘,您还是请回吧!皇上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德公公出了王帐,恭恭敬敬地答道。
    皇后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过听说皇上身子不适,自然也不敢多做打扰,于是摇摇头,走开了。
    回了自己的帐内,皇后心里还是有些不畅快,而且这份不畅快因为去见皇上而不得被放大了很多倍,加上之前积攒的许多年的情绪,这寒风肆虐的夜里,像小虫子一样啃食着她的心,她已不再年轻,心气也不是从前那样高,如今她希望的,也就是太子能够早日继承大典。
    “娘娘,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不歇下,明日可就要赶回皇城了,得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呀!”莲心走了进来,想要伺候皇后娘娘歇下的,正准备熄灯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双目无神的睁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莲心啊,你说本宫到头来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呀?”皇后侧过身子,将眼神投向莲心,那眼神里有数不清的哀怨。
    “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如今太子又得皇上喜欢,怎么还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呢?”莲心先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帮皇后掖好被子,又双手搭在腹前,在窗前坐下。
    “又得皇上喜欢?”皇后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莲儿觉得皇后的笑声有些慎人,因为借着床头昏暗的烛光,她看到皇后眼里有星星点点的东西,并不是眼睛折射的光,而是眼泪。
    “皇上若真是喜欢太子,今日又怎么会忽略了给太子奖赏的事情?”罢了,皇后娘娘冷声道,多少有些反讽的意思。
    “娘娘,您可要放宽心,皇上日理万机,兴许是忘了,也未可知。”莲儿一边说着一边给皇后递上手绢。
    “忘了,以前每年都是齐王出尽风头的时候,皇上,怎么一次都没有忘啊?”皇后说着,有两行清泪滑落下来,手绢缓缓擦上去,立马浸湿了好大一片。
    “娘娘,这……”莲心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舌头好像打了结一般。
    皇后又是一身长长的叹息,将手绢还给莲心,道:“罢了罢了,本宫同你说这些碎嘴的话做什么?你快些回去休息,本宫也要歇下了。”
    莲儿许多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自己奴婢的身份,也不好多言,于是领了命,将手绢折叠好,恭恭敬敬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长夜寂寥,皇后独自一人,孤枕难眠,枕边陪伴的,是她不少掉落的头发和泪水。
    皇上心烦意乱之下,派德公公去请了高贵妃。
    “贵妃啊,老奴见您这可是独一份尊容呢!”高贵妃坐在高头轿子上,轿子周身用雪白的貂毛做了软垫,是皇上歇息时用的软垫。
    高贵妃看了一眼德公公,轻哼了一声:“这些东西,本宫早已享受惯了。”
    德公公逮着机会,立马就拍了马屁,道:“那老奴给贵妃说个少见的吧,皇上,此番召见贵妃之前,可是派老奴回了皇后娘娘的话,说已经歇下了,谁都不见呢!”
    高贵妃闻言,一抹笑容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风韵犹存的她,在夜风的扶持下,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妩媚,一种成熟的妩媚。
    高贵妃可比皇后娘娘足足小了十岁。
    “那就绕一圈,宴席上,本宫贪杯多喝了两杯,如今头觉得晕乎乎的,生怕伺候皇上的时候伸出什么差错来,所以咱们绕一绕,也让本宫吹吹这风,清醒些。”高贵妃将自己的护甲紧了紧,然后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贵妃娘娘,这恐怕不大好吧……”德公公顺着高贵妃指的方向忘去,大为震惊,高贵妃指的方向,可是皇后娘娘住所处。
    “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一人担责。再说了,若是你们谁让本宫心里不畅快,到了皇上面前,还不知道谁对谁错呢!”高贵妃,用自己的护甲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击在掌心,像只慵懒的猫。
    德公公自然是知道皇上对高贵妃的宠爱,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改变,于是也不敢得罪,只好顺着高贵妃的意思,将轿子经过皇后娘娘的帐篷绕了一圈。
    叮当叮当~
    是高贵妃身上铃铛作响的声音,那铃铛她已经佩戴了许多年,从前在潜邸的时候,她就已经带在身上了。
    “本宫命你们可走稳当些,也不知这脚下的是什么路?竟然如此的颠簸,实在是令人厌恶!”贵妃故意提高了音量,揽了揽自己的大袖,惹得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又一阵吵闹的动静。
    “贵妃娘娘,您千万要小声一些,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账内的灯已经熄了,定然已经歇下,真闹出这么大的声响,只怕是要怕扰了皇后娘娘的休息。”德公公弓着身子,两头都是她不敢得罪的人,他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罢了,哪里敢真的站在谁这边?
    “也对,你们动静都小一些,这皇后娘娘年纪大了,怕是受不得这样的干扰。”高贵妃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些话自然落入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皇上,您又骗了我一次!”皇后娘娘,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睛,两滴泪顺着眼角滑到耳朵,此刻里她巴不得自己的耳朵也闭上听不见帐外的声响。
    德公公也怕事情闹下去扯大了,不好收场,于是赶紧推搡了一下那些抬轿子的宫人,给了他们几个提醒的眼色。
    抬轿的宫人虽然没有答话,却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然后脚下的步子稳当一些,步子迈得越来越大,朝着皇上休息的处所走去。
    “哎,今晚的月色真美!”高贵妃下了轿,抬头看着天空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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