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唐近年来国泰民安,百业兴旺,百姓都安份守己,明崇俨却在长安死于非命,此事不可不严查,臣,请旨彻查此事,一定要缉拿元凶,以明正典刑。”
    许敬宗虽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可声音却铿锵有力,说出来的话也正义凛然。
    只是这家伙可是李治的狗腿子啊,许敬宗的话,许多时候根本就是李治的意思。
    而明崇俨的死,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查的,许敬宗在朝堂上这么说,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王正看向李贤一系的大臣纷纷站出来附和许敬宗,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又看了看李贤,多少觉得有点伤感。
    这个只知道一味仁慈的弟子,这太子之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其实这样也好,早点出结果,王正也好早点做出后续的安排,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其实对大家反而不好。
    武则天见王正开始闭目养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许敬宗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许卿家去办理吧。”
    “臣,定不让陛下和娘娘失望,尽早查明事情真相。”
    许敬宗一礼之后,退回了列班。
    三日后。
    许敬宗从东宫搜查出来一些弓弩、兵甲,然后指责李贤谋反,李治亲自下旨把李贤幽禁于东宫,并让许敬宗彻查此事。
    接下来许敬宗直接把太子一党来了个斩草除根,凡事五品以上者发配漠北,其中一些人更是连累了家人,五品以下者则是发配几大边荒之地。
    现在的发配可不像以前可以继续做官了,毕竟边荒之地的职位有渝州一系的人占据,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官员。
    这些人去了边荒之地,基本上就只能在监管之下做一些苦力了。
    尘埃落定之后,李贤被赶出了东宫,被幽禁到了掖庭局,遭此打击,直接就被打懵了? 特别是在找人给王正递话? 而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之后,整个人彻底垮了下去。
    于是掖庭局里面的琴声不管什么曲调都变得凄婉哀伤了起来。
    一首宝庆乐? 居然演奏出了哭丧的感觉? 这就像用哭腔唱生日快乐差不多。
    三个月后,长安初雪之时? 李治下旨让李贤带着家人去渝州。
    李贤被赶出东宫之时,除了了随身衣物什么都没有带?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初秋? 身上也就只有一件薄外套而已。
    此时一家人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掖庭局门口冰天雪地中,守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显得格外的凄凉。
    马蹄敲击石板的踢踏声响起?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看着慢慢出现在视线中的马车,李贤差点没有哭出来。
    “先生。”
    王正走下马车,看着这个以前一直彬彬有礼,此时却面容灰暗狼狈不堪的弟子笑了笑。
    王正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李贤的身上? 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先上马车再说把? 上面有炭炉毕竟暖和,别把妻儿冻坏了。”
    房氏抱着小娃娃率先上了王正的马车? 李贤却有些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弹,眼睛直视着王正? 说道:“弟子没有杀明崇俨? 也没有谋反? 那些兵甲和弓弩都不是弟子的啊。”
    王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许多人都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没有?”
    李贤咬着嘴角,一丝殷红流了出来,表情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弟子是被冤枉啊,先生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给弟子做主啊?”
    王正皱了皱眉头,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贤,想要看看他还想说些什么。
    李贤看着王正平静的表情,却愣住了,然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最后有些哀伤的问道:“先生能告诉弟子,弟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王正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先上马车再说吧。”
    这次李贤没有再犹豫,直接上了马车,王正随后上车,先对守在掖庭局门口的老太监点了点头,然后对赶车的牛老三说道:“去大明宫。”
    马车缓缓前行,王正给李贤和房氏一人倒了一杯热茶,等两人喝完一杯茶,驱散一些身上的寒意,人也变得精神了一些之后,才对李贤说道。
    “你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仁慈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可是你这个太子却做得并不合格。”
    李贤低头不语,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明显对王正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王正也不以为意,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在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是不是觉得娘娘的手段太过极端了一些,许多时候明明不需要惩罚的那么重,娘娘偏偏还是下了重手?”
    李贤还是不说话。
    王正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仁慈其实本身并没有错,可是得分对谁,许多人都觉得唐律太过严苛,其实在我看来唐律并不严苛。
    越是严苛的律法,才能让人更加的敬畏,而律法不管再怎么严苛,只要不去触犯她,那不就平安无事吗?
    这就像是一把刀一样,如果一把刀看起来很钝,那么谁都想去试试它的刀口,并且还会不以为然。
    相反,如果一把刀看起来很锋利,那么想来就没有几个人敢试其锋芒了吧,人们应该还会避之不及才是。”
    李贤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弟子明白,可是那些大臣同样也是人,严苛的律法加诸在他们的身上,同样会让他们痛苦,先生不是说律法应该有弹性吗?为什么就不能对那些大臣怀柔一些呢?”
    王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如果让我来处理,也许我会比娘娘处理的更加严苛一些。
    你应该知道知法犯法的意思吧?
    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些家伙都是些饱读诗书之人,按理来说,不管是以他们自身的素质,还是以他们的地位,他们都更应该维护唐律才对。
    可是偏偏触犯唐律最多的反而是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贤愣了一下,若有所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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