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方才从震惊中回神,刚被诊出喜脉升了位分的傅祯,居然想行刺!居然让皇上中了毒!顿时惊吓慌张的不行,上前抢救皇帝,急急喊道:“再叫几个太医过来,让把解毒的东西带上!”
    殷少昊早就上前,一把将傅祯给扔到了旁边,让人捆了起来。
    “这样不行!”长孙曦抓起皇帝的手背,用力把毒血挤出来,一口口吸,一口口吐,希望可以缓解皇帝中毒程度,朝殷少昊道:“把皇上的手腕捆紧一点儿!”
    这个女人不要命了?!殷少昊气得双眼冒火。
    可是眼下却没有时间喝斥,赶紧捆紧缠在皇帝手腕上的布条,然后将她一把推开,自己低头去吸.毒血,再一口口吐掉。
    傅祯不甘心的看着皇帝,看着长孙曦,“……怎么又是你?”若是因为她的及时救治让阴谋失败,那……、那太子殿下就活不成了啊。
    宴席桌子上,太子妃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傅祯,居然为了太子牺牲自己?她要刺杀皇帝救太子!今夜,皇帝若是死了,太子殿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皇帝活了过来,呵呵,那就不用再想下去了。
    太子妃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团,再看看雪里,自己有了牵绊做不到傅祯那样无惧。
    她在心里轻轻的道:“对不起,太子……”
    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活多久,转身抱起雪里,“我的孩子,娘亲真不该把你生下来。”不然的话,死又算什么呢?和丈夫一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啊。
    ☆、第79章
    年夜宴席,变成傅祯行刺皇帝的惊心动魄。
    ?还好幸运的是,长孙曦反应和抢救的速度很快,皇帝没有当场毙命,而是在鬼门关上转悠了一圈儿,又被拽了回来。只不过,到底是毒素进入了身体肌肤,加之上了年纪,不免卧病在床了。
    而长孙曦和殷少昊先后替皇帝吸.毒,也轻微中.毒,都是恶心腹疼不已。闹成这样,自然没办法回楚王府,而是移去了宫内皇子居所暂时休养,太医过来诊脉开药,众人忙活了好一阵方才退下。
    烛光下,殷少昊问道:“还难受吗?”
    “有点恶心,不过不算厉害。”长孙曦靠坐在床上,看着他,“你去歇着罢。”
    因为所谓成亲不过是借口,好让她安置在楚王府,两人还没有真正的拜堂圆房。用殷少昊的话来说,一辈子的大事儿,不能就这么草草算了。其实长孙曦倒不是很在意形势,不过最近太乱,和他成亲又太仓促,也的确没有准备真的做夫妻,故而仍旧各睡各的。
    “我留下来陪你罢。”殷少昊怕她不肯,补道:“你和我现在都成病号了,我只是担心你半夜难受,没别的意思。”还举手发誓,“我要是动了那种歪念头,我就不是人,我是一个秃了嘴瞎说的八哥!”
    “行了。”长孙曦脸色微微苍白,打断他道:“你要是八哥,那我不是母八哥了?你这是故意怄我的吧?”往里挪了一点儿,“其实我心里也怕怕的,不知道皇上……,但愿皇上挺得过去罢。”
    殷少昊高兴的爬了上去,然后道:“没事,父皇吉人天相。”这话是宽慰她的,其实已经做好皇帝驾崩的准备,以及太子谋反的应对之策了。
    橘色的烛光下,长孙曦的神色淡淡哀伤,“就算皇上活着,太子事败,我这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你是不在乎的,可是今天我看到表姐搂着雪里,那种惶恐、无助和伤痛,心里就觉得特别难过。”
    这个话题,殷少昊有点不好搭话。
    长孙曦虽然和他做了夫妻,可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甚至并不熟悉,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为难强加给他。太子妃是自己的表姐,不是殷少昊的表姐,不能逼着他答应放过太子妃和雪里。退一万步说,便是要逼,也等自己活下来再说罢。
    于是翻身,朝着床里面躺了下去。
    殷少昊是肠子九曲十八折的人,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有关太子妃和雪里,实在没办法应承她啊。想了许久,在她背后低声道:“假如我们能活到最后,那么我答应你,太子妃可以留下活命。”
    意思是,雪里不能。
    斩草要除根。
    长孙曦轻轻“嗯”了一声,“睡罢,我累了。”
    殷少昊实在不能再许诺更多,只能道:“这会儿咱们都有些不舒服,你是姑娘家,身体更弱,好好睡罢。”伸出手,其实想要揽住她的腰的,最后还是放下了。
    罢了,回头再哄吧。
    殷少昊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一觉。
    白皇后死了,傅祯也死了,昭怀太子肯定会做最后的鱼死网破一搏!或许在明天,或许在某天,日子一定是在宗人府给他定罪之前。虽说朝廷早就做了戒备,但父皇病危,又成了一个不确定的变幻异数。
    万一,这几天父皇没有扛过去,而昭怀太子还没有正式定罪,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帝王!自己说他是小人,他可以说自己是小人,甚至说自己下毒害了父皇,所谓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由胜者说了算的。
    所以,要养精蓄锐严阵以待!
