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下遮出阴影的睫毛在微微抖动,要醒了。
    水递到唇边,微微托起颈部,“杉杉,渴了吗?”
    意识逐渐回到身体,身下的床要更软一些,天花板要更高一些,就连室内的空气都带着陌生的气味。嗓子有些干哑,“这是哪里?”
    “杉杉,你刚刚在家晕倒了。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身体都不好了。正好要元旦了,来山里住几天放松心情几天,好不好?”
    那些所谓的事实排山倒海而来,犹如利爪,抓住了心脏。
    别过眼神,“我的手机呢?”
    “这里信号不好,带手机也用不了。”傅皓霖垂下眼睛,把枕头垫在床头,让米杉坐起,重新掖好被子。“这几天远离电子产品,多看看自然景色,休息眼睛,好不好?”
    拉开了窗帘,窗外是大片冬天萧条的铺上雪的黄草,枯树,和灰蒙蒙的湖。
    这实在称不上什么好景致,傅皓霖一时有些语塞,“可...可......可能能看到鹿。杉杉,不是一直在家里说要看小鹿斑比吗?”
    “说不定湖里面还有鱼,屋里有鱼竿。如果想钓鱼的话也可以试试。”
    米杉发出像是撒着娇一样的软软的声音,“霖霖,你来。”
    太好了,米杉没生气了,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坐到床边。“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冰箱里什么都...”
    “哗”刚刚放在床头那一大杯温水直直泼到傅皓霖脸上,成线的水滴顺着下巴掉到床单上。
    刚刚傅皓霖温柔的表情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米杉禁不住想为这杰出的演技喝彩,“傅皓霖,你当我失忆了吗?屋里当时有第叁个人吗?是鬼吗?是鬼打我脖子把我打晕的吗?”
    “装gay对你来说算什么?傅皓霖,你为了达目的还能做出什么事?”为他迅猛的行动力鼓了鼓掌,“打晕我还装若无其事?这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吗?撒谎成性了吧毕竟。”
    “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带到在这里我就不会走了吗?”
    “手机给我,我要回家!”
    那杯水像是空气一样,冰山仿佛没有感觉到泼到自己身上。
    用纸巾吸掉了被套上溅落的水珠。还好,一点点而已,不用换床单。
    “杉杉,先休息。”
    柔和的眼角不该属于冰山,更不该属于被这样被挑衅的冰山。那副没有变化的表情让她觉得惊悚。
    米杉宁愿他被激怒,和自己像平时那样斗嘴。可冰山边向自己逼近,边单手在解开衬衣的扣子...
    “你干什么!!”抄起那个倒干水的玻璃杯,用力砸向解扣子的手。
    甚至没有抬眼,那只杯子就被抓到手里,缓缓地继续前行。
    米杉心底发凉,向远离他的最远处的床角缩过去。两手抱胸,心里盘算了99种踹他下体的姿势。
    可冰山只是从床头的衣帽架取下浴袍套上。伸出双臂,想把床角缩成一团的米杉捞过来。手臂悬在半空中,看到那副防备的姿态,叹了口气,又收了回去。
    “杉杉,我没想故意在这留下你。你刚刚听到叶穆成说的那些话,现在不冷静。我不想让你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出判断。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撒谎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我会换一个更正常的途径去认识你,熟悉你,追求你。我当时太心急,没有考虑清楚。中途有好几次想告诉你,但一直没有机会。”
    “但我说喜欢你,不是撒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我所有做的那些错事,从来不是因为对你有别的的坏心,也只是因为喜欢你。杉杉,请你相信我。”
    米杉觉得头疼欲裂,平静了很久的呼吸,却依然忍不住情绪崩溃,“那你把我锁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喜欢我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傅皓霖的声音依旧如同天鹅绒一样的温和醇厚,“但叶穆成还在这。我有错,我也没办法用”喜欢“这个理由为自己脱罪。可叶穆成不是值得你相信的人。他寒假很短,最多两周。他一走,我就带你回家。你到时候如果还生气,我就搬出去。”
    “杉杉,对不起。”
    空气浓稠到肺好像都被塞住了,米杉鼻腔内ph值太低,让人难过。
    避开低微如同破开胸膛一样的真诚,躲进被子里,冷声。“我不相信叶穆成,难道相信你这个绑架犯吗?你这是非法拘禁!”
    站在床边的身影似乎抖了一下。“你以为叶穆成真的只有大一那一个女朋友吗?大叁之前,他在那一个之后,还有四个女朋友,只是不在我们学校,别人不知道罢了。树莓派局域网里储存的聊天记录时间线,你比较一下吧。”
    “杉杉,有需要叫我,我在客厅。”,转身了关上卧室门。
    于是被问晚餐吃什么时,米杉闷着头,“梅菜扣肉和冰糖肘子。“
    傅皓霖应该是有手机的。卧室门被他反锁上,但她隐约听到外面有交谈的声音,和汽车驶离的声音,大约是有人送菜来了。
    敲了敲被防水胶糊紧的窗,这种玻璃应该不难碎,用包住毛巾的木棍声音也不会多大。她估算了一下自己跑到几百米外的屋后公路的时间,只要跑的够快,是可行的。
    那双漂亮的手,把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菜铺开在床上的小桌子时,白到发青皮肤上,星星点点被滚热油滴烫出来的红痕格外醒目。
    米杉忍不住攥紧身下的被子,把颤抖的声线精心拉平,“傅皓霖,我要吃两碗饭。”
    “不--”米杉把筷子递给冰山,“你先每道菜吃一口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给我下药?”
