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要等男人和他老婆离婚,杨柔芙便断绝了和吴树的来往,并决定辞职。
    这时店经理告诉她,辞职可以,但得先把之前的欠款还清。
    杨柔芙在那时候才第一次确认了自己欠了多少钱,那是一笔她绝对无法立刻、甚至再给她多一点时间都拿不出来的数目。
    她不知如何是好,先去找男人,男人告诉她钱是小事,问题是现在情况复杂,他老婆将每一分钱都管得很紧,他没办法给她那么多。
    杨柔芙又去跟店里的姊妹们借,但即便是平时相处得最好的姊妹皆表示不能借,有人还直接要她从客人那边下手。
    ……似乎也只能这样。
    她本来真的不打算去找吴树要的。
    也想过真的还不起,那就继续做,做到还完为止,可是男人突然坚持要她离开,才愿意和他老婆离婚来娶她。
    当时她就急了,四处想筹钱,却依旧四处碰壁……
    尔后,经理提供她一个方法,他说需要一个人去替他做一件事,做成了,那些欠款他替她垫上,她随时可以离开。
    杨柔芙或许课业不好,但也不是没脑子,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刚开始不答应,可后来实在没办法,尤其男人那边眼见她迟迟没有辞职,已经有要跟她断了的意思,她只好回头去跟经理应下。
    没想到经理这时候却不愿意了,直说那件事女人办不了,需要男人,所以不要她了。
    她本来还有一线希望的,瞬间就破灭了。
    幸好经理想了想表示,如果她能找到个男人来帮忙,也不是不能交给她来办。
    杨柔芙当时想找男人,但又不知道是干么,怕会有危险,于是缠着经理,好说歹说才问出,似乎是跑腿去送个东西。
    送个东西有什么难?可经理既然不愿意自己去送,肯定是那东西有问题。
    杨柔芙考虑了两天,就那么刚好,原本已经被她疏远到不打电话给她的吴树,突然又来电了。
    男的,或许愿意帮她的──她当时脑子里只绕着这两个念头打转,如今想想简直跟鬼遮眼一样。
    *
    那么最后她得到男人了吗?
    答案是没有的。
    那个男人压根不打算和他老婆离婚,他偷吃更是行之有年了,所以腻了就把她给抛弃。
    而她呢,不仅没能离开酒店,感觉还像受了二次伤害,天天借着酒精麻痹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小半年吧,她又遇上了吴树。
    应该说是吴树在她们那栋专门租给小姐的大楼门口等她。
    第一眼她并没有认出来,只觉得是道很黑的影子,看起来很危险,直到他上前堵着她,她才认出人。
    青年的眼神已经不像他们当初认识时那般明亮,而她明白原因。
    ──是和年初那个挺轰动社会的毒品走私案有关。
    那案子严重到,有阵子他们酒店里也是风声鹤唳的,连续好几天警察都来突袭临检。
    好多人进去‘里面’,听说老板也逃亡海外了。
    杨柔芙看到那则新闻的时候简直要吓坏,她当时已经联想到,经理要她去送的东西可能就是毒品,她却让吴树代替自己去了。
    她很担心吴树,打过一次电话,号码已经打不通。
    警察常来临检那阵子,她天天都以为自己也要进去了,害怕得夜不能眠,可是后来,风头过了,她没事。
    直到现在,她才又一次见到他。
    吴树头上扣着一顶黑色棒球帽,穿得一身黑,衣着整洁,瞧着却很落魄。杨柔芙后来才想到应该是散发出来的气息的缘故。
    “阿树……”
    青年本来麻木的眼神在听到她喊他的名字后,渗出微光。
    “你骗了我吗?”
    没有任何开场白,他上来就这一句。杨柔芙被鲠住了。
    “吴欣说你是沉化雨支使过来骗我的,你根本不缺钱,是想藉由设计我,对付靳哥……这是真的吗?”青年从头到尾头都低着,只有声音很清楚。
    清楚到不能装聋作哑。
    杨柔芙本来想反驳他说的话,她大部分都听不懂,偏偏发现帽沿之下,有一滴滴的水珠落下。
    青年的肩膀在抖动,她忽然羞愧难挡。
    老板的事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半年她只顾沉浸在自己恋爱不顺遂的悲伤中,很少去想吴树之后到底怎么了。
    尽管怀疑过他可能也进去了,她都未曾难过,直到此时面对当事者的质问,她潜藏许久的愧疚终于爆发出来。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骗我的吗?”他终于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伤心得像个孩子。
    她发现自己说不出原本想说的话,只能对他感到抱歉:”对不起……”
    然后,她在吴树的脸上看到了恨意。
    杨柔芙从未如此清晰的体会到,自己毁了一个人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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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不见得要接着哪章看,但看了以后比较容易理解#54章。另,吴树和小柔的故事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有任何后续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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