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变成荧光屏,记录、播放,一遍遍重复,机器不知道疲倦。
    客厅有如飓风刮过,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乱成一团。白花花的女人身体上趴伏着一个男人,他双手挤拢她乳房,胯似骁勇的勇士,进攻、进攻,再进攻。
    秒针滴滴答答响,转足几千圈。
    四十五分钟过去,嘉宝化成一滩水,谁做的恶闯的祸,自己善后。温定山收集嘉宝四肢,抱着她去冲澡。他还是不满足,也许有一日嘉宝彻底死在他身子下他才能放心。
    他忘戴套,哄着嘉宝吃避孕药。
    嘉宝把两片药片干咽了进去,找回些清醒,嘲讽说:“怕我怀孕就不要做。”
    “不做,你想渴死我?”
    “以前怎忍得住?”
    “哪个以前?你说霍老还在的时候?今时不同往日。那日你求霍嘉樑放过我时,我再也离不开你。”
    “我们总会分开。”
    “不会。我同O记搞好关系,同权老虎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太太平平度过九七,你我一世不会分开。你想好移民去哪个国家?我听人说瑞士很好,北欧也不错。许多人已举家迁往英国。我不喜欢,好不容易逃离香港,不要再撞见港人。”
    “我要留在香港,哪里都不去。”
    “也好,以后在深圳投资楼房,那里空气似乎比香港好一些。香港压得你喘不过气,就去深圳住。”
    嘉宝跟他说不明白。
    他是男人,单线思维的动物。
    “温定山,等我成年领到遗产,我们就会分开。”?他叹气:“你真是要气死我,我们不会分开的,要生一对龙凤胎,你当阿妈我当阿爸。不过等你念完书再说,现在睡觉。”
    嘉宝便不再出声。她转身背对,今夜无眠。过了许久,温定山又说:“香港有什么好?只认资本不认人。没半点人情味,论法治?我叫人冚家铲,你骂我强奸犯,有人管我们?还是讲道义?我给你霍家出生入死,你大哥也只当我是条狗。我们不要留香港,你想去月球还是火星,我都会想办法。”
    嘉宝不知要去哪。月球和火星就太荒唐离谱,让她好好念完书,再定夺也不迟。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圣诞假结束,她去学校,温定山去公司。他白衬衣外套一件黑色夹克,牛仔裤,棕色皮鞋,元朗随便抓一个中年男人都是这身打扮。千人一律的衣着,在他身上变得与众不同,模特未必能传出他的气势来。他捏捏嘉宝的下巴,当着菲佣和保镖的面在她嘴上亲一口:“在学校要开心,用功读书,将来考港大,或剑桥哈佛,给我争气。”
    嘉宝说:“恶心人,快滚开。”
    他坐汽车离开,嘉宝过一阵才出门。课间林珍儿几个讲女性情欲决心,她们的目光富有内容地看向嘉宝,问:“做爱爽不爽?”
    委屈,翻来覆去还是委屈,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挤压向嘉宝胸腔,气压低沉,她没法呼吸。她能怎么办,发火?林珍儿她们也无恶意。
    她已没机会再去结交新的朋友。
    只能很无所谓地说:“就像小说里写那样。又疼又爽。”
    原来全香港都知道她和温定山做爱,只她一个被蒙在鼓里。她们几个凑过来,开始同她讨论温定山。
    温定山在特殊时期接受霍家,不像她爹地和大哥那样张扬。他很少露面,以前温定山来学校接过她,林珍儿他们见过。
    “温生有没有考虑拍电影?阿宝我好羡慕你同温生拍拖。”
    嘉宝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实感受,于是顺着她们的话说:“是啊,他人靓,个子高,身材好,又温柔,我都觉得自己好幸福。”
    嘉宝的冷静和同龄少女格格不入。她过分早熟,别人还在发梦拥有万能叮当猫,她已拥有了温定山。她的女性意识初觉醒,对象也是他,她看肥皂剧,脑子看坏掉,小小年纪就梦想有一日为温定山出生入死,爱他爱得惊天动地。女人天性要浪漫,男人只讲动物本能。他囚禁她,强暴她那一夜,她还没开始的爱情就已死去,永不超生。
    嘉宝放学,司机还没来,她等了一阵,一辆红色保时捷停在她面前,霍嘉玟把占据脸庞一大半的墨镜摘下来:“嘉宝,别来无恙。”
    嘉宝没心情同她问候,就算身后洪水猛兽,她也决计不会上霍嘉玟的车。
    “七叔有事找你谈。”
    “有事周末再说。”?“周末你有空,大家没空。”
    后面一辆商务车下来两个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架着嘉宝上了车。
    七叔最高不过一百七十公分,身形清瘦,穿一身宽大的马褂,像旧报纸走出来的人物。
    嘉宝入座,乖巧地问:“七叔好。”
    七叔和蔼地说:“嘉宝受苦了。”
    嘉宝不说话,霍嘉玟对她说:“七叔跟你讲话,不要不回答。”
    “多谢七叔关心,温生对我很好。”