    试完毒的绑匪似乎一口都吃不下去了。但这不影响米杉的胃口。吃饱饭才能明天跑得动,吃了两碗饭和大部分菜后,还灌下去一大瓶可乐一大瓶橙汁。
    呆呆望着自己的那个忧郁派绑匪不吃更好,饿昏了就绑不住自己了。
    推开想给自己掖被子的手,一巴掌狠狠抽到凑近自己额头的唇,“干什么,绑匪现在都流行装深情了?恶心。”
    傅皓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却还是恢复了那副温柔的过分的微笑。“杉杉,晚安。”安静退出了房间。
    气死他,恶心死他,扎心扎死他,千万不能心软。米杉默默劝诫自己,被绑了还产生同情心了?斯德哥尔摩了吗?睡!睡足了明天找机会跑。
    唔,果然妈妈说的对。睡前不可以喝饮料,不仅会第二天浮肿,半夜还会被憋醒。
    很少起夜的米杉被迫从睡暖的被窝钻出来,在暖气不太足的房子里摸向卫生间。
    不熟悉的房子里找不到灯,赤脚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在黑暗里摸索。
    好重的酒气,米杉皱起了眉。终于摸到了墙上的方块开关。
    昏暗的壁灯看不清太多东西。但她能看见带着耳机的傅皓霖也一脸错愕地望着自己。
    傅皓霖依旧穿着那条卡其裤子和材质硬挺的卫衣,整齐体面得随时能去上课。
    除了傅皓霖压在高挺的鼻子下那条,晚上脱下来还没洗的香芋紫色蕾丝内裤。
    除了拉下来的裤链下露出来的勃起性器,和他手上挂着的黑色布料。
    黑色布料上面的红色刺绣有些眼熟,是六颗串成圆环的小爱心。
    是什么...米杉手都有些发抖...是什么...
    记忆的抽屉突然弹开,是自己高二的时候参加拉拉队的时候学校发的长筒袜,米杉高中住校,为了防止寝室晒衣服时弄混,米容笙亲手绣上去的。
    一个周五,米杉忘记了把塞在抽屉里的袜子带回家,她再也没找到过那双袜子。
    大片白色液体在黑色布料上分外明显,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
    气梗在喉咙里,“傅皓霖,你...哪里来的我的袜子。”
    没有地暖,室外零下的温度顺着地板脚心传到全身,米杉几乎要站不住。
    傅皓霖一个箭步,扣住她的腰。可动作太大,被扯掉了耳机线的ipod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用外响大声播放出米杉嗲的发腻的声音,“霖霖,摸摸我,要你蹭蹭嘛。”
    米杉发了狠地挣扎踢打,抱着她的男生焦急地解释,“杉杉,你听我说,只有声音,没有录像,我现在删掉...”
    可女生软软的呻吟声和男生的轻笑声没有停止,像魔咒一样包裹着米杉。
    要窒息了,受不了了,自己仿佛是一个没有隐藏的透明人,可曾经的枕边人傅皓霖到底还有多少她没发现的可怕秘密?
    米杉抽出手,像叶穆成今早一样,挥出拳头,就砸在叶穆成打过,已经变得青紫的地方。
    可还是挣扎不出来,傅皓霖不怕疼,自己费尽全力的拳脚在他身上甚至不能有一丝震动。
    米杉失去了神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奋力尖叫,“傅皓霖!你有病!你有神经病!你放开我!”
    “你别说叶穆成了。你比叶穆成还无耻!你这个跟踪狂!大变态!你放开我,我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放手!!!”
    用力咬住肩膀上的那块肌肉,直到传出血腥味,泪水已经流满脸颊,“你比叶穆成恶心一万倍!!你恶心!!”
    傅皓霖的脸如同石雕一样惨淡,“杉杉,你需要休息。”
    “我宁愿喜欢叶穆成都不喜欢你这个色情狂!!你滚开!!!”
    石雕结冰了,冷酷的黑色眼睛里泄露出一丝狠戾,却又很快淹没进深不见底的酷寒里。狠硬地掐住米杉的下巴。
    “杉杉,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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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在评论里看到有小朋友说,“想说但忍不住要说”。
    假如要“忍”是因为考虑到我的情绪的话,不用哦,我这畅所欲言。我就是心理素质强(???)?。
    如果是我不想改/不想被影响的东西别人从来都动不了。
    但同时,我也从大家的评论里学到很多我的不足,也一直在试着改正。并且,偷到许多放在文里用的梗(●°u°●)?。
    我在昨天的评论回复里留下了叶穆成迷惑行为的部分解释。如果觉得不能理解的话可以去看看,可以告诉我你是否同意我的逻辑圆圈自洽,告诉我漏洞在哪里。
    我很喜欢别人给我提意见的!骂我也行,不用忍!随意!你骂我我也能学到东西哈哈哈(不许骂杉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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