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的及笄礼就这样过去了。
    收到的贺礼有很多,可没几样是她能瞧上眼的。
    作为主宾的萧太后送了她一支满绿的玉簪,是所有贺礼里的首饰中品相最好的。
    连她娘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玉宝音随口问秦愫:“皇上送了什么礼?”
    一旁的萧景怪不好意思地道了一句:“皇上啊…他是空手来的。”
    玉宝音不以为意地道:“哦,那我明日进宫问他要去。”
    秦愫的眼皮顿时一跳。
    到了第二日,秦愫特地等到萧景和萧般若都出了门,又支开了萧南,单独和玉宝音说话。
    母女两个的话题,涉及很广又私密。
    秦愫先是问起,玉宝音有没有去她爹的坟冢上瞧过?又问建康的情形如何?
    虽说建康那厢一直不间断地会送来消息,可送来的消息不过是那些想让她知道的,长安毕竟离的远,没有北梁离的近,得到的消息总是全面些。
    玉宝音真不想向她娘提起建康的情形,她虽说从不多问,可不用想便知那里一定是糟如乱麻。
    她在北梁安定下来以后,秦缨和秦冠分别给她送过信。
    秦缨送来的是道歉信,说秦冠因为没有父亲管教,才会养成那样的个性。
    玉宝音没有给她舅舅写回信,就是写了她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她舅舅是个不可能管住儿子的。
    秦冠写来的那封信就更气人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她过得好不好,还邀她去建康一聚。
    她也没有回信。
    秦缨便没再写信来了,倒是秦冠一月一封,准时的很。
    而她与赫连上…一直没有联系。
    想着今日是赫连上的生辰,玉宝音默默地叹气。
    她不想对她娘有所隐瞒,便道:“不出十年,建康还是一团乱局。”十年算长的,或者只需五年的时间,蛰伏许久的人便再也蛰伏不下去。
    “我爹那里我去看过,守坟的人很用心,娘你无需挂心。”这个,她本也不想说的,可她又不愿让她娘挂心。
    其实秦愫又何尝不知建康的乱局,她叹了口气,接下来说的才是她今日必须说的。
    她道:“你可曾想过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以前不提是因为女儿还小,如今她已经及笄,要不了多久又会远行,再不说哪还有时间呢!
    真元皇后在世时,常说的那句话,秦愫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女儿家就是菜籽命,长的好不好,单看会洒在什么样的土地”。
    这句话其实和那句嫁狗随狗差不多意思,说的就是一个女人的命运,和她嫁的那个男人是脱不开的。
    嫁给皇帝,就是嫁给了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和那个辉煌但并不广阔的后宫。
    嫁给将军,就是嫁给了战时的忐忑,还有不怎么宽广的将军府邸。
    没有哪个女人逃的过后院,她的女儿是个特例。
    可她女儿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嫁个什么样的人才能一直幸福下去?
    秦愫和萧景说的不急,该来自会来的,可她的心里实际上很没底。
    又怕女儿是个糊涂的,看人只看皮相,随意就将自己许了出去。
    她觉得有必要和她女儿提一提,甜言蜜语不可信,权势和金银这些她本已有的东西,虽说并不重要,却要防着别人的惦记。
    玉宝音已经被她娘问的有些晕,啊呀,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想过。
    她要说,想要个她爹那样的,怕她娘想起来了伤心。
    便只好扭啊扭地道:“娘,你问的我怪不好意思哩!”
    秦愫又气又笑:“你莫在我面前装羞涩,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娘还能不知!我且问你,赫连上和元亨摆在一起,若叫你选,你选哪一个?”
    玉宝音心知今日躲不过去,叹了口气道:“娘你明知…又何必再问呢!”
    她若是想和赫连上在一起,自会留在建康哪也不去。
    她起初选择了走,就再也回不去。
    赫连上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她真的给不起。谁又能知道,如今她只希望他们此生,再也不相见呢。
    可她哪知赫连上不过是她娘的一个幌子,她娘想知道的只是她有没有对元亨…有那么一点动心。
    秦愫便道:“那将赫连上放在一旁,元亨呢,他可是大周的皇帝。”
    “娘,你原先不是叫我离他远远的。”玉宝音总觉得今日的秦愫很奇怪。
    老是揪着元亨不放做什么?该不是听到了萧太后的那句“皇上对你有意”。
    她有些心虚,赶忙又道:“娘,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有事还需进宫一趟。”还是先躲过去了再说。
    “要生辰礼?”
    玉宝音跑出去的时候,呵呵一笑,“不,我可是有正事要办。”
    她就是去要生辰礼,这个礼元亨不给还不行。
    ☆、79|于
    元亨知道玉宝音是个厉害的,却是头一回知道她还是个脸皮很厚的。
    元亨稀奇地道:“你管朕要什么?”
    “生辰礼啊!你一个皇上小气到了这种地步,皇太后知道吗?”玉宝音就坐在宝座下的台阶上。
    这可不是她随意,谁让这定鼎宫里,只要元亨不说赐座,就不会出现椅子呢!
    元亨也学她道:“你跑这儿来找朕要生辰礼,你娘可知情?”
    “知啊!我走前跟我娘说了。”玉宝音扭着头跟元亨说话。
    元亨道:“你坐在那里,朕只能看见你的背影,你想看朕也费劲,你站起来跟朕说话就不行?”
    说的是来要生辰礼,实际上来干嘛,玉宝音的心里清楚。想和人谈买卖,或者说是想有求于人,态度还是不能太强硬。
    她依言站了起来。
    元亨又道:“站的近些。站的那样远,朕同你说话嗓子累。”
    玉宝音又依言往他那厢挪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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