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子肯定大卖!……哎,我可不是奉承您,真心话!”
    电影放映结束之后的采访环节,彭向明就被点了名,站起来为《锦衣卫》这部片子背书,简直是俯仰大赞,现在临走,又握住张栋梁的手,再次不吝称赞。
    饶是张栋梁这种老牌子的大导演,也不得不承认彭向明论起拍电影、讲故事,是一流的高手,更是卖票房的顶级高手,得到他的一再称赞,张栋梁也是高兴得不行,握住他的手,一再道谢。
    老实讲,彭向明跟他的关系只好算一般。
    凭借着《无间道》一炮而红之后,彭向明算是在导演圈子里站住了脚跟,后来跟姜浩,跟姚清平,都关系极佳,但跟张栋梁的关系,就只能说是还行。
    张栋梁牌子老、格调高,人也的确有些清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彭向明刚红起来不久,当时还算歌手,《无间道》还没上映呢,张栋梁一部《双重记忆》亏到让制片方几乎吐血,从那之后就特别低调,有一年的时间不但没怎么公开露过面,也没导戏,私底下在朋友圈里,也不怎么活跃,所以双方也没太多的机会接触。
    不过这一次,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刚才的放映环节、采访环节,他可能也是感觉到了今天到场的人对这部片子的认可,所以这会子也是兴致很高,拉着彭向明的手,一再说:“等我跑完宣传回来,叫上姜浩,咱们聚聚!”
    “成!您随时招呼我!”
    他跟姜浩的关系很好,之前合作过好几部戏,是后来姜浩自己做了导演,两人才几乎没有什么合作了,但关系应该是依然不错。
    又过去跟谢红雨握了握手,预祝下电影大卖什么的,尽管她一个劲儿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彭向明也没跟她多聊什么。
    有话在手机上聊也不错了。
    场景不合适,时候也不合适。
    她的演技真是顶级,在圈子里做人做事的口碑也还算可以——当然,谁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尤其混这个圈子的,能冲到最上头、红起来的,背后几乎都是一抓一大把的黑料,反正高晶晶跟她合作过《双重记忆》之后,提起她来,几乎没有一点好处,全是差评。
    可话又说回来,在谢红雨那里,聊到高晶晶,不也是满满的鄙视?
    尚经纶要红了!
    大红的那种红。
    之前拍电视剧也好,还是《花好月圆偷偷爱》这种票房小爆,让他在电影圈站住脚跟的作品也好,都只是铺垫,这部《锦衣卫》,绝对会让他直接爆红了!
    这部戏里最委屈的,只怕是李蔓吧?
    凤翔影视自家的电影作品,斥资高达十亿,李蔓作为凤翔影视的当家花旦,居然没捞到女主角,反而要给尚经纶和谢红雨做配,想来也是憋屈。
    不过看她的的样子,倒是不像有什么不满。
    谁知道呢?看不出来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顶级的演员。
    在出口的地方,碰见了同样是跑来捧场的赵建国,“哎呦,我怎么感觉你胖了?”彭向明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建国斜眼儿乜他,“你称过啊?你怎么知道我胖了?”
    “来来来,我称称!”
    半个月前,她还在微信上吐槽过,相中了一个剧本,但按照剧本的人设,她必须增肥十五斤以上,所以特别纠结。
    她很想接,但她的经纪人、经纪公司,都比较反对。
    理由也算正当:赵建国虽然算不上顶级的人气咖,但颜值是新一拨小花里冒尖的,演技更是顶级的,别人不好说,甩开戴小菲、汪苏苏之流一大截,还是没问题的,何苦非得牺牲颜值去接一部片酬并不算高的戏?
    更何况还是部小成本的文艺片!
    要说前辈,高晶晶是这方面的典型例子了——文艺片,不应该是拿来炫颜值吸颜粉的么?怎么能自己把自己的颜值给毁了?