    而长孙曦大概真的女子体弱一些,即便中毒不深,也昏昏沉沉的很快睡去,一夜昏睡到次日天明。睁眼一看,旁边早就已经空荡荡的了。
    梵音进来服侍,“楚王殿下早起来了,说不让惊动王妃,让多睡一会儿。”让小宫女打了热水进来洗漱,然后先递了一碗药,“太医说,这一碗空腹喝最好。”
    长孙曦“咕咚、咕咚”把药一口气喝掉了。
    殷少昊从外面进来,笑道:“果然是一个虎姑娘,不怕苦的。”从旁边碟子里拿了一块玫瑰糖,递到她嘴边,“来,压压味儿。”
    梵音含笑退了下去。
    长孙曦噙了,略有点尴尬问道:“你喝药了没?”
    “我要是没喝,你喂我?”殷少昊笑问。
    “……”长孙曦实在是拿他的厚脸皮没办法,斗嘴总是输,可也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哄自己开心。因而尴尬归尴尬,也捧场道:“你等着,回头喂你黄连吃,可别嫌苦。”
    “你真喂我?”
    长孙曦好笑道:“又不是没有喂过。”指着他的鼻子羞羞,“上次有人耍赖,非说受伤动弹不得,要人喂,难道都忘了?”说到这个,不免想起同样耍赖要自己喂东西江陵王,表情不由一怔。
    殷少昊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笑容微敛,“你在担心九弟?”
    长孙曦收回心思,“你都知道了,他是我的同母弟弟,还吃醋?仔细说起来,你不仅是江陵王的哥哥,还是他的姐夫,往后就别吃干醋了。”说着,塞了一块玫瑰糖给他,“占住你的嘴就好了。”
    殷少昊含了糖,哼哼道:“谁让那小子心怀不轨?我也是……”
    长孙曦抓了好几块玫瑰糖,一起塞过去,“你再抱怨,我就把盘子喂给你。”她目光盈盈似水,微带娇嗔,比那玫红色的糖色更加明艳动人。
    殷少昊含了一嘴的糖,搂住她,非要分一颗给她。
    长孙曦嫌弃,“你的口水……”
    “是糖化了。”
    ******
    另一头,宗人府可就没有任何甜蜜了。
    昭怀太子因为待罪,没有再穿储君服色,而是一袭雪白的暗纹长袍,头上别了一根光滑的白玉簪,看起来好似一个白衣翩翩的温润君子。他找人要了一副围棋,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对弈起来。
    半晌,抬头看了看窗外蓝天。
    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看来……,傅祯的计划出了变故。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有点举棋不定,手上的棋子不由停了下来。
    “吱呀。”门推开,有人送早饭进来。
    昭怀太子等人走了,打开食盒夹层,上面小纸条写着小小一行,“今上病危”。他的目光猛地一敛,然后不动声色把纸烧了,丢在汤碗里,端起来若无其事的喝了下去,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片刻后,有人进来收走食盒。
    昭怀太子端着一盏茶,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幼弟清君侧”,待那人看清楚点了点头,便用手轻轻拂去。
    等门关上,他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母后为自己死了,但是她谋划了十几年的计策还没死,一步一步,各种可能,想了十几年的推敲筹划,就好似一道道屏障难以击破。
    昭怀太子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轻声道:“琼华、雪里,好好等着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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