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自打这档子屁事开始,苏灿就知道村里会出乱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是翁草村村民素质低,而是人类低劣的劣根性在作祟。
    但,苏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刚刚开始,作妖的人就跳了出来。
    此时在村委会里面吵闹的人,叫嚷的那些东西,其实一点不出苏灿所料。
    “我家今年存粮多,我上交一部分没意见,但是全部交上去凭什么啊!”
    “对啊,我自家的口粮,分给我们家人,每个人能吃的饱饱的,交给你们,按你们人头分,我们不亏死了吗?”
    “我说你说话有良心吗?你去年在外面欠了钱,要不是村里人给你凑钱把账还上,你现在腿都让人打断了,现在你多出点粮能怎么样啊!”
    “你们都少吵吵两句,我觉得吧,多出粮少出粮的都无所谓,但有的人家里一点粮都没有,是不是领粮的时候得少领一些……”
    “少特娘的扯淡,我家是没出粮,不特么废话,我家是蜂农哪来的粮?”
    “@@#%**”
    听着里面的叫嚷声,几乎每一句话,都出现在了苏灿的预料当中,此时里面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估计谁要是没忍住,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摇头叹了口气,苏灿抬腿一脚踹开了村委会的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屋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回过头来就想骂,但是看到来人是苏灿,都乖乖的坐了回去,跟没事人一样。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屋子,顷刻间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外面雨水滴在砖瓦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村委会的大会议室里此时堆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认识的面庞。
    子枫明显地感受到了屋里诡异的气氛,拉着苏灿的手,向着他贴近了一些,似乎这样就更能有一些安全感一样。
    “都吵啊?怎么不吵了?刚刚我没进来的时候,不是吵得挺凶的吗?”苏灿略带一丝冷意的眼神扫过众人,但在场没有人敢和苏灿对视,纷纷低下头,但同时也能看的出来,众人肯定也挺不服气的。
    “一帮丢人的东西,怎么,山洪没把你们淹死,困死,饿死在这,现在打算自己人动手把自己打死在这是吗?”
    “灿哥儿,我们今天不是冲着吵架来的,我们就是觉得这个事他这么做不地道,我家里今年剩三袋米,两大篮子鸡蛋,四五块腊肉,全交了,我没意见,可是有的人什么都没交,就能按人头分米,分面,分鸡蛋,甚至还要分肉,这什么道理啊,凭什么啊,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呢,要这么分,我不如拿回去,各家管各家的事,大家也别搞什么集中分粮。”
    说话的这人是个精壮的汉子,年龄和石落差不多大,其实也姓石,算是石落的远房兄弟,就是差的有点远,平时不怎么走动,但和石落一样,这小子小时候没少挨苏灿的揍,苏灿当然也知道他,算是这一辈里面最垫不住自己的那一个,上学的时候就不好好学习,要当校霸,欺负同学,最后初中就被学校开除,在镇子上纠结了一帮小混混混社会,算是派出所的常客,后来家里给张罗着娶了媳妇儿后才消停些。
    但安生过日子归过日子,这小子骨子里还是有一种混不吝的完蛋劲,眼下这种情况,他又觉得自己完全没错,即便是要和苏灿硬钢,他也硬着头皮要说两句。
    苏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没吭声,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我是没交粮,但我是村里的木匠,石敢,你家打家具的时候,你手里没钱,我没收你的,我也一直没管你要过,哦,到现在可指着你帮衬着点了,你就这球德性,妈了个巴子的,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逼篮子玩意。”
    任谁也受不了这样辱骂,更何况还是石敢这样的混不吝呢,当下眼睛一红嘶吼着:“艹**,你特么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没****子的玩意!”
    这还说什么啊,这俩人当即红了眼,撕吧了起来,不过两人还没碰到一起去,苏灿一巴掌抽飞一个,脚一勾又踹出去了一个。
    一个撞翻了桌子,桌上的摆件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一个砸碎了一把木椅子,嘎巴一声,那椅子便成了一地的木屑。
    “都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苏灿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一旁的子枫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她平时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不说别的,那俩中年大汉对骂脏话,然后又开始厮打,这对于平时的子枫来说,哪里去接触这样的事啊。
    屋里其他人更是不敢吭声,苏灿的脾气,这村子里的人大都晓得,眼下这种时候谁要是再敢跳出来嘚瑟,那今天真心要吃不了兜着走,教训他们?别说他们了,就是他们爸爸的爸爸,都没少爱苏灿的揍。
    就这么一个辈分的人往你面前一站,你真是硬话都说不了一个字。
    “行啊,一个个现在都挺有本事,来,我看看,谁还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交粮交多了的?来,举个手我看看。”苏灿扫了一眼众人,这种时候,但凡智商他比脚面高,就不会站出来往苏灿的枪口上撞。
    但不吱声归不吱声,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看现场有多少人眼神躲闪就知道了。
    苏灿瞪了一眼众人,回过头来,一把把石敢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个兔崽子现在口条练的展啊,小时候让你站起来背课文的时候怎么三棍子打不出来不出来一个屁?这种时候耍开嘴皮子了,行啊,你家有小孩,你觉着交粮不公平,那好,我问你,二妮是学校老师她没地,家里也没啥粮,你平时地里干活的时候,是不是二妮在学校给你带着孩子?那你们都别交粮了,二妮这样的怎么办?”
    二妮就是小学里的石老师,石敢的孩子自然平时也是放在小学的,此时苏灿这么一问,便不吭声了。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交粮喊得最凶的就是你,我知道,你家地多,你在村里算是挺富裕的那一拨了,听说你菜窖里堆得的粮食,够开个小超市的了是吧,不想交,行,我算你有理,但是,我问你,你把你的良心掏出来,摸着良心告诉我,你小时候是谁把你拉扯大的,啊!说!”
    苏灿指着一个精瘦的男人破口大骂着,最后一句厉声喝问,吓得所有人都胆颤了一下。
    精瘦男人低下头,好半天才和苍蝇嗡嗡一样嘟囔了一句:“是我四婆把我拉扯大的。”
    “哈,算你小子还有良心,还记着有你四婆这么个人,你四婆年纪那么大了,本来过得就不算好,家中别说余粮了,那房子现在能不能挡雨都两说,村里现在都在考虑怎么安置你四婆,那你给我说说,你不交粮,你打算把你四婆怎么办?”
    那精瘦男人抬起头,似乎想要说出“我把我四婆接到我自己家养着”这种话。
    但刚一抬头,便想起自己媳妇儿朝着自己翻白眼的样子,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吱声。
    苏灿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好半天才缓了口气,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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