    别说高晶晶后来不成功的事儿,她不成功只是因为她演技太次,运道又差了些,老是转不到商业大片上去,谢红雨不就成了?
    彭向明过去掐起她的腰,还真往上举了举。
    腰也很细。
    顶天了八九十斤的姑娘,举起来混不费力。
    “啧啧,还行,也就一百来斤?”
    “滚!”
    她pia地一下,拍开彭向明的手,扭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柳米,见她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心里偷笑,“你才一百来斤呢!你的女朋友们全都一百来斤!”
    彭向明哈哈大笑。
    柳米已经走过来了,她笑嘻嘻的打招呼,“嗨,米米。”
    “建国你好!”柳米也笑着跟她打招呼。
    赵建国这人有个好处,是让哪怕不喜欢她的人,也并不讨厌的,那就是,别管跟谁聊天,她从来不在背后说任何人的坏话。
    这丫头,精的冒泡。
    “你那戏拍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拍完?”
    彭向明搂着她肩膀往外走的时候,她混若没有看到柳米的脸色一样,神态自如地一边任由彭向明跟自己勾肩搭背,一边问他。
    彭向明说:“早呢!才刚一小半!”
    “呦!不是说你拍戏特别快嘛,号称的八十天一部戏,这都四五十天了吧?才一小半儿?”
    “这部片子长啊!慢慢来呗,反正我也不急!”
    “那倒是!您老人家不缺钱了嘛!”
    “那是!”
    “嘁!你也不怕我找你借钱!”
    “哈哈哈,那你来借呀!借多少?”
    “免了,我还吃得起饭!”
    “哈哈!”
    “回头探你班去!”
    “行!提前联系!”
    聊着聊着,眼看快到门口了,彭向明很自觉地就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了,赵建国也冲柳米摆摆手,“米米,拜拜!”又冲彭向明飞个吻,“回见了老铁!”
    转身潇洒地走出去了。
    柳米的表情不大好看,彭向明倒是笑嘻嘻,往外走的工夫,小声跟她说:“你放心,这姑娘厉害得很!人家不会让我碰的,不是你敌人!”
    柳米“嘁”了一声,“这话说的没意思,就跟我拦过你似的!最近一两年,我管过你吗?齐元不也不管你了?”
    彭向明“嘿嘿”笑。
    当天晚上,她就跟齐元杠上了。
    她拍完戏回来五天,霸了彭向明五天,今天齐元忍不住了,刺讽她两句,她的火儿蹭一下子就上来了,“你都一个人占了俩月了,我才几天呀你就不高兴了?”
    但说到吵架,她真心不是齐元的对手,从当年到现在,一直都是。
    齐元特别擅长挖苦她。
    “我多咱不高兴了?我是心疼你,你那丫鬟也不在,你就一个人儿,我怕他玩腻歪喽!多伤你俩的感情啊,对不对?”
    柳米勃然大怒。
    这就等于是在指着鼻子说她离了宋红就玩不转了。
    彭向明赶紧往外撵人,“行啦行啦,多少年了,你俩还是吵!都出去都出去,各回各屋!我今天去老安那边睡吧,唉……”
    居然借机溜出来了。
    他一走,柳米跟齐元反倒没什么好吵的了。
    彼此刺讽几句,又都默契地压下怒火,齐元溜溜达达就回了她的四合院。
    彭向明的确是想换换口味了。
    她俩心里可能也心知肚明。
    而且,彭向明的确是很馋沈青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缘由。
    不过这些事情,也都是生活中的小插曲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就重返剧组,继续拍《盗梦空间》。
    《锦衣卫》不出意料地口碑票房双双飞起。
    第一天就拿下1.7亿,第二天直接杀到3.1亿,破掉了当初《无间道》在中秋节档期拿下的最高单日2.9亿的票房纪录。
    可问题是,这还没到中秋节正日子呢!
    到了第三天,中秋节假期,这部片子再次把中秋节档期的单日票房纪录,往上大大地推高了一截——单日票房3.7亿!