    “嘉宝,你爸爸和我是在关二哥面前起过誓的兄弟,你同阿玟就是我的子女。七叔没能耐,叫你被温定山欺负,你别怪七叔,温定山心狠手辣,你大哥他都下得去手,七叔不好同他争风头。”
    “七叔受委屈了。”
    七叔看得出嘉宝是个厉害人物,她一年里经历这么多,现在还这样悠闲镇定,不是厉害就是傻。
    “七叔老了,受点委屈没什么。重要的是你们年轻人不要受委屈。你爸爸生前最喜欢的是你,给你办基金,又把尖沙咀的地盘传给你,你姐姐都没你的好福气。”
    “七叔应该比我更清楚,爹地把基金会和尖沙咀的地盘留给我,是为了躲开警察调查。”
    “不管他什么目的,人死万事了,重要是以后你要怎么做。虽然现在温生话事,但他终究是外人,更何况没人知道你爸爸、哥哥的死他到底有没有出手。他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反骨仔,你年纪小,不要被他甜言蜜语和外表骗过去。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等你一成年,他第一个拿你开刀。”
    “警察还没找到证据,温生不一定是凶手。”
    七叔见糊弄嘉宝不成,便扔掉这一招。嘉宝比他想得要更难对付。
    “我同法院争你监护人的权利,只要你同意,明天我便请周律师。你要相信,七叔不会亏待你的。周律师周大状打官司胜率百分之百,就算告不了温生杀你爸爸哥哥,也能起诉他非法监禁和强奸,让他身败名裂。”
    嘉宝让自己冷静下来,反问:“我帮七叔起诉温生,能得什么好处?”
    “这还用说?你是你爸爸的女儿,等你成年,霍家都由你话事。不论你做什么,七叔都在背后支持你。”
    “七叔的话我记住了,我会认真想的。”
    “乖女,你爸爸没白疼你。”
    七叔正打算要人送嘉宝回去,包厢门被踢开,气势浩大,还以为是o记找过来。门后走来一人,身高大约一百八十几公分,穿衣偏瘦,白衬衫黑夹克牛仔裤,如果不看脸,只看衣着,说他是街头卖色情碟片的小贩都有人信。
    不是每个当大佬的人都穿意大利定制西装,抽古巴雪茄,喝法国葡萄酒,也有人一身古惑仔时期的旧衫穿到舍不得扔。
    但温定山从更不靠衣着取胜。
    “嘉宝,明日还要去学校,功课不做了?跑来打扰七叔。”
    七叔温和地说:“是我请嘉宝来喝茶。”
    本来嘉宝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去,但温定山一出现,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嘉宝背起书包,同七叔说:“七叔再见。”
    包厢外,两方人马针锋相对,好像下一秒就要开打。见温定山和嘉宝平安出来,一方人才收手,护送二人离开酒楼上车。
    回到车里,温定山脱下夹克,把腰上别着的枪卸下来。
    “七叔同你说什么?”他没有笑意,面对嘉宝难得认真。
    “这是我的事,不必告知。”
    儿女对父母都有秘密,她不必事事告诉温定山。
    “你的狡猾请用来对付七叔,不要对付我,嘉宝,要分清敌我。”
    “我同你暂时同一条船而已,不会一世同船。”
    “唔,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看来我们已经认识一千年。”
    嘉宝要每句话都和他计较,只怕早就被他气死。
    “温定山,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会是七叔设的局,请君入瓮。你这么冒失的来,不怕出事?”
    “怕?就算我会害怕,怕o记,怕权老虎,还不至于怕他。”鬼知道他话中几分真假,男人都爱逞英雄。
    温定山勾住嘉宝的腰,把她抱怀里,凑过来亲她的脖子。“疯了?留下印子,我明天怎么上学。”
    “行,行,不亲露在外面的。”说罢,手伸进嘉宝制服里,揉她乳房,“几时才能长成大波妹?也不知道过了十八岁还能不能再度发育。”
    嘉宝对自己的乳房很骄傲,容不得他贬低。她挺胸,正好把让乳肉塞满温定山的手。
    回半山,嘉宝做功课,温定山看球赛,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等全家死光,亲眼看着爹妈横尸街头,上报纸头条,你就知道平安是福。
    他胆子大,十几岁的时候拿刀劈人,一个打几个不在怕的。为了爬上来,什么事都能做。但现在看过高处风景,发现也不过如此。太平山和旺角有什么区别?不管你是旺角的飞仔阿山,还是住半山的温生,都一个样,想看看明天的太阳而已。
    他突然发巅峰,嘉宝正在写功课,他抱著嘉宝一通啃,嘉宝差些拿钢笔戳瞎他眼睛,他扣住嘉宝的手,低头给她一个缠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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