    不出意料的话,这部片子的最终票房,很有可能会突破三十亿,成为第三部突破三十亿的国产电影!
    这不单纯只是张栋梁的翻身仗,更重要的一点是,一年半之前,国内三家最大的影视公司,纷纷斥巨资投资大制作,但是在《星空之魂》巨亏,《太空运输》撤档之后至今生死难料的情况下,唐凤翔可以算是唯一的赢家了!
    单纯说票房,卖到30亿的话,就已经可以有赚,更不要提后期还可以有网络点播之类后续的收入,更更不要提,凤翔影视是自己做发行的,这里头的赚头,甚至可能比单纯的制作方分账,还要更大。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随着这部电影的大火,为凤翔影视的上市推开的那扇门——那门里头的钱,才真的是大钱!
    《锦衣卫》的票房四天过了十亿,唐凤翔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宣布了,凤翔影视将会在十一月中旬正式登陆魔都股市的消息。
    正好那天晚上,戴毅平过来探班,晚饭之后,彭向明跟他一人端一杯酒,聊了接近一个小时——这是两人第一次深入地聊天。
    于是三天后,当唐凤翔也跑来探班,彭向明直接把一切都摊开给他看:我老岳父特意找过来了,我那么花心,女朋友那么多,但是,我跟戴小菲在一起两年,我老岳父一句不满的话都没说过,他第一次开口,你说,我能拒绝?
    唐凤翔失意而去。
    十月中旬,在结束了大段室内戏的拍摄之后,《盗梦空间》剧组正式移师海外,开始后半程的拍摄。
    十月底,张盛带着三大投行的人,追到了巴黎。
    晚饭结束之后,一行人都来到彭向明的房间,完全无视为什么一部戏的两个女演员晚饭后不回自己房间,居然都跑来彭向明的房间里的问题,只是把一大摞的文件夹都掏出来,摆到了套房客厅的办公桌上。
    “这是华峰投行拿下的,这是华夏投资银行搞定的,这一部分就是国富时代拿下的了,包括天宇有线的那批股份在内,现在确定已经可以入手的,一共是大约37.2%多一点的股份,不过现在,那些小股东们手里能搜罗起来的,已经被收个差不多了,我们的判断基本一致,接下来再收,哪怕只是联系那些小股东,都很有可能会惊动周兆渊了!”
    彭向明打开文件夹,简单翻看了两本,其余的看都没看,只是问:“都是草签?不会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吧?”
    张盛回答:“这个您放心!都是谈定了之后先草签一下转让意向,这个是不需要报备和公开的,不会有任何法律方面的问题。”
    彭向明点点头,“所以就是……你们认为现在是个节点了?”
    张盛点头。
    柠檬有线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当然有不小的一部分股票,是在股市上自由流通着的,之前天宇有线和南方电视网,就都从公开市场都收购了一部分,但是在上市之前,柠檬有线本身就已经有多达百人以上的大大小小的股东了。
    天宇有线当初的收购思路,就是一边从股市吃进,一边找这些股东里有出手意向的,一起推进,但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不够谨慎小心,还是当时的周兆渊自己很了解柠檬有线的情况,所以戒备心极强,对外界的动向、股价的波动极其敏感,总之就是,他们的收购刚开始没多久,就被周兆渊察觉了。
    他马上就发动了誓死的反击,联络各路股东不说,还主动把消息爆出来,一下子拉高了柠檬有线的股价,从而一下子就提高了收购的成本。
    于是,天宇有线被噎在了那里,进退两难。
    之后的南方电视网和东胜传媒的收购思路,就变了,他们都更想通过跟柠檬有线的管理层的谈判,以定向增发的方式,尽可能在不触怒周兆渊的情况下,先成为柠檬有线的大股东,然后再发起大规模的收购。
    但是很显然,他们都低估了周兆渊誓死守卫柠檬有线控制权的决心,也低估了周兆渊对他们的警惕心。
    所以,他们两家也都被挡住,最终的结果,只好算是勉强往柠檬有线的大门门缝里,伸进去了半只脚。
    而且被挤住了。
    同样已经是进退两难。
    据张盛之前就调查到的数据,在柠檬有线接受了两家的注资之后,他们两家的持股上限被锁定,南方电视网手里,应该是一共握有9.4%左右的股份,最多不会超过10%,而东胜传媒就更少一点,大约只有8%左右。
    周兆渊本人,以及他的铁杆支持者们,以及柠檬有线的管理层手里,大概是一共有12%到14%左右的股权——可以肯定的是,周兆渊在柠檬有线内部的地位虽然极高,拥趸很多,但管理层内部也绝不是铁板一块。
    老是赔,老是赔,业务萎缩、订阅用户下降,原本再高的威望,也要掉,原本再铁杆的追随者,也要离心离德,这是根本不可能避免的。
    所以事实上,把这部分未必会把票投给周兆渊的部分剔除掉的话,周兆渊真正能够掌握在手里的投票权,估计不足10%。
    当然,他对那些大大小小的股东们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
    但这是另外的一部分情况了。
    单就现在的持股情况来看,张盛分析过的,周兆渊能直接掌控以及干预到的,大概是10%左右,另外两家有志于收购柠檬有线,所以对任何外来收购者都一定会持抵制态度的大股东,南方电视网加东胜传媒,加在一起直接能掌控的股权,大约是不足18%——加在一起,28%!
    所以,得承认,玩投资啊玩收购啊之类的,这位接受了委托的三大投行,是真的很厉害的!玩这个,是人家的本行!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张盛闻言,回头看看几位同行的投行高层,认真地说:“我们讨论过几次了,各种方案,现在,我们一致认为,应该是时候直接到股市上收购了!”
    顿了顿,他分析,“这些协议,虽然都是草签,没有最终达成,但之所以能不惊动周兆渊的情况下,就拿下这么多人和公司,正是因为他们三家投行的面子都足够大,所以,就算是消息爆出来的时候,正式的合同还没签,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人会被周兆渊说服或影响,又不卖了。”
    “我们一致认为,由他们三家,加上咱们,错开了出手,都收到4%左右就收手,缓一缓,换下一家上!这样就能在尽可能不惊动市场、不惊动周兆渊的情况下,把这16%左右,再拿到手里!这样一来,其实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彭向明捉着下巴,问:“目前柠檬有线的流通股也不是太多吧?这么玩,周兆渊会发现不了?”
    他这话一问,张盛身后一个投行的高层笑了,说:“彭董,这么跟您说吧,自从接了这个案子,周兆渊每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上了几次厕所,我们都一清二楚,据我们所知,现在已经是他警惕心最弱的时候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考虑,该怎么把柠檬有线做起来!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防守。”
    彭向明讶然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缓缓点头。
    张盛一眼就懂了彭向明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当着外人,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就笑着说:“再说了,察觉了就察觉了呗!我们知道的消息,下周二,周兆渊会去米国,他想从米国买一批电影和美剧回去,深夜频道那种,估计要在那边待上至少一周!您也知道,虽然沟通很方便,但人在国外的情况下,敏感度还是要差了很多的!而且,就算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大不了四家一起进场!”
    他身后那人也笑着说:“打硬仗,咱们也打得过了!”
    彭向明闻言笑了笑,又想片刻,终于点点头,说:“那行吧!那就这么办!辛苦你们诸位了!”
    37.2%——假使跑掉一部分,按照他们的判断,35%以上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有了这些股权在手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直接跟周兆渊掰手腕的基础了。
    甚至,哪怕他们三家大股东联起手来,都不怕了!
    再到公开市场上稍微扫荡一点进来,把握就更大——到了这个时候,张盛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周兆渊是不是会忽然发觉,对胜负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充其量就是对收购的成本有影响罢了!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不